“爹爹,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说盛家的事情吗?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您就先去忙吧,我还想再练一会儿。”
赵曦对盛家的事情其实并不感兴趣,有这时间让他去关心一些不相干的人,尤其是一个还没见过的“小未婚妻”,还不如好好的在这里再练一会儿武。
虽然小儿子看着是要长成了,但赵祯好不容易养大这么一个独苗苗,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受累,忍不住劝道:“宗和你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万不可累着自己。”
赵曦并不认为习武会累着自己,遂道:“放心吧爹爹我会注意的,只是如今燕云十六州还在外族人的手中呢,若不早日夺回将后患无穷,我现在想趁着年龄还小在努力努力,争取在下一次,我们大宋与辽人作战的时候,我能有资格征战沙场,为我大宋开疆拓土。”
赵祯虽然不想让自己的独苗苗上战场,可儿子能有这般志向,他还是很支持的。
一旁的狄青听到太子的话,激动的握紧了拳头,要知道,没有什么能够比征战沙场,更能吸引他这个武将的了。
毕竟他们大宋的历任官家,自太祖皇帝以后,大都偏向文治,武将的地位是越来越低了。
如今大宋有了这样一个武德充沛的太子,何愁不能重振大宋雄风,改变对外战争屡战屡败的颓势,提高武将的地位。
一时间,狄青看向赵曦的眼神炙热极了,连站在一旁侍候的张茂则都频频侧目,当事人那就更不必说了。
赵曦虽然为人冷淡,但不代表他不通人情世故,平时只是懒得费心罢了。作为年仅七岁时就被立为太子的他,基本的御人之术还是懂的。
虽说狄青是他的夫子,天然就站在他这一边,可被迫的臣服和真正的臣服是不同的。对于武将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将他们打的心服口服,能更好的收服他们了。
因此在他武力值渐长以后,就经常找一些武将单挑,而作为赵曦武夫子的狄青不免要首当其冲。
光是看一看夫子的眼神,就知道他现在又在想什么了,为了不让他一会儿,无缘无故的嘴就咧到耳根,赵曦不得不赶紧给他找点事做,转移他的注意力。
“狄夫子,我们之前的胜负还没有决出来 ,是不是应该继续了,正好也让爹爹看一看,我们两个的实力。”
狄青虽然觉得,自己面前这个十多岁的小太子强的有些变态,可当着官家的面他也不能怵,硬着头皮就冲了上去。
至于武德,这会儿是不存在的,毕竟怎么着也打不过,还不如先把主动权把握到自己的手上,一会儿还能伤的轻一些。
面上再怎么淡然,心里面的哀嚎却是没有断过:“不知道范仲淹那厮,是怎么教导太子的,也不知道王介甫那小子,怎么就能教得了如此妖孽的太子,难道真的是我自己太菜?”
其实正如他一直在外面坚强的端着那样,另外两个包括赵祯,其实都被赵曦打击的不行,只是大家都好面子,所以都在互相羡慕着而已。
一番比试下来,落败者显而易见,不过赵曦好歹知道收着些手,因此狄青也就受了点儿轻伤。
感受着落败的“后遗症”,狄青很识相的就提出了告辞,反正他也没什么可以交给太子了,接下来也只能靠实战积累经验了。
走在路上,看着仪表堂堂的儿子,赵祯既是欣慰,又满怀憧憬,一时间不由的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
如果赵曦能看到自己父亲的想法,一定会大吃一惊,毕竟谁能够看着自己十岁左右的儿子,就在那里幻想出来自己孙子的模样。
将儿子带回自己的寝殿,赵祯先让儿子去沐浴了一番,这才带着他去大宁宫议事,开始手把手的教他治国之道。
虽然经常被儿子举一反三,提出来的策略比他好给打击都不行,可赵祯仍然乐此不疲。
待处理完政务,父子两人相对而坐,虽然一个冷淡一个温和,但从他们之间的相处,仍然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温馨。
想到接下来要给儿子说的话,赵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个打算已经拖了两年了,他不好再拖着了,于是努力管理好面部表情,清了清嗓子,这才道:
“宗和,我打算追封你的生母为贵妃,还想立张修媛为贵妃,不知道我儿有没有什么想法。”
赵曦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反正他爹就他一个儿子,后宫再怎么样,也你想不到他的利益,便道:“爹爹,那是你的后宫,你想立谁就立谁,哪里需要和我这个做儿子的商量。”
“不过你这样一追封一进位,就有两个张贵妃了,为了以后能够好区分一些,不如给我的生母追加个封号如何?”
赵祯见着儿子不反对,已然欣喜不已,如今只是多加一个封号,又不是什么难事,当即应允了下来。
说完自己的心头大事,赵祯看着年岁见长的儿子,又开始操心起了他的婚姻大事。
“宗和,眼看着你的年岁越发的大了,这娶媳妇儿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既然你小的时候就定下了盛家的那位大姑娘,不如趁着他们家这次立功,等盛宏任期一满,就将他调回东京。”
赵曦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心里面则在腹诽:“明明我还是个风姿翩翩的小郎君,怎么就年纪大了,还有三岁随口定下的未婚妻,真的就适合做大宋的国母吗?”
若是盛宸兰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啐他一口,当谁乐意嫁给他似的,就给了两个嬷嬷,无媒无聘的就想将自己娶回家,本人答应了吗?
还好太子只是心里戏多,并没有说出来,否则这个媳妇儿,还真的可能被自己给霍霍没了。
不提如今的官家因为有了太子,在朝会上的背挺得多直,宗室的蠢蠢欲动压的有多么辛苦,而此时的盛家因着接连喜事,差点发展成了门庭若市。
还好盛宏很快就找回了理智,迅速的低调了下来,连小女儿的满月宴,也只是请了一些相熟的人家前来。
因着此次盛宏的不藏私,整个扬州的官员都得到了好处,于是纷纷借着满月宴的由头,联袂而来贺喜:“恭喜盛兄弄瓦之喜,恭喜王大娘子喜得珍宝。”
这其中有一人比较特殊,此人并不是盛宏的同僚,也无有功名,更没有受到邀请,只是恰好去拜访欧阳永叔,欧阳永叔感其才华不凡,知道盛宏书法造诣颇深,这才想要帮忙引荐一番。
“盛通判,恭喜恭喜,今年不仅为我们扬州解决了蝗患,还连得两女,真是喜事不断啊。对了,这是蜀地的苏明允,书法文采都很不错,今天就带过来和你认识认识。”
苏洵本没有打算来扬州,只是返乡的途中,听说扬州通判盛宏,以一己之力就将蝗患解除,不禁有些好奇,这才想来扬州看一看。
盛宏其实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陌生人,先前以为是欧阳家的人,如今经过欧阳永叔的介绍,盛宏更是欣喜。
虽然他的官位不高,可他对有才之人向来欣赏的紧,不是知州家中的子侄,都能够被大名鼎鼎的欧阳永叔带过来,更是显示出了此人的不凡,当即热情的将人迎了进去。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热闹不已,俨然将一个满月宴,办成了诗会,王若弗虽然疼爱孩子,但对这个情形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欣喜不已。
盖因她头生两个女儿的满月宴,因为取名的事情冷清极了,因此对她孩子满月宴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够热闹就行了。
不知不觉间已然金乌西坠,众人才不得不醉醺醺的离场,唯有苏明允看着盛家子嗣愈发繁茂,特别是自己只有一个女儿的情况下,羡慕的喝醉了。
待盛宏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才被告知,那个被欧阳永叔带来的客人,被不小心落下了,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再将人送出去也是不太好,于是便吩咐冬荣,将其送到了前院的客房。
没成想这一留,就直接给自己留下来一个挚友,后面更是稀里煳涂的成了亲家。
先不提大娘子和宸兰,知道这件事后是何等的不满,程夫人知道后是何等的欣喜,双方当事人倒是因为年纪还小,只有隐隐的好奇。
苏洵留在盛家后,由于与盛宏相谈甚欢,因此没有急着去别的地方游历。当盛宏得知如此有才之人,如今还只是个白身后,当即疑惑的问了出来:“明允兄,我看你文采不凡,为何没有考取功名,为国效力?”
苏洵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洵少时不懂事,没有领悟到读书的重要性,很是荒废了一段时间,直到做了父亲,才开始慢慢的醒悟,因此到了如今这把年纪,还只是个白身。”
盛宏:“明允兄读书虽晚,可如今的文采确是不低,可见你醒悟以后的决心。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咱们为人父母的,总想给孩子铺好路,让他们以后走的顺当些。”
苏洵有些伤感:“可惜我一开始没有及时醒悟,不仅荒废了几十年的光阴,还没能多陪一陪孩子,如今想来却是满满的遗憾”。
盛宏一听,顿时倾诉欲满满:“谁说不是呢,当年,我家大姐儿和二姐儿刚出生的时候,我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时时陪伴,如今真真是后悔极了。”
“宏兄不必难过,侄女们如今身体康健,你还有弥补的机会,不像我三子三女,如今只剩下了二子一女,唉也是他们命不够好,遇到了我这样的父亲。”
盛宏听了一惊,自己家虽然妻妾闹得厉害,可好在孩子们都平平安安的,这样一想大娘子还是非常不错的。
不像苏明允,虽然家里面很和睦,可孩子直接折了一半。一时间,盛宏说话都小心了些,也怕再勾起他的伤心事。
“宏兄不必如此,洵早已从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如今能做的就是给女儿找个好姻缘,儿子找个好娘子。”
“对了,这个香囊可是盛兄不小心遗落的?”说完拿出来一个绣的比较粗糙的香囊,香囊上面的竹竿与叶子一般大小,抽象的紧。
盛宏看见失而复得的香囊,立马接过,宝贝似的重新挂在了腰间,这才感激道:“这是我家华姐儿给我绣的,还好被明允兄捡到了,不然我以后可就再也带不上,孩子们亲手绣的东西了。”
苏洵见好友‘求生欲’满满的样子,不禁打趣道:“没想到宏兄这般疼爱女儿,也不知道以后侄女儿出嫁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盛宏端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有些不以为意的道:“我的大女婿若无意外,基本已经定下来了,至于以后的半子,尽量就从一些清流人家里面找,不求她们大富大贵,但求一生安稳即可。”
苏洵有些微醺,心念一动问道:“那宏兄对择婿,可有什么要求?”
半醉的盛宏,丝毫不知道已经有老狼,为了家中的小狼,已经盯上了他们家的大白菜,毫无防备的道:
“我也不是那等想要高攀权贵的人,只要家世清白,门庭冷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后生人品好、有本事,最好能够稳重些。”
苏洵听完眼睛一亮,连忙道:“我家有二子,与你们家的二姑娘年岁相当,且从小就聪慧非常。大郎跳脱刚正,二郎聪敏沉稳,不知可有幸与你做个亲家?”
盛宏这几年顺风顺雨惯了,再加上家里的大姐儿前途光明,这才会和刚刚相交的人醉酒谈天。
盛宏一听自己的好友想和自己做亲家,当即大喜的拍了拍他的肩,没有思考就答应了。
苏洵又接着问:“不知宏兄选中了我的哪个孩儿?若是没有看中我的儿子,也可以把我家八娘嫁到你们家来。”
盛宏有些混沌的大脑,很快就给出了答案:“稳重的那个,就稳重的那个,给这是我们家二姐儿的定亲信物,你收好。”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儿清透的碧玉,递给了苏洵,示意他拿好。苏洵将玉收好后,连忙就拿出来一块儿品相更好的玉,递给了盛宏。
就这样两个醉汉,稀里煳涂的定好了儿女的亲事,还好双方的人品不错,否则都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祸事。
盛宏送走想要归家的苏洵后,自知理亏,左顾言他的讨好了大娘子半晌,这才含含糊糊的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大娘子。
“什么,你给我华儿定了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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