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还得从半月前说起。
京都最受纨绔子弟欢迎的除了赌坊,就是花楼了。
偏偏京都里的花楼又众多。
这无疑是纨绔公子哥的天堂啊。
温暖奢靡的沐风楼里,丝竹管弦声声,如同仙乐。
台上的女子,身披薄纱,柳叶弯眉,明眸皓齿,身段更是柔弱无骨。
薄纱透过舞姬的扭动,曼妙的身姿隐隐浮现,一舞惊鸿。
看台下,宾客满座,如痴如醉的紧盯着那舞姬,眼睛都快粘人身上去了。
乱糟糟的声音里,还夹杂着许多污秽不堪的话语,简直让人作呕。
二楼的包间里,窗户打开,顺着围栏往上看,一个少年斜倚在黄花梨的木椅上。
纤细的手指,握着青瓷纯色釉酒杯,衬得手指更加白皙。
旁边一俊秀少年,举起酒杯,“来,秦公子,我敬你一杯。”
被敬酒的公子身着一袭月牙白的长袍,腰间被周边绣着金线的腰封紧紧缠绕着。
腰间还坠着一块技艺精湛,雕工上乘的羊脂白玉玉佩。
长发也被一支素白玉簪簪起,虽然款式看起来很素雅,但刚刚好,衬得他就如同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整个人看起来冷淡矜贵,手指一下下轻扣着桌面,直直看着那素色酒盏,不知想着什么。
被拂了面子的人,也不恼火,呵呵笑了两声,抬手仰头将醇厚的酒液灌进口中。
还未等人坐下,隔壁包厢的门开了,一位公子在几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传来一道带着嗤笑的少年声,“我说陈公子啊,你这狗腿子的功力不行啊,上赶着给人当狗,人家都不收啊。”
说完,那公子身边围着的几人也跟着嘲讽起来。
那些人只是一些家里有些小钱,没见过世面的小商贾之子,自然不认得陈颂实。
“是你,王子玉。”,陈颂实将杯子重重摔在桌上,一脸怒意的看着他。
两人之前因为其他的事,就闹得不愉快了,五日前更是为了春月楼的澜茉姑娘大打出手过。
春月楼是京都里最大的花楼,不同于沐风楼,那里面的姑娘价高得者,宾客可以与之春风一度。
春月楼竞拍,王子玉已经夺得了魁首,可偏不巧,半路杀出一个陈颂实,企图以双倍的价格,撬走了澜茉姑娘。
王家也算是京都里有头有脸的小世家,被陈颂实用钱财这般欺辱,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更何况当时京都里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这一举动更是将他王家的脸,按在地上,狠狠地碾。
王子玉咬着银牙,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凶狠的看着眼前人,“陈颂实,这春月楼里还有其他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颂实将折扇合上,在掌心里敲了几下,用扇柄戳了戳王子玉的胸口,笑得肆意,“没什么意思,就是钱太多花不完了,看这里稍微有些意思,做做善财童子。”
周遭人听陈颂实这般说,都有些颜面扫地,他陈家家大业大,富可敌国是举世皆知的。
现在被一个吃穿拿家里的毛头小子,拿到明面上来说,自然不入那些辛苦半生却没有积攒起陈家哪怕十分之一的财富人的耳朵。
纵使他们有火,有愤也得压着,因为他们还求着陈家赏一口残羹剩饭,才不至于折了生意,不然他们在京都根本立足不了。
官商两道,他们都不能惹,便也识趣的朝旁边走了走,给那两个公子留出足够的空间。
王子玉也听出了他这话里的言外之意,不过就是说他王家拿不出钱罢了。
就陈颂实刚刚出的那三千两,他王家自然拿的出。
王子玉就不信了,他陈家如此重利,能放任自家子孙拿这么多银两来狎妓。
伸手将一下下戳着自己胸口的扇柄,拨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随意抽出了两张,“陈公子,别心急啊,我没说不出钱。这里是一万两,现在澜茉姑娘可以跟我走了吧。”
陈颂实也没想到,王子玉竟然拿出了这么多的钱。
其他人看到那一万两银票的时候也惊了。
粗略估计他手里剩余的,应该还有三万两左右。
就算将整个王家变卖了,都不一定有这一万两白银。
可现在王子玉拿出了好几万两,虽然震惊,但人家的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他们更加恨这些纨绔子弟了,随便出手,就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陈颂实出来玩,自然不会带如此大额银票。
现在看来,要想比过王子玉,只剩下那一件东西了。
陈颂实面无表情的将腰间挂着的一块血玉丢到了桌上,“老鸨,你看这可以吗?拿着它去陈府换五万两绰绰有余。”
脸上涂着厚厚脂粉的中年女子,看到那块血玉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人群也引起了骚动。
这可是陈家世代相传的血玉啊,别说五万两,就连半个陈家都能分走。
那老鸨怎么会看不清形势呢,她将桌上的血玉,双手捧着,生怕磕坏一丝一毫的,递到人身前,“陈公子,这太贵重了,您收回去,今日澜茉姑娘自然归您。”
反正这么大的阵仗,他陈家也耍不了赖,若她真将那血玉收了,恐怕她这春月楼也该关门大吉了。
陈颂实睨着她,伸手将血玉接过,重新挂回腰间,“那就多谢了。”
转头看向王子玉,“王公子,我就不送了,你请便。”
在这么多人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出丑,王子玉早就受不了了。
他看准时机,一拳就打到了陈颂实脸上。
没有防备的人,嘴角溢出一道血丝,嘴里也弥漫起一股腥甜。
陈颂实也不惯着人,挥拳也往人脸上砸。
也就片刻功夫,两人就扭打到了一起。
老鸨一看这架势,赶忙招呼人,将两人拉开。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矜贵少爷,在她这里出了什么事,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被拉开后,她又去充当和事佬,“两位公子,您们说这是做什么?肯赏脸来我春月楼,都是来开心的,现在这是什么事啊。这样好不好,澜茉姑娘归陈公子,我喊绿漪下来陪王公子可好。”
对于这个决定,王子玉自然赞同,绿漪可是她春月楼的花魁啊,长年不见客。
今日老鸨不提出这个名字,他们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这件事最终就这么决定了。
陈颂实一进三楼包厢,能溺死人的厚重脂粉味,终于消散了不少,一股淡淡的檀香充斥着鼻尖。
身着晴蓝色衣衫,带着面纱的女子,猛的单膝跪地,“恭迎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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