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炀看着越来越近,往下扑的人,惊得瞳孔放大。
双臂呈保护姿势护在胸前。
再被砸一下,他可就不用请神医了,给他办个殡天仪式就好了。
好在,关键时候,顾凛用手肘撑了一下地面,才不至于砸到人身上,侧躺到了地上。
这可给刘福根吓得不轻,一张满是褶子的脸都因为目瞪口呆撑开了。
他惊慌失措地跪到地上,将搭在萧炀身上的胳膊扒到一边,扯着萧炀的胳膊,左瞧瞧右看看。
甚至打算将萧炀翻过去,看看后背有没有伤到。
萧炀看着刘福根这夸张的动作,伸手重重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使劲瞪了他一眼,“朕无碍,先将朕扶起来。”
被打断的人,眼神瞟到了周围人,才发觉自己现在的动作多么的失礼。
他顶着一张爆红的老脸,伸出胳膊。
这么多人,萧炀也没脸让人拖着自己的胳膊后背起来。
毕竟自己一个大男人,这么弱不禁风的像什么话。
他拉着刘福根的胳膊,就力起身。
顾凛侧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
他在马车上长时间的蜷着,腿早就麻了,根本用不上力。
刚刚为了躲过萧炀,他的手肘又重重砸到了地上,直疼得他冒冷汗。
腿部的麻意缓过来后,顾凛才慢慢半抱着胳膊从地上站起来。
从一开始的时候,穆神医就在马车上观察着萧炀。
按理说一个逾弱冠之年的人,不可能这么虚弱,被压一下就变了脸色,这太不正常了。
穆神医从马车下来,直奔萧炀而去。
一脸严肃地摸上了人的脉搏,眼睛打量着人的面色。
刘福根神色紧张的,一眨不眨的看着穆神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把脉的时间越长,穆神医的眉头皱的就越紧,刘福根的心就越往下沉一分。
等人将手放下后,刘福根紧张到哆嗦地问,“神医,陛下身体如何?”
穆神医捋了捋胡子,“多年寒疾致使陛下受不得寒,身体亏空严重。”
听他说出了症结所在,萧炀问道,“那可有办法医治?”
穆神医抬头看了看太阳,回道,“有,就是太过于难挨了。”
萧炀这十多年被折磨的早就受够了,听说有办法,眼睛都亮了。
纤细修长的指节,紧紧攥住了人的手,情绪激动,完全就是一个长时间被囚于黑暗里,突然抓到一缕微弱的光般。
放不开,更不敢放开。
穆神医这几十年,见过的病人不在少数,自然知道一线希望对他们的意义。
叹了口气,“那陛下可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了。”
萧炀听他这么说,苦笑了几声,“苦又能苦多久,这十几年朕都这么过来了。”
猛然听人这么无喜无悲的说出来,穆神医只感觉心脏跟被人揍了一拳,闷疼闷疼的。
他看向萧炀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坚定,“陛下,三个月的时间,每天都用热水药浴,从根本上解决。”
萧炀略微思考了,三个月的时间不算短,不过能坚持下来。
正当萧炀心里稍稍舒服些,穆神医继续道,“陛下需要一直保持药浴温热,泡够半个时辰。”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极有可能会导致暑气入体,昏厥,这才是难熬之处。”
萧炀垂眸深思了片刻,这确实是个问题。
看人这么苦恼,顾凛伸手拉着穆神医,来回摇着,一脸撒娇的样子,“师父,您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您就帮帮四哥哥吧。”
顾凛这番操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试想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扯着你的胳膊,黏黏糊糊的要往怀里钻,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着实是反差太大了。
穆神医险些将昨日的饭给呕出来。
没眼看,实在没眼看。
他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忍着打人的冲动,核善的看向顾凛,“你知不知自己多大一只?”
看顾凛不明白,他拧着人的耳朵,将其拖进了侍卫堆里。
被扯痛的人,费力的去扒拉穆神医的手,却被他给打了。
“你自己看看,你比他们高出多少?”
顾凛在一众人里完全就是一个鹤立鸡群的存在。
生生比他们高出了半个头。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穆神医,“师父,凛儿只是吃的多,所以才长这么高的。”
穆神医也是被他吓糊涂了,怎么就忘了他脑子不正常了呢。
又认命般将人给牵了回来,好好哄道,“师父,刚刚的意思就是你最高了,凛儿要好好保持。师父行医几十年,怎么可能没办法呢,师父一定好好治你四哥哥。”
一旁众人:穆神医,您真会,不用管我们死活。
“师父,那赶紧治吧。”
得到准确回复的顾凛,一手拉着穆神医,一手拉着萧炀就跑。
跑了几步,穆神医在身后幽幽道,“你知道陛下寝宫在哪?”
被人这么一提醒,顾凛才想起这件大事。
他停了下来,“四哥哥你寝宫在哪里?”
萧炀指了指能看见琉璃瓦的一座宫殿,“那里。”
刘福根没他们几人快,拿着拂尘在身后扯着嗓子喊,都喊哑了,三人愣是没等他。
进了寝宫,穆神医就让萧炀脱掉衣服,趴到榻上。
“神医,这也是治病的一种方式吗?”
萧炀不理解,便问出了口。
穆神医呼了顾凛一巴掌,“还不是这兔崽子没个轻重,草民瞧瞧您有没有受伤。”
萧炀听话的趴了上去,露出白皙的后背。
顿时青青紫紫一块一块的伤露了出来,在白皙的肌肤上,更显得可怖。
穆神医在手上涂了些药油,给人推开。
顾凛站在一旁,看着因为自己又受伤的萧炀,心里愧疚极了。
眼泪大颗大颗的滴了下去,落到萧炀的腰窝上。
萧炀疑惑的转头,想找那湿意的来源。
就看见顾凛又哭了。
他忍着痛,将身子半撑起来,耐心哄道,“凛儿乖,四哥哥不疼,四哥哥是个大男人,没那么娇弱。只不过朕比常人白些,才显得严重。”
一顿推捏,好不容易整完了。
萧炀刚松口气,就看见宫人抬进来了一个大木桶。
“进去吧,陛下。”
“好。”
萧炀从床头,捞过一件干净的里衣,穿在身上。
走到木桶旁,穆神医一句话就让他后悔了,他死死抓着身上的里衣不松手。
逃跑的念头越来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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