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一份报告对汪甜恬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但如何用蔺怀铮的名义送出来就让她有点头疼,不过所谓多个人多条路,汪甜恬没有一个人苦恼太久,把问题扔给了蔺函璋。
蔺二少当然了解自己这个斗了多年的兄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帮忙。
他让汪甜恬把报告寄给蔺怀铮新任的生活秘书,这是他趁陈理被拘留的空档安插进去的眼线,秘书转交给蔺怀铮时,面带忧色地提了几句:“贺家对结果感到很意外,听贺潭川的意思是再找省外的机构做一次鉴定。”
蔺怀铮这段时间是连连吃瘪,好不容易在守卫贺语柠的千金之位这件事上有了点成果,当然不会容许贺潭川唱反调。他翻着鉴定报告,看着在他授意下更改过的结果,冷笑出声。
“贺潭川未免太贪心,想让柠柠绑住蔺家,又舍不得那女人勾搭上的汪家,”蔺怀铮摩挲着纸页,眼神沉暗,“既然当长辈的学不会站队,我这个晚辈只好代劳了。找个以前没合作过的水军公司,把这个发过去,让他们把陆芙借汪家的势强迫贺家认她的事情着重讲讲……让她知道什么是竹篮打水。”
秘书表示Get到了他的意思,临出门前又问了一句:“……需要告知陆芙本人吗?”
蔺怀铮嗤笑一声:“你倒是机灵……她天天盼着贺家接她回去,自然会关注结果,用不着费那事。”顿了顿,他又想起陆芙挑衅时那张扬又恶毒的笑容,心底窜起一股戾气,“不,这个特等席还是要留给她。你亲自跑一趟,等汪家的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把这东西交给她,找人把她的反应拍下来,让水军公司一起放上网。”
秘书差点没绷住,他也知道最真实的商战其实就是找人往对家发财树里浇开水,但亲眼看到总裁跟个年轻姑娘扯头花(还扯输了),一套组合拳下来连对方真正的意图都没搞懂,实在是太喜感了。
当然,眼下重要的是表情管理。
秘书收敛嘴角,语气平静:“那我联系水军公司后就提交出差申请了。”
比起陈理圆滑细微的风格,新任的生活秘书更公事公办一些,蔺怀铮起初有些不适应,但想到自己就是因为太过依赖陈理,他暴露后自己才惹了一身腥,又觉得新人这样保持距离也不错。到了下午,微博上已经出现了新的热搜。
【竹篮打水一场空?贺家“真”千金豪门梦碎】
不久前刚围观了豪门八卦的网友们很快被吸引前来,点进话题看到的便是新鲜出炉的亲子鉴定报告,打码了一些隐私信息后,九宫格的最后一张图白底黑字的写着结论:陆芙与贺口口不存在生物学父女关系,陆芙与孟口口不存在生物学母女关系。
几分钟后,话题广场已经带上了“爆”。
吃瓜群众又回顾了一遍前情,在确定陆芙不是富家千金之后,网友再看她之前对蔺怀铮的挑衅忽然觉得滑稽起来。水军见缝插针,混在网友里暗戳戳@了陆芙的微博号,那个顶着一朵粉色芙蓉花头像的“坐等天雷劈龙君”成为了焦点。
看着吃瓜群众一股脑涌过去对着陆芙那几条微博发出嘲笑、调侃,蔺怀铮觉得这段时间受的恶气总算平了一些。
他爽快地审批通过了生活秘书在办公系统里提交的出差申请,还贴心地给人力部门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让后者帮着订了去历城的机票。
网上的节奏陆芙自然也看到了,她给热度最高的几个评论挨个点了赞。这操作倒是让被赞的网友不知所措,私信问她也不回,都以为是这个“真”千金气到手滑了。
把网友的好奇心拉起来后陆芙就退了微博,转头去找司徒家两兄弟。
司徒映今天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一些,陆芙见他行动无碍,便邀请他去学校的荷花池见一见阿池。
“就当是给你这段奇遇写下一个句号嘛。”
司徒映有些低落,但还是应允了。他的确有些好奇,当初自己隔着网线看到的那个形容可怖的存在究竟是什么东西,看陆芙的态度,那东西虽模样可怕,倒也不是什么凶煞。
司徒宇则更在意陆芙的处境。网上的爆料他看了,结合之前脑内低语告诉他的事,他几乎可以确定这是蔺怀铮搞出来的。
“你还好吗?”去学校的路上,司徒宇终究没忍住向陆芙提起这事,“蔺怀铮做得太过了,如果你需要帮助……”
陆芙把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朝他微微一笑:“司队,你真是个好人。”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司徒宇垂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那天晚上,他失去过一段时间的身体掌控权,一个远胜于他的意识突然出现在脑海,轻而易举地取代了他。
不同于脑内那个低语,那意识根本没想着隐瞒自己的存在,仿佛要碾碎他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他像是被与世界隔离开来,只能静静旁观。
他看见陆芙脸上各种生动的表情,那是平日里见不到的,惊讶,羞恼,欣喜,眷恋……她一眼便将他们区分开来,她的情绪并不是因他而起伏,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也终于有了答案——那个来自不知名彼方的存在,才是她的“司虞”。
陆芙一句轻飘飘的“喜好一脉相承”,给他解释了他那莫名地悸动,也直接扼杀了他所有的机会。
他相信陆芙对自己终究是有那么几分特别的,否则她不会费心地避开他双腿残疾的命运,但那终究只是一点愧疚,无关其他。
如此也好吧,司徒宇想道。曾经他的救护让她免于受伤,却也令她的余生都笼罩在负罪感的阴影中。这一回他们都各自安好,当个熟悉的陌生人就足够了。
观景亭落成典礼后,陆芙基本没回过学校。刘赫文终于同意了她的提前毕业申请,典礼后郑重其事地给她送来了毕业证,陆芙却是不急了——既然答应阿池给它弄个栖身石,那就等事情了结再离校呗。
再度踏进校园,陆芙受到的关注依旧有增无减。
大概是梁雨妍的事情之后,大家发现她虽然手段牛逼但脾气不算坏,所以就算嘴里喊着陆大师,她的八卦大伙该看还是看,一点都没避讳。陆芙一行人从校门走到荷花池,已经有三四波学生认出她后直接就问她是不是回贺家当大小姐的事情没戏了。
陆芙压根没生气,还乐呵呵地跟别人吐槽蔺怀铮那个傻逼连人都没找对就跟疯狗一样乱咬。
原本想看好戏的人一听也反应过来了:是啊,那什么蔺总明明是担心真千金回来动摇了他未婚妻的地位才给陆芙泼的脏水,合着他根本没查清楚陆芙是不是真千金啊!总裁的智商就这?都还不如狗呢,至少狗闻对了味不会咬错人啊!
于是话题就从陆芙的身世丝滑地转到了蔺怀铮的智商上。
三人到了观景亭,陆芙拨动手腕的珠串,让停留在附近的学生们都想起点急事,小小地清了下场。
今天阿池似乎格外害羞,三人在天井边等了它好一会儿,它都只在水里咕噜咕噜地冒泡。
“你今天怎么啦?”陆芙很是奇怪,“是看到两个帅哥不好意思吗?上次阿璋在你怎么没介意?”
湖水翻腾了一下,闷闷地出声:“他——太——亮——了——”
陆芙:……对哦,她都忘了这个了。
见司徒兄弟一脸不解,陆芙解释道:“司队,你还记得我差点被你亮瞎眼的事吧?你是个大好人,人民警察,保家卫国救死扶伤,灵魂里的功德金光跟大功率探照灯一样。我还好,不主动去探的话不会有什么影响,但阿池是此处地灵,它眼中的我们都更接近本质,它看司队你就是一个移动大光源。”
司徒映啧啧称奇,又问道:“那看你呢?”
“丑——鬼——”
“你闭嘴!”
咕噜咕噜……
司徒宇也乐了:“你的本质这么……有个性的吗?”
说着他又想起那个低语曾幸灾乐祸地描述着陆芙的结局——从楼顶跃下,摔得不成人形。司虞说陆芙的意识是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后才回到现在的身体里,那么她的灵魂是不是还保持着当初的死状,所以能看见本质的地灵才会说她是“丑鬼”?
想到这,他忽然有些心疼。
陆芙不知道他想得这么远,嗔了他一眼道:“讨厌啊你,问这个问题还不如问我身高体重呢。”
司徒映小心翼翼:“这真的可以问吗?”
“当然不可以!”
“好吧……”司徒映在陆芙凶巴巴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其实我更想知道阿池你……呃,为什么尊荣如此,咳……”
阿池咕噜了两声,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它本是地脉灵气,无形无体,只不过汇聚了太多这片土地上的死者魂魄,渐渐杂糅成了这个模样,等它意识到自己的形态会吓死人时,它已经太庞大,难以收束自己的模样了。
陆芙倒是解释得很通透:“映少爷,你应该玩过海钓吧?那些深海中的鱼类,不都是奇形怪状?反正没有光,谁都看不见,就随便长长呗。”
司徒映:……
司徒宇:……
阿池:咕噜咕噜。
如此接地气的解释听起来竟格外合理。
在司徒映的再三请求下,阿池在池塘边找了块小石头附体,现了身形。虽然是一如既往地丑陋诡异,司徒映眼中却是没有任何恐惧,倒是惊叹连连。
“我自小向往修道,日夜企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敲开仙途的大门,”司徒映看着碎成粉的石头,释然地笑笑,“但今后不再这么想啦,陆大师说的对,不属于我的机缘非要强求,只会招来祸患。”
这一刻,一向恣意的富家子褪去了任性和天真,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无比平和。
陆芙一愣,跟隐去形体的阿池对视了一眼——在司徒映坦然放弃求道的这个瞬间,他的灵魂里生出了一丝道意。
她没有点破。也许司徒映会在未来的某个瞬间,意识到自己早已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
司徒映心愿已了,他和司徒宇告别了陆芙和阿池,踏上了归途。
陆芙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里,回头拨了拨池水,一枝干枯的莲蓬随着水流漂进她的手中。几个呼吸间,褐色枯萎的茎干重新泛起鲜嫩的青绿,变得硬挺,干瘪的莲蓬亦饱满起来,粉色的花瓣舒展开来,一朵盛放的芙蕖握在了陆芙手里。
陆芙将荷花对着翻滚的湖水,语气恳切:“阿池,我想请你跟我出一趟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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