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顺利起飞。
汪甜恬对那支荷花也很好奇,按理说,这个时节荷花早就凋谢了,而陆芙手里那支鲜切花不但花期正好,花蕊处的莲蓬显然也与常态不同。
陆芙把自己的座位调节到一个舒服的角度,见汪甜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荷花,笑道:“别看啦,就是一朵花而已。”
汪甜恬撇撇嘴:“能被你专门带来的,怎么可能就是一朵花哦……你就告诉我嘛,这个是不是要拿去对付赵伯那个项目工地上的东西的?”
陆芙摇摇头:“阿池是地灵,离了自己的地界就没那么大本事了,哪里能对付别人地盘里的东西,这不过是它的一边眼睛啦,有了这个要看地脉上的气就方便多了。”
汪甜恬一抖,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撒了。
仔细一看,花心的莲蓬可不就是一颗眼球的形状嘛!连血管的脉络都清晰可见!
阿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汪甜恬都能想象到地灵泡在水里哭唧唧地冒泡的画面了。她看着花心中的眼球,害怕的感觉消散了不少——或者说,转移了不少,比起荷花的诡异,陆芙夺了阿池的眼睛这事儿更让人觉得胆寒。
“你在害怕。”陆芙捻着荷花闭目养神,直接点出了汪甜恬的情绪。
汪甜恬深吸一口气,隐瞒辩解的念头仅仅一闪而过便被她压下,坦然承认道:“是,明明是我请求你处理的,却还是畏惧你的手段,是我不好。”
陆芙笑了:“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如今我的确是可以完全掌控你人生的存在,从这一点看,我其实跟那个偏心的天道也没什么区别,你会害怕很正常啊。即便我承诺不伤害你,也不过是句空话——毕竟,此界并没有什么能约束我行为的力量。再说了,这段时间我所做出的安排,又何尝不是对别人命运的扭曲呢?”
陆芙的坦诚反倒让汪甜恬觉得有些愧疚了,明明陆芙是在帮助他们,她作为受益方却在感激的同时,没有一刻放下戒备。
“可你只是让我们这些‘配角’获得努力后应有的回报啊,靠着光环成功的主角被摘去光环就泯然众人,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当人生赢家!?”想到蔺怀铮曾经踩着自己的父亲一步步扬名,自己也莫名其妙地变成恋爱脑做尽荒唐事,汪甜恬对被陆芙掌控人生的排斥感都降到了最低。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如果世界上一定会有那个凌驾于所有人意志的存在,那也最好是陆芙,而非那个偏心的老天爷。
“你的想法很危险啊,汪姐姐。”陆芙睁眼,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很高兴你能信任我,但绝对不要依赖我。毕竟,我终究要离开,未来的路你要自己走哦。”
汪甜恬觉得心下一空:“……那你离开后,我们又会重新被它支配吗?”如果她一直浑浑噩噩,也许就不会那么不甘了。只是,如今她已经感受过挣脱摆布后的畅快,又怎么会愿意做回别人的垫脚石?
“这个嘛,我会努力——”陆芙握住汪甜恬的手,笑眼弯弯。
让祂消失。
无声的话语映在汪甜恬脑中。
“!”汪甜恬控制不住脸上的惊愕,紧接着是暗暗涌起的兴奋。
陆芙见她情绪好转,松开手笑道:“好啦,以后就别为这事担忧了,虽然我和天道都不是善类,都能做那个操控者,不过……嗨,你就当作是改革的阵痛期呗,总会好起来的。”
汪甜恬叹了口气:“阿芙你连对自己的评价都公正得像个旁观者呢。”
陆芙耸耸肩:“我本来就是啊。不瞒你说,我刚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他人陪衬的时候,也是怕得要死……哦不对,我的确是死了,可思维却没有就此消散,反而像是破土而出一般,越来越清晰,清晰到让我明白,我不再是局中人。”
汪甜恬一愣,这好像是陆芙第一次说起自己的事,可惜此时她依然是“局中人”,无法完全理解陆芙的话语。
两个半小时的里程在闲聊中过去。陆芙一下飞机,顿觉一阵暖意扑面而来。
珠岛不愧是地处南方的海滨城市,此时已是十月底,依然是适合穿短袖的天气。两人出了机场直奔酒店,感受到空调的凉意时都已经汗湿了衣服。
陆芙向来受不得热,安置好行李后便去洗澡了。
汪甜恬则给当地几家相熟的专卖店打了电话,让对方送来合适的衣服。汪小姐难得来一次珠岛,她常穿的几个牌子都纷纷发来店里的样衣图片供她挑选。
汪甜恬划着手机购物,不经意间看到陆芙搁在茶几上的那朵荷花。
即便已经离水近一天,荷花依旧盛放,丝毫没有蔫下去的意思。汪甜恬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伸手把花拿了起来。花茎入手并没有什么特别。
汪甜恬松了口气,又隐约有点儿失望,她还以为会跟魔法杖那样顶部发光呢。
这念头刚冒出来,像是为了回应她一般,花心处的那颗眼球忽然莹光乍盛。
汪甜恬只觉得一股看不见的波动荡漾开来,如惊涛骇浪般冲击着她的意识,。野中忽然多出了无数或是纠缠或是平行的光脉,脉络密密麻麻,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光网,看不见边界,她身处网中,如同被缠死在蛛网上的猎物。
汪甜恬忍不住惊呼出声,喉咙中伴随而来的还有浓重的腥甜。她咳了一下,看到了溅在掌心的那团血迹。
惊骇之下,她松开了抓着荷花的手,顿时,那奇妙的异景在眼前消失,世界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要不是脑袋还晕着,手里还摊着血迹,汪甜恬差点以为刚才发生的都是自己的幻觉。
她感觉自己闯祸了,想要收拾一下现场,不料刚想起身,便一阵天旋地转,一头栽在床上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汪甜恬转了一下脑袋,预想中的晕眩并没有出现,她慢慢坐起身,看到陆芙正坐在室外阳台的摇椅上用平板看着什么。
听见屋内的动静,陆芙抬起头来,朝她微微一笑。
“你醒啦?饿了没?”陆芙走进来,坐在床边,“下午有人送了一大堆衣服过来,我看你叫不醒,就先堆那儿了。”
她指了指另一张床,上面的袋子堆成了一座小山。
汪甜恬有些赧然:“……我没忍住碰了那荷花,不好意思啊。”说着她肚子叫了一声。
陆芙摆摆手:“没事,其实碰了也没什么,只不过阿池的气息对于你而言还是过于强盛了,即便它没有任何恶意,你的意识也经不起那种冲击……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你遭了这么一下,说不定下次再碰到类似的东西就有抗性了呢。”
汪甜恬的脸“唰”地白了:“还……还有下次的吗?!”不过怕归怕,刚才对那玄妙之景的一瞥,还真让她非常好奇,“我看到了空中有许多不同颜色的光路,那些是什么?”
陆芙想了想道:“用通俗的说法,就是一片土地的脉络吧,阿池是地灵,从它的眼睛看世界,要辨认地脉中的各种气太容易了……唉,可惜它是个好灵,我实在不好意思直接把它的力量抢了,这一回算是借的,终究要还回去。”
汪甜恬汗颜,心里替阿池捏了把汗。
“总之,有了它的眼睛,要判断赵远那个项目出了什么问题就简单多了,”陆芙说着,拿过平板电脑,“不过比起那个工地上的东西,我对赵远本人更在意,我查了下他的生平,这人一向是守成型的,接下这个深水酒店的标,很不像他的作风啊。”
汪甜恬一愣,一股寒意升起:“你的意思是,从深水酒店这个项目开始,赵伯就被当成……呃,备用的垫脚石了?”
陆芙给出的答案比汪甜恬想象得还要可怕:“如果只是备用的就好了,我担心的是,他是一个新增的……你还记得的我说过我从天道那里得到了权柄吧?可以让一个人从概念上消失。”
汪甜恬回想起在陆芙手中挣扎明灭的那条星轨,呼吸一滞。
“当时是为了让躲在暗处的祂现身,但这权柄的确存在,”陆芙身后的黑雾腾起,笼罩了房间,漫天星光取代了屋内的灯光成为光源,在这个结界里,天道将无法探查她们的交谈,“作为此界的掌控者,既然能‘删除’角色,自然也可以‘增加’人物。汪姐姐,你确定,赵远真的是汪董曾经的战友吗?”
汪甜恬冷汗淋漓。赵伯是她那么熟悉的长辈,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却有可能仅仅是她记忆中的幻觉?这世上真的有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存在吗?
那她,他们究竟又算什么呢?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陆芙见她脸色难看,安慰道:“也不用那么悲观,从我的命盘里看,赵远的星轨是完整的。这也说明不管他是不是‘新增’的,至少他能拥有一个有始有终的人生,也不至于那么工具人。”
只是,如果赵远真是天道新设定出来的人物,并且成功顶替汪家的角色成为蔺怀铮扬名的工具,剧情恐怕真的会逐渐回归天道所期望的正轨。
当世界如天道所愿般运转,祂的力量也会增强,到那时,她要达成自己的目的,难度可就大大增加了。
动作还是要加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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