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青对丁一的印象很不错,一个有原则有底线还爱国的帮派大佬,值得她赠送救命神丹。
而且,丁一和黄德发活着,对她才有好处,港城的其他帮派,那是真正的土匪强盗,就像赵五爷那样的,欺男霸女,杀人越货,甚至贩D,没有他们不干的。
有丁一压制着,赵五爷才收敛不少,否则会更加无法无天。
黄德发拿着药乐颠颠地走了,直接去找丁一汇报。
丁一躺在椅子上,悠闲地听唱片机,放的是金嗓子周旋的《天涯歌女》,桌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旁边还摆了一小盘蛋糕。
周旋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歌手,阳光好的时候,母亲会用唱片机放周旋的歌,泡上一杯咖啡,再让女佣出去买一块蛋糕,坐在椅子上,悠闲地享受下午茶。
家里出事时,他才五岁,对父母的记忆并不多,印象最深的,就是母亲穿着旗袍,坐在椅子上吃下午茶,耳边回荡着的,是周旋清悦婉转的歌声。
那些凶神恶煞的小鬼子们,冲进家里时,母亲在院子里吃下午茶,唱片机里放着周旋的《天涯歌女》,母亲将咖啡杯砸在地上,刺耳的瓷裂声传到了楼上。
阁楼里的父亲冷静又快速地发完电报,然后毁了电台和密码本,并将他藏在了阁楼的暗室里,和他说:“记住,你叫伊明,你是炎黄子孙,一定要努力活着!”
当时情况紧急,父亲没时间说太多,只让他一定要努力活着,回老家找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被小鬼子带走了,还将家里搜了个底朝天。
他在暗室里躲了半个月,幸亏暗室里有干粮和水,他没饿死,可他很害怕,他想爸爸妈妈,也想哥哥姐姐。
哥哥姐姐在老家陪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只带了他住在城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暗室里的食物和水都吃完了,他只得出去找吃的。
埋伏在家附近的小鬼子已经撤了,但城里还在搜捕他,曾经在家里工作过的一个女佣,带着特务在找他,他四处躲藏,最后是一群叫花子收留了他。
他变得蓬头垢面,身上长满了虱子,还散发着酸臭味,有一回他从特务面前走过,特务都没认出他,他偷偷打听爸爸妈妈的消息,但后来他亲眼看到,爸爸妈妈和几个不认识的叔叔伯伯,被当众枪毙了。
他躲在人群里,都不敢靠得太近,怕被敌人发现。
但爸爸妈妈却看到了他,露出欣慰的笑,他们虽然没说话,但他看懂了爸爸妈妈的眼神,让他好好活着。
他想给父母收敛尸体,可他一文钱都拿不出来,无能为力,后来他打听到,有人替父母收敛了,但不知道葬在哪里,他很感激那个无名人士,也很遗憾,至今都不知道父母的墓地在何处。
丁一回忆着往事,眼角不由自主流下了泪水,他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眼角,坐了起来喝咖啡。
他曾经找人算过命,说他是天煞孤星,注定孤苦一生。
以前他不信,现在他信了,亲情和爱情,他都不配拥有,只能当孤家寡人。
注孤生他不怕,但他还有三个心愿,想在死之前完成。
第一,找到父母的组织,将父亲留下的证件和一份名单,交给他们。
第二,他想找到爷爷奶奶和哥哥姐姐,父亲当时太匆忙,只说了老家和爷爷的名字,他当时很害怕,很可能听错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第三,他想找到父母的墓地祭拜。
只要完成这三个心愿,他死也无憾了。
丁一轻叹了口气,喝完了杯里的咖啡,放下杯子后,去拿栗子蛋糕,他不爱吃甜食,但栗子蛋糕除外,因为是妈妈的味道。
“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沾襟,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周旋婉转的歌声悠扬,丁一咬了口蛋糕,含在嘴里,栗子蛋糕浓郁的香甜味充斥着口腔,他闭上眼睛,眼前是温婉美丽的母亲,和英俊斯文的父亲,冲他慈爱地笑着。
“明仔……”
耳边仿佛是父母在叫他,丁一唇角上扬,冷峻的脸变得柔和,他真希望时间能停滞在此刻,永远永远。
“大哥!”
黄德发咋咋呼呼的声音传了进来,打断了丁一的回忆。
他咬了咬牙,咽下了蛋糕,门被敲响了,“大哥,能进来不?”
丁一有规定,进门必须敲门,否则要挨罚。
“进来!”
丁一冷哼了声,慢条斯理地吃着蛋糕。
黄德发大力推开门,冲了进来,又砰地用力关上,发出地巨响声,让丁一皱紧了眉,不满道:“关那么大力干什么?门招你了?”
“习惯了,嘿嘿,大哥,给你看个宝贝!”
黄德发神秘兮兮地走到丁一面前,还四下看了看,鬼鬼祟祟的。
“什么宝贝?又是谁的写真?”
丁一眼皮都没抬,压根不感兴趣,继续吃栗子蛋糕。
有一回,黄德发兴致勃勃地和他说有宝贝,结果是一本热情奔放的写真集,看得他倒胃口。
“写真我自个看,这回真是宝贝,夏小姐给的,能起死回生的神丹!”
黄德发掏出玉瓶给他,丁一表情变得凝重,让他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夏小姐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吃一粒就能活,林耀祖那小情人前几天不是让车撞了,就是吃了这神丹才活的,林耀祖花好几千万买的呢!”
丁一当然知道这事,他还知道,撞周翠翠的车子就林夫人找的。
周翠翠当时的伤势必死无疑,但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原来是夏青青出的手。
丁一拔出瓶塞,一股浓郁的药香钻进鼻孔,顿时头脑清明,精神大振,黄德发用力吸了口,陶醉道:“这药比抽烟还提神。”
“夏小姐是不是给你和我的?”
丁一看到瓶子里是两粒药,就知道夏青青的安排,定是给他和黄德发的。
“我一条贱命用不着,全给大哥!”
黄德发满不在乎,他小时候就该饿死的,能活到现在都是赚的,没必要浪费这么珍贵的药。
“听夏小姐的。”
丁一瞪了他一眼,将药用蜡封了,放进一个小葫芦里,用红线系了,挂在黄德发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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