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珂郁偲撒开了捆着许闻川的胳膊,认真地谴责他,不过脸上还带着闲散的笑。
想也知道,许闻川在上学的时候自然是没有过这种困扰和经历,脑子里除了题的解法,就是题的另两种解法。
聪明,自律,遵规守矩,学习之余还记得强身健体,心理较之身体更加健康强大,甚至于还能有额外的时间关注一下小许深愿和小池霁淮的健康成长。
纯粹是天选之人,生下来就适合这场浩大漫长的竞争。
珂郁偲已经把小碗里的梨肉吃得七七八八,这时又端过来喝了一口汤润润嗓子,就用虎口卡着碗身远远推到了一边不碍事的地方去,
知道这又涉及到了许总的知识盲区,他十分热心地循循善诱着引导人思考,“那个年纪正是发育的时候,你懂不懂青春期,懂不懂荷尔蒙,懂不懂自己有多招人?”
这讲解里夹带私货,珂郁偲毫无心理负担,一边痛心疾首地指责身边的人,一边不遗余力地抬高自己。
“你知不知道在那个年纪有多少人都在私下里偷偷搞对象,我多么的冰清玉洁,纯情得只能偷看你几眼,还被你说成是早熟。”
时间总是为记忆镀上一层美好的外衣,把不好的部分渐渐冲淡,又将好的部分添油加醋地美化了保存起来。久而久之再回头去看时,酸涩的回忆里也泛出一点甜,总算能被当成乐子讲出来,一笑置之。
也或许是因为,青春的酸涩本身也是一种别扭的美好。
烤炉支起来,在黄昏离开之际袅袅升起了烟。
“许总,这还没拿呢。”
珂郁偲窝在椅子上咚咚敲了敲椅背吸引不远处那人的注意力。
许闻川偏头看过来,又收回视线打量了一眼手边的东西,该用的食材和调料都拿了,应当不差什么。
但他还是转身过来,回到人身边,看了眼几乎没放什么的桌面,“没拿什么?”
珂郁偲随着这询问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下扑到了人身上去,两条腿也利索地往上盘,“没拿我。”
他像个猴,手脚并用地往树上扒。
许闻川轻笑了声,扶着他爬稳了才试图和猴商量,“在这里坐着吧,很快就好。”
这座位和炉子离得不算太远,彼此说话也能够听见,如果一直守在炉边难免会被烟雾呛到。
珂郁偲摇头,没打算下来。
他离许闻川太远了,一伸手都够不着的距离,这不行。
许夫人离不了人,许总想了想,还是看着风向拎了把椅子,把人安置在了烟雾应当熏不到的地方。
烤串上炉,不过多时开始滋滋响起来,隐隐冒出些肉香。
珂郁偲窝在椅子里,仰起脖子去看天上时隐时现的星星,又和身边的人说起刚刚未完的话题。
“其实我有时候会故意露出点破绽,想着会不会被你发现。”
类似于一些意味不明的专注眼神,一次看似无意的皮肤相触,又或者是一个过于明媚的笑容。
这么多年,他和许闻川见着这么多面,总会有很多时刻突然萌生想要露出马脚的想法。
明明怕被发现,又忍不住想知道如果发现了会怎么样,一思及这种可能性,心脏就在狂跳。
可惜他真的从没被揭穿,珂郁偲咂咂嘴,“你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我喜欢你?”
白长那么大岁数,真够迟钝的。
烤串被均匀地撒上调料,香气四溢,许闻川手下的动作有条不紊,一边温声回应旁边断断续续的话题,“因为没有往那种方向想过。”
不是发现不了,是根本没设想过会有这种发现。
珂郁偲缩在椅子里,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眼巴巴地看着许闻川把一把烤串拿到了一旁。
香气连绵不断地钻入鼻腔。
他看着炉子上还在翻面的鸡翅,把分泌的唾液咽下去才和人说话,“人家池总就自己看出来了,都没用我张嘴说。”
话说到这里珂郁偲忍不住笑着骂了人一句,“真鸡贼啊那小子,嘴上不说其实早就什么都看明白了。”
池霁淮会发现其实也无可厚非,毕竟他和珂郁偲一样本身就弯得纯纯正正,脑子聪明观察力也强。
珂郁偲发给许闻川的那点信号不算打水漂,基本上都被池霁淮给旁观着解析明白了。
一想到这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眼前落下一小把烤串的时候心口又疏通了,他笑眯眯地伸手接过来。
香喷喷的烤串还热着,被人放到一边晾了一会没那么火辣辣的烫现在刚刚好进嘴。
肥瘦相间的肉块串在一起滋滋冒着油花,表面均匀地裹着一层薄薄的调料,咸淡适中,火候拿捏得也恰到好处。
吃进嘴里既不柴瘦也不油腻,外焦里嫩。
珂郁偲蹲在椅子上吃了半根,嘴里细嚼慢咽着伸手朝旁边的人轻轻晃了下指间的签子,“许闻川你放的微辣是用的哪里的计量单位?”
很浪漫,许闻川放的微辣,仅许闻川可见。
许闻川闻声低头看过来,“口味重吗?”
珂郁偲趁热把那根肉串塞进嘴里,摇摇头及时给出了反馈,“不重,吃着正好。”
许闻川调的酱料和烧烤的手法绝对是没有必要质疑的,只是如果多加点辣就更好吃了。
嘴里的肉咽下,他刚要开口试图再次争取,话头就被人先一步抢了,手心又落下一小把热意袭人的烤串,香气直窜入鼻腔。
“他们都在很早就发现了?鸡翅再凉一凉。”
话题忽地被人引回去,手心里源源不断涌过来的味道也把脑子香得有些犯迷糊了。
“其实也没有很早。”
毕竟最一开始的时候,连珂郁偲自己都花了点时间去摸索心底里对许闻川蠢蠢欲动的那点异样的念头究竟是什么。
珂郁偲应人嘱咐在说话的功夫先吃了两根肉串,然后举起那串鸡翅在空中慢慢走了一段,又放在眼跟前吹了两口凉气,这就往嘴里塞。
鸡翅的外皮焦香冒油,细细地裹着一层咸香的酱料,牙齿撕扯开外皮,里面的肉也鲜嫩入味。
就是嗦骨头有点烫嘴。
“而且许深愿那个笨蛋原本是一点也不知道,要不是池霁淮说出口他可能根本没往那地想。”
毕竟许深愿和他们差着两岁,并不是事事都在一起。
但作为一个弯弯,这么多年都没能发现端倪,也实在是笨蛋。
珂郁偲毫不留情地嘲笑,“这么迟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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