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奕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德悟大师已是多年甲木寺的高僧,智慧与德行兼备,绝不会无故泄露他的身份,这其中必有缘由。
他看了看叶赫那张冷峻的面孔,语气中的温和之意从未体现过在脸上,这不由得让金世奕更加警惕。金世奕深知,在宫廷和江湖中,温和的语气往往掩盖着锐利的刀锋,他需要得到准确的判断,叶赫自己究竟值不值得信任。
"叶兄,"金世奕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德悟大师既然选择告诉你我的身份,想必你已经得到了他的信任。但我想知道,你又为何愿意帮助一个可能给甲木寺带来麻烦的皇子呢?"
叶赫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坚定:"墨云兄,我叶赫虽然不是朝廷中人,但也懂得忠诚与义气。德悟大师对我有恩,他的话我自然遵从。至于你,作为辽安的二皇子,你的安危关系到整个国家的稳定,我想我的帮助也能贡献于国家几分。"
叶赫还是那一副毫无动态之色的表情,丝毫不能够从话语或者表情上判断出他内心的想法。
叶赫这般年纪而且也是在甲木寺内长大,还尚未了解到江湖与朝廷的复杂与险恶,只是停留在了脑海里幻想出来的豪情壮阔和理想中的侠义心肠。他所想象的江湖,或许是一个英雄辈出、义薄云天的世界,而朝廷则是一个充满智慧服务百姓的场所,每个人都在为了心中的正义前进。
然而.......现实往往比他所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叶兄,你带我去见一见德悟大师,我想有些事情需要当面跟他谈一谈方才可以。如今德悟大师身在何处?”
叶赫点头表示理解,"墨云兄,我明白了。德悟大师现在应该在后院的禅房内静修,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这一句一句墨云兄称呼得颇为熟练,似乎是自己在旁训练了很久以便真正见到自己时叫错姓名,金世奕心想道。
两人轻手轻脚地穿过甲木寺的长廊,避开了香客和僧侣,来到了后院,这里并非德悟大师先前的内院房间,这里环境幽静,只有偶尔传来禅堂那里传出来的木鱼声和诵经声,让人心神宁静,在这幽深的后院中,一条石板小径蜿蜒曲折,两旁是精心修剪的灌木和花坛,偶尔有几朵不知名的野花探出头来,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小径的尽头,是一座简朴的禅房,木质的门窗透露出一种古朴的气息。
叶赫在禅房门前停下脚步,轻声说道:"墨云兄,请在此稍等,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说罢,他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片刻之后,叶赫出现在门口,向金世奕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进去。金世奕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迈步走进了禅房。
禅房内,德悟大师跟先前一样,正盘膝坐在蒲团上,双眼微闭,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冥想。感觉到有人进来,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平和而深邃。
"二皇子殿下,老衲等候你多时了。" 德悟大师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仿佛能够洞察人心。
金世奕略微观察了一番自己所在的禅房,每到达一个新的环境,总得调查一番,方便了解行动,此前叶赫并没有带自己来过此处。禅房内部布置简洁,墙上挂着两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正是放在了德悟大师正中间的两侧,下方摆放着一张木质的茶几和两个蒲团,显得朴素而不失雅致。
禅房的窗户半开着,透过窗棂可以看到外面郁郁葱葱的竹林,偶尔有几片竹叶随风飘落,房间的一角放着一个书架,上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类经卷和古籍,散发出淡淡的墨香。
“大师”
摆出了拱手的动作,简单且礼貌地回应了德悟大师之后,金世奕的目光再次被墙上的两幅山水画吸引,因为如果把这两幅画拼凑在一起,那么就会发现这可以揭示出一个隐藏的全景,线条协调极具优雅。
这两幅画单独看时,各自展现了山的峻峭和水的柔美,但金世奕敏锐地察觉到,画中某些元素似乎在暗示着它们之间的联系。比如,一幅画中的山峰在另一幅画中似乎找到了它的延续,而溪流的走向也在两幅画中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
他仔细观察着飘在云层上方的那几只橙色的小鸟,它们在画中显得格外醒目,与周围的青白色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心中一动,意识到这可能并非单纯的艺术创作,小鸟的位置和姿态与这幅淡青色的山水画格格不入。
不经意之间他想要离画作更近一些,双脚刚要迈出,却被德悟大师轻轻拦住。大师的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金世奕和叶赫原地坐下。
"殿下,不必着急。" 德悟大师的声音平和而充满智慧,"这画中自有玄机,但非是轻易可以窥探的,应该说现在还不是适当的时机,有时候人并不需要过于聪明,智慧之人不在于一眼看透所有,而在于懂得在适当之时做适当之事。"
金世奕闻言,心中一震,便依言退后几步,与叶赫一同在蒲团上坐下。德悟大师见状,微微颔首,然后转头看了看这两幅山水画,缓缓开口。
"这幅画,是我一位故人所作。画中的小鸟,并非随意点缀,而是寓意着超脱世俗,追求自由的精神。" 大师的目光深邃,仿佛透过画作看到了更深远的景象。
"殿下,您的身份特殊,所面临的局势错综复杂。正如这画中的小鸟,虽然在云层之上,看似自由,实则也受风云变幻的影响。它们的皮囊已经注定了会在这云淡风轻,惬意自在的山水中方枘圆凿。" 大师顿了顿,继续说道。
金世奕凝视着德悟大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大师。您的意思是,我的身份存在本身就可能引起风波,即使我并无争斗之心,也难以完全避免被卷入这场无形的争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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