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亡我妖族啊！”
房中正在打坐的白泽一脸喜气的睁开眼，哈哈大笑起来。
神兽白泽通晓万物，他虽不是真正的无所不知，却也没辜负自己的天赋。
对于妖族气运如何变动，它敏感的很。
就在这么一瞬间，他感知到妖族的一线生机更强了。
只是不知为何如此。
这世间竟还有他一点都算不出来的事儿，也是奇了！
“或许与那轩辕有关？”白泽暗暗想着，显然也是想到了前两日的功德。
如此得人道厚爱之人，他的一言一行一个决定，自然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但白泽却并没胡思乱想多久。
因为大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阳光直射进，门窗紧闭略有些昏暗的屋中。
金灿的光芒衬的来人更加高大伟岸。
“白泽前辈……”
是赵公明。
他一身金衣也不显俗气，身上更多的是逍遥与贵气。
这人不放飞自我时还是挺人模狗样的。
“赵公明？”
白泽愣了一下，不知他为何而来。
一身白衣，从前的清俊出尘和意气风发少了些。
反而显得有些颓唐忧郁。
“陆压被西方教渡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缓步而进，自己走到房中的桌前坐下。
顺手还变出两杯茶。
“是吗？”白泽愣了一下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样也好。”
“他不会再延续妖族的罪恶了……”
“你知道得截教最是清净妖族，你不用这么防备我……”
赵公明一个法诀把门关上，示意白泽坐过来。
果然胆子这东西，变大了就是永远。
有过和地道圣人相对而坐的经历，圣人之下已经不能再给他什么压迫感了。
感受过那如天地塌陷在你身上的浓重威压，其他的都不过尔尔。
“你……”
白泽目光复杂的，接过赵公明递过来的茶，坐到了他对面。
心中颇有些感慨。
果然圣人弟子就是逍遥。
自己比他高了两个大境界，他竟也能坦然对之。
只不过白泽总觉得他的坐姿有些怪怪的？
应该是错觉吧？
“你要与我说什么？”
“当然是好事，相信你也察觉到了……”
赵公明的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自己这个做法可不仅仅是有利于巫族。
妖族想什么都不付出，纯受惠不太可能。
至于万妖谱？
当初的妖族罪孽滔天，一个万妖谱可解决不了。
“你是说……”白泽蓦然抬头，眼里满是震惊。
一向运筹帷幄的他甚至不清楚赵公明是否是在开玩笑。
“既然你和陆压已经做出了决定，妖族如何就得看你的选择了。”
“你有话直说吧！”白泽并不意外，赵公明能看透自己的计策。
他再运筹帷幄，可那计策明显不是很有含金量。
糊弄糊弄傻子而已，糊弄不住真正的聪明人。
“你之前说，也不是天生就有妖族的这说的很对！”
“妖向善可为仙神，人为恶也是妖魔……”
“所以？”
“改个称谓如何？我给那些愿意向善的，一个光明正大活下去的机会……”
赵公明挑挑拣拣，把对平心圣人的话术再给白泽来了一遍。
只不过这次明显就强硬多了。
白泽：“……”
他沉默了许久，很显然，赵公明的话也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受害者得到补偿慰藉，为恶者受到惩罚做出补偿，无论身份高低……
多天方夜谭的一个设想啊？
洪荒弱肉强食，赵公明这话要说出去，触动的可不止一个人的利益。
但，白泽却清楚的明白，这是，最能真正消解因果的办法了。
“你也认为仇恨应该在血脉中生长生生不息吗？”
“不……”
赵公明摇了摇头。
“罪孽的东西，如果不是亲自动手，便与动机和既得利益有关了。”
“所以人族不能接受陆压，但你带来的那些老弱病残蠢，既没有因为妖族的行为获得利益，自然不会承担太多的罪孽。”
“那为何……”
“因为生命也是既得利益的一种啊！”赵公明明白，白泽在想什么抢答。
“不管怎么说，那些妖族的前辈都给了他们一份血脉和生命，他们之间的因果斩不断。”
赵公明看着白泽还一知半解笑了。
除了圣人之外，这家伙算是洪荒最全知全能的几个人之一了。
难得还有他搞不懂的因果论。
又或许不是搞不懂，只是没接触过转不过弯来。
“那些家伙再惨再善良，始终欠了妖族一份因果，而妖族欠着人族一份天大的因果……”
赵公明没给白泽留什么面子：“帝俊太一还有那些作恶的妖族死的渣都不剩了，这些因果自然就落到那些欠妖族因果的身上去了……”
白泽：“……”
说的还怪有道理！
但不管有没有道理，他要做的是为自己这方争取最大的利益。
“话不能这么说……”
可白泽的话没说完就被赵公明打断了：“他们要承担的因果多少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的价值……”
赵公明表示韭菜这东西要一茬一茬的割，他绝对不会杀鸡取卵竭泽而渔。
自己做韭菜的时候痛斥资本，可当自己也成为了这个资本时，赵公明表示叫一颗韭菜逃出去都是他的失职。
“他们的命越贵，给了他们生命的妖族，越感恩，要承担的因果自然也越多……”
赵公明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泽。
“或许妖族本不该出现，他们的结局在一开始就已经定好了……”
“成为妖族，非他们所愿……”
白泽摇了摇头，如果说巫妖大战发生之前的妖族，他们的罪孽和因果是咎由自取。
可巫妖大战发生之后轮回诞生之后的妖族，有大部分这都是倒霉和无妄之灾了。
若是有的选，他们或许不会做妖族。
“妖族会永远是妖族，生生世世都不会变，招妖幡有什么能力，难道妖师自己忘了？”
这就是赵公明为什么会对妖族苛刻的原因。
招妖幡的，存在会让那些侥幸逃脱魂飞魄散遁入轮回的恶妖，重新回归本族。
所以有些妖生来懵懂，而有些生来就知道残忍凶暴二字如何写。
白泽：“……”
他死死的盯着赵公明，眼里满是震惊。
招妖幡在女娲圣人手里几乎人尽皆知。
可它真正的作用，却被隐藏的很好。
除了原本就知情的人之外，有女娲圣人的气运挡着，哪怕是其他圣人，也不能参透招妖幡的核心。
这也是妖族留下的最后的后手。
只要招妖幡上的种族，还有一个没有魂飞魄散，那妖族就不会灭亡。
而魂飞魄散这事儿太损阴德，少有仙人会如此做。
特别是有了轮回之后，鬼魂一类的都归轮回管。
一个两个没关系，要是和轮回抢的人多了……
所以就连死对头创立的六道轮回，都是妖族存在最后的枷锁。
但今天这个秘密却被人说出来了。
白泽心中慌的一批，竟是泛起杀意，却又被自己狠狠按下。
赵公明虽然只是外门弟子，却极受通天圣人的看重。
自己若对他动手，可算把截教也得罪了。
那是唯一一个对他们妖族抱有善意的圣人教派。
若把这也弄丢了，可算是把万千妖族坑惨了！
“你到底要如何？！”白泽长长的叹一口气妥协了
“我不是说过吗？我要受害者受到补偿，做错的人受到惩罚，洪荒没有对错只有强弱，可如今是妖族弱人族强了！日后也会一直这样。”
赵公明顿了顿：“帝俊当年把万灵并入妖族或许本就是错的，如今妖族放他们一条生路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不好吗？”
招妖幡多缺德呀？
一旦入了妖族，就生生世世和妖族绑定在一起了。
妖族是延续不下去了，可对那些无意中被分配到妖族的简直是灭顶之灾。
再说灵魂可以入妖族，而妖魂却永远只能是妖族。
那么或许千百年后妖族会因为数量的关系再次壮大。
不过一切都只是设想，通天绝地时灵气不存，那些本该是妖族的人也变成了不会思考的野兽。
只是浪费了那些有灵性的魂魄。
“你真要如此赶尽杀绝吗……”白泽似乎明白了赵公明的意思。
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既然要加入人族，自然要融入人族。”赵公明一脸的理所当然。
人族有善恶，妖族也该有善恶。
总之面对恶者赵公明不会手下留情。
毕竟怨煞之气多了，便会形成劫气。
洪荒还有洪荒的灵气，就是在一次一次量劫中消亡的。
这世界多点真善美不好吗？
就非要产生怨气魔气去滋养魔族吗？
赵公明现在都不知道，道祖鸿钧和魔祖罗喉到底是真仇人，还是一起联手演戏，蒙蔽他们这些蠢蛋呢！
只是现在洪荒已经够紧急了，如果再搞出一次正魔量劫，赵公明觉得自己会疯，所以那些不安定的因素通通都去死吧！
“灵兽这东西总比妖魔好听不是？”
一个听起来就正派，虽然要为人奴役，但祖宗作孽能怪谁呢？
一个听名字就知道，这该是人人喊打的反派。
“不过一个名字而已，真的比他们的未来更值得你关心？”
若真如此，只能说明白泽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对那些老弱病残，他一开始想要挽救的就是妖族。
他的野心并没有因为罪孽而磨灭。
“善良的叫做灵兽，罪恶的是妖族，而罪恶的要被消灭……”
白泽凄凉一笑。
“你是懂如何分而化之杀人诛心的。”
这世间本没有妖族，从前是从无到有，如今是从有到无到也是因果循环。
白泽这样安慰自己，但越安慰越不甘心。
他倒不在意那些虚名和权利。
但他想，帝俊是在意的，太一是在意的，陆压也是在意的。
他们不能一直被钉在耻辱柱上。
明明之前也是一统万族功德无量的英雄。
如今凄凉收场，纵然有他们行差踏错的缘故，却也有这天地太无情了。
“他们曾经也是功德加身受万人敬仰的英雄，那时候洪荒弱肉强食，甚至不只是妖石人妖石妖妖食魔的也有……”
白泽看着赵公明神情有些恍惚。
怎么如今一下世道就变了，就连世界的真理好像也变了，变成什么公平……
难道是世界进化的时候没喊他？
“过不了多久会是我徒弟当政，妖族当年如何残暴到如今还叫人口口相传，如果不披上一层遮羞布……”
赵公明表示，连这点都不愿意牺牲的话还玩个屁呀！
“你们要融入人族，当初那些吃人的恶妖就必须伏诛！灵兽一族和龙族一样也可以和人族契约……”
妖兽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灵兽为自己祖宗赎罪，那些魂飞魄散的人，在后土的帮助下也会再有轮回。
如此才是一个完美的落幕。
至于妖族吃亏？
那谁叫他们没有一个能帮他们把事情全承担下来的圣人祖宗呢？
圣人都愿意认错弥补了，他们又凭什么不愿意，不愿意也就算了，又凭什么要求人族大度收留他们？
“罢了！”
白泽深吸一口气。
他最终妥协了，毕竟他也没得选。
“或许本不该有什么妖庭……”赵公明再次开口感叹。
虽有嘲讽的意思，可惜听起来却又有些意味不明。
“这洪荒最庄严的就是天地了，正经能主宰上天的人，又何须别的名头？”
赵公明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泽。
如果按照原本的命运，没有鸿钧道祖，没有混沌魔神捣乱，盘古道果自然而然趋近圆满的命运。
本没有妖族！
天地就是万族林立，然后被圣人统治……
天地星海各有其主。
可如今大家的命运都错位了，在有心人的安排之下，手中拿了别人的剧本。
为一个错误的目标努力着！能成功那才叫怪了！
“你什么意思？”白泽浑身颤抖的看着赵公明，他敏锐的抓住了什么，却似乎什么都没抓住。
又或者说他不敢深想，不敢相信。
“没什么意思，只觉得命运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虽然每个可以拉拢的准圣都是赵公明要拉拢的人。
可很显然白泽还在观察期，赵公明疯了才把事实说出来。
如今妖族的事情可以算是点拨，也可以算是一种考验了。
“这洪荒除了圣人之外，所有人都有轮回，甚至哪怕是圣人，只要他愿意也能轮回……”
赵公明顿了一下笑问：“听说神兽白泽最是聪慧，那么我想知道轮回是不是也是世界的基本准则呢？世界会不会也有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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