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笑了。”殷瑛轻咳。
万幸啊。
她给元斟捏的这张脸很是幼态,瞧着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俊俏小子,但奈何身量高大,同这张脸,有些不搭。
但不搭归不搭,这张脸就算是近眼看,也瞧不出破绽。
佟管事唯恐东家误会了,连忙摆手,“哪里哪里,早知您还带了小公子来,该叫人好好陪同游玩一番才是,只是不知,这小公子...多大了?”
这么嫩的一张脸,这般高大挺拔的身材,怎么看,都有种武松挂粉面的违和感。
殷瑛明白佟管事是在给她台阶。
前朝男女七岁不同席,在本朝,男女之防虽未如此严明,但也万没有是十一二岁还要同阿姐睡一个屋子的道理。
“过几日就满十一了,从小长在北方,是厚实了些。”
“难怪难怪。”
元斟吵着要吃那些菜,殷瑛忙叫人去准备,佟管事还要同她说生意上的事,索性留下来用饭。
佟管事管着铺子,自然知道有哪些好吃的菜品,连他自个儿都忍不住多添了两碗。
而元斟就更不用说了,看到这满桌子都是他喜爱的菜时,漆黑的眸子绽放星点,盯着殷瑛的时候,像在放光。
殷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元斟。
纯粹得像一颗明珠,大口吃着饭菜,大口塞着肉,那双眸子高兴成了月牙,每一次看向殷瑛,都带着很幸福的笑意。
“阿姐,好好吃呀!”
殷瑛又给他夹了一块锅包肉,“慢点吃。”
佟管事看元斟,像在看好大儿。
“小公子如此饭量,难怪长得如此结实,当真是好啊。”
伺候的银霜不忍直视。
殷瑛怕元斟日后想起这一幕想灭佟管事的口,迅速吃完,和佟管事去了书房。
“小姐,昨晚咱们低价的行为到底是惹了众怒啊,荣南商会协管这四城的生意,柳家昨晚联合许州和附近三城的商家将咱们告到了商会,朱老今日一早就给属下下了帖子,请您明日去一趟。”
现在元斟离不开人,她也不能拿元斟的安危冒险,特地交代了佟管事几句,让他代她前去。
佟管事拿出一叠纸,“按您吩咐,这些是我和杜管事选的几处庄子和铺子,其中这处庄子甚好,听说还有一处温泉,不论养什么家禽都好养活。”
提到此处庄子佟管事就十分高兴。
连连说此处庄子极好,就是庄子上的人不好沟通,护院还都是会些武功拳脚之人,听闻东家也是上京权贵,也不知是否愿意出让。
佟管事还特别提到这处庄子的后山极为宽广,且不算太贵,日后养出的鸡鸭定比场子里养的好,光是口感都不一样的。
见佟管事如此用心,“您辛苦,这点银瓜子您拿去喝口茶。”
“哎哟,这哪行啊,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啊。”
“您勿要多想,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明日还要劳烦您。”
“东家放心,对了。”
佟管事没忘记殷瑛此前交代的事,“这名单上的人,都是许州及另外三城在前半年招揽的小管事,每一人负责之处皆不同,小姐是觉得咱们屡遭柳家黑手,是内部被人安插了眼线?”
殷瑛让银霜收下,不多解释,只道,“利益反复,人心易变而已。”
佟管事垂首,不再多问,等他走后,银霜还是担忧。
“小姐,这边不比上京是天字脚下,这凭我们刚入城柳家的手段,怕是此事不好解决,就连殿...爷那里都有人背地里动用了江湖人手,咱们只带了几个护卫和林安,怕是不宜同地头蛇硬碰硬啊。”
殷瑛正在看账册,昨晚低价之举,已将库房的东西卖空。
还算满意。
旧物腾空,才有地儿迎接崭新。
“江湖讲究快意恩仇,世家遵循规矩严明,偷奸耍滑为奸商,明理大气为儒商,你觉得柳家是什么?”
银霜知道这是在考她,琢磨片刻摇了摇头。
反倒是一旁抱着消食茶在喝的元斟,放下茶盏,扑闪着大眼睛蹦到跟前。
“阿姐,我知道!”
殷瑛方才亲自将元斟脸上的假面洗了,此刻眼见这张犹带威严的俊颜猛地凑到跟前,心也莫名颤了颤。
她只当自己是被吓着了。
往后推了推元斟的肩膀,“那你说说?”
元斟眉心动了动,阿姐不喜欢他亲近吗?
可他明明觉得阿姐应该很喜欢他啊。
他记得他有一个很浑的亲戚,那个亲戚时常带着他偷鸡摸狗,他很烦,但又从小借住在他家,不好说什么。
他说过,会带他去吃好吃东西的人,定是喜欢他的。
喜欢他的人,也定是愿意同他亲近的。
可阿姐怎么好像,有点别扭?
“管他是奸商还是儒商,他怎么对阿姐,阿姐就怎么对他呗。”
殷瑛捂嘴,“看,阿弟真聪明,这么小就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
银霜咂舌,“那岂不是别人打我们一拳,我们还一拳回去?小姐您从前不是教导奴婢狗若咬了人不能咬回去的吗,咱是人不是狗啊。”
“傻银霜,柳家想以恫吓伤害的手段给下马威,咱们便回敬一个见面礼便好,手段嘛,不用比谁狠,只肖看损伤的利益有多大。”
银霜一点就透,“奴婢懂了!”
晚间,殷瑛一直以为元斟闹着要同她睡一处的话是玩笑,可这会儿,这人竟真不愿意走了。
“阿姐,我真的不能同你睡一处吗?”
“不能。”
“为什么我能和兄弟睡一处,和你就不能?”
殷瑛扶额,“因为那是你兄弟。”
“那阿姐你也当我是兄弟不就好了。”
“......”
殷瑛垂眉,“你睡不睡?”
明日还要去看庄子呢。
元斟生气了,“我要兄弟和我一起睡!”
殷瑛眼皮开始跳了,“我是你阿姐,不是你兄弟。”
“那你不当我阿姐了,以后就当我兄弟,这样就能睡一处了!”
最后,殷瑛给元斟讲了三个睡前故事,才将人哄着。
她回屋睡下时,已经过了子时。
翌日一早,自是起得迟了些。
等银霜伺候殷瑛梳洗完,正准备叫上元斟一道用早膳时,门房急匆匆跑来,“东家,不好了,荣南商会的朱会长带着一行人过来了,说商会上没见着您,特来拜访!”
银霜怒道:“他们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想私闯民宅?”
“小的瞧他们怒气冲冲的样子,怕是不好相与啊!”
殷瑛:“请朱会长进来坐坐吧。”
“其余人呢?”门房问。
银霜不耐,“你这笨的,自是请走!咱们殷宅是这些人想进便能进的吗?”
“小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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