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月长熙并未按照花念的指示去三楼的房间,而是绕到三楼另一端的最后一间房间。
这里的布置很温馨,每一件家具都是一尘不染的模样。但令月长熙意外的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正躺在床上。
出于礼貌月长熙没有立刻拉开床帘,对方也并未被他惊扰。他按照叶哲的说法在书柜第三层找到了机关,暗门开启的声音很大,但好在这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
暗门的楼梯是向上的,看样子三楼之上还有一个小夹层。月长熙没有光灵可以照明,只能从桌子上摸了一盒火柴摸黑上楼。
一路不知道踩空了多少次后月长熙终于摸到了门把手,他扳动了两下无果后又在门把手下摸到了钥匙孔。
“……花念有病吧?怎么里面还有锁啊?”月长熙一怒之下给了小门一脚,却不料这门年久失修被他一脚踹烂,从内露出昏黄的光亮。
月长熙看着这被踹出狗洞的门板,心里暗骂了两句花念,被逼无奈只能从洞中爬过去。连修长的白发也染上尘埃,他狼狈得从地上爬起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和刚刚的房间一模一样的地方。
“……怎么会?”就算是花念自己设计的密室也不该连布局都一模一样。
一次呼吸之间,月长熙清楚地听到了自下而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叶哲现在走路是不会有声响的,现在上来的绝对只会是衿歆楼里的人。
月长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已经没有时间返回花念说的房间了。他转身回看破破烂烂的大门,那门却被人拉开,来者正是月长熙现在最不想看到的花念。
但更令他惊讶的是,花念背后不是他刚刚上来的昏暗楼梯,而是他进入灯火通明的三楼。
这时候月长熙才意识到,他们所在的衿歆楼也是这个空间的一部分。这如梦般诡异的空间总在不停变换,根本无法控制时间线。所以哪怕叶哲说的地点正确,月长熙也不一定能找对地方。
就像现在,他明明进入了暗门却又回到了刚刚的房间。就连踢坏的门也是这个房间的,这才引来了楼下的花念。
但现在月长熙也没空琢磨空间、时间的问题了,花念只站在门口他的杀意就已经布满了整个房间。
“你是怎么会找到他的房间呢?”花念歪头看着月长熙,手上还拿着唱戏用的道具长枪。
又是这个代词,难道这里是真正的花念的房间?但若是那样,眼前的这个花念又算什么呢?
对方没有给月长熙足够的时间去思考,手腕一转就将手中的枪掷出,直直地刺向月长熙的面门。
月长熙险些没提防到他的动作,堪堪插肩躲过枪尖,眼睁睁看着长枪刺破床帘扎进背后的墙里,露出床上那人的下半身。
但即使是这么大的动静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难不成是个假货?
“外来者,”花念没了枪又不知从何处掏出匕首冲向月长熙,“不要打扰我们的美梦!”
月长熙慌忙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床上,连另一半床帘也被他扯断,轻飘飘地落下遮住床上的人。匕首近在咫尺,他只能徒手握住匕刃,任凭鲜血一滴一滴地滚落。
“呃!”匕尖被月长熙忍着痛移开一寸,他咬牙看着面前的花念。在他的印象里花念即使再痛苦也会笑着,哪怕是瘆人的假笑。
而现在的这个人明显不一样,他像一个沉溺在美梦中的疯子,一看见外来人就迫不及待地抹杀。
但如果是这个逻辑,那就说明这家伙的美梦绝对是虚假的!只有一碰就碎的幻梦才会让一个疯子拼了命地守护。
“你……不是花念。”
花念愣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月长熙:“我不是花念,我当然不是。”
这次轮到月长熙瞪大眼睛了。他看见花念的脸上开始生长出奇异的紫纹,更要命的是他听见了另一道脚步声停在他身前。
“我是衿歆先生呐,我有一个离家的姐姐和弟弟,有我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四喜,还有以前在码头被迫做苦力的小五和差点被他爹卖进窑子的柳儿。”
他的眼神充满了怀念,甚至还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四喜:“我和他们三个生活在衿歆楼里,靠着登台唱戏讨生活。可你口中的那个花念有什么呢?一个不知何时能再见的姐姐?还是那个不肯告诉他真相的弟弟?”
什么跟什么啊?他口中的姐姐是叶愿,弟弟难道是叶哲?但如果是叶哲,那个人怎么可能隐瞒花念啊?
“唔!”匕首骤然被抽离,带飞了月长熙手心的一串嫩肉。他吃痛地拽着散在床上的床帘,抽搐了两下反而揭开了床帘的一角,露出床上那人有些熟悉的下颌线。
“他什么都没有,他连一个骂了一百多年的假想敌都骂错了,他也不配拥有。他只适合沉睡在梦里,而我会替他守住这片无休止地美梦。”
匕首落下刺向月长熙的背脊,硬生生地从骨头的缝隙之间刺漏了心脏。花念没有拔出匕首,而是兴奋地拍了拍手,看向一动不动的四喜:“四喜你看,坏蛋死了,不会有人再伤害我们了。”
“嗯,谢谢哥。”
“天色晚了,快回去睡觉吧。”
“我今晚可以想跟您一起睡吗?”
“你都多大一个了还怕天黑吗?算了,那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去给厨房给你们做点夜宵吃。”
“好。”
在花念离开之前,四喜依旧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一直等到花念下了楼他才上前反锁住门,即使门下方还有一个大洞。
月长熙趴在床上奄奄一息,而四喜却走到他的面前扳起他的脸。
“先生,您认识我吗?”
四喜丸子……月长熙心里是这么打趣的,但他根本没劲再说话了。
四喜读懂了他的眼神,居然一本正经地介绍了起来:“在这座衿歆楼里,我是四喜。”
“但在真正的衿歆楼里,我是早已死去的四喜和被执行枪决的曹诩。”
突然,门被敲响,柳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四哥,你在干什么呀?楼主哥哥做了好多好多夜宵呢!”
“我知道了柳儿,我在替哥收拾房间,等一下就来。”
“好吧,那你可要快点了!五哥那个贪吃鬼一会就得给你吃完咧!”
“好,你们先吃吧。”
四喜标准地回答完柳儿,又看向眼神疑惑地月长熙。这一次他直接掐着月长熙的脖子强迫他起身靠在床边。
正当月长熙准备用最后的生命骂他的时候,四喜当机立断扯开了床上的床帘。月长熙瞪大了双眼看着床上安然熟睡的花念,但他仍然只能发出喑哑的声音。
“花……”
“是,他才是我哥——你们要找的那个,真正的花念。”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门再一次被敲响,这一次上来的是相对寡言的老五。
“四哥,柳儿和二哥喊你去吃夜宵了。”
但这一次四喜没有理会他,反而抓紧时间向月长熙解释:“杀你的那个花念是被某个人捏造出来的阴暗面,祂扩大了哥知道真相后对我的愧疚。”
门被暴力地敲响,没有人问候四喜,有的只有一阵又一阵企图破门而入的冲撞声。
四喜在这样的环境下语速也越来越快:“但我不值得他的愧疚!祂只是想困死哥!连我也是阴暗面幻想下的产物,我离不开这里,但你可以!”
“四喜、四喜,你在和谁说话呢?”“花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但月长熙总觉得这和刚刚那些声音的方位有细微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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