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纷飞,夜幕早已初上,雨点滴答滴答透过树叶间隙打落在黎清他们身上。
谁也没想到今夜会突然下起了雨,匆忙加速向前。
顷刻间,雨势毫无预兆的变大了,打湿身上的衬衣,肌肤裸露而出。
干燥的地面湿滑一片,浅浅的灰色变成深色,跑过的人影从水面越过,溅起水花,带走一些水痕。
骑了最后一小段路,总算到了校门口,黎清赶忙停好自行车,和身侧两人一同跑进学校。
不知是不是她最近运气不好,胳膊上的伤才刚好没多久,下午又添新伤,纱布沾满雨水。
踩上小水坑,鞋底一滑,直接摔了个底朝天,脑袋嗡嗡响。
身旁的两人都来不及拉住她。
距离最近的宁阳风将黎清打横抱起直接跑向校医室,林之渊收回手跑向教学楼。
而这边的宁阳风一脚踹开校医室的门,直接惊醒睡梦中的年郁南。
“有什么毛病!”
睡到一半被吵醒的年郁南分外不爽,揉着眼睛直接破口大骂。
在对上宁阳风怀里黎清的眼神时尴尬的放下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刚才摔了一跤,看一下头有受伤吗”
两人身上都是雨水,这时年郁南才注意到窗外下起了雨。
“你当我什么人啊,我只是个小小的校医”
话虽这么说,年郁南还是示意宁阳风将黎清放到病床上。
“等等,我站着就好”
要是直接躺下去,病床绝对会湿了,何况黎清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大事,也就刚才疼了一会。
年郁南掰着黎清的头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问题,大手一挥,直接给她倒了杯热水。
“没啥毛病,多喝点水就好,只是胳膊上的纱布要换一下,还有身上的衣服最好也换一下,不然容易感冒”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里没有干净的衣服,倒是教室有体育课穿的运动服。
“我去拿”
宁阳风转身往门外跑,正好碰见林之渊拿着运动服跑到了校医室门前。
“哟,还挺快”
挑眉看着林之渊,他没想到这个表弟想得倒是挺周到的。
蓝色运动服还未拆封,就这样被递到黎清面前。
“先擦擦”
年郁南拿来白色毛巾递给黎清,她拿着毛巾和衣服走到隔帘里面。
帘子外的三个人各怀心思的背身看向别处,身后传来的脱衣声是校医室里唯一的声音。
年郁南端着水杯不知道喝了多少水,握紧的手指开始泛白。
靠近门口的宁阳风摸着红色耳钉,双手开始泛红,和脸上白皙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
最靠近帘子的林之渊毫无反应,只是寒眸里的幽蓝愈加浓重,近乎像黑墨一样幽深,瞳孔表层还泛着一层幽幽蓝光。
煎熬的时间总算过去,身后传来帘子拉动声。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身,双眸里都露出怔愣的眼神。
和之前半散的发型不同,经过毛巾擦过的长发完全披散在身后,宽大的蓝白校服套在黎清身上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白净如玉的脸上如今有些许潮红,还带着点婴儿肥,像是糯米团子。
尤其是那双灵动溜圆的杏眼还泛着水雾,嘴唇润如红梅,脆弱得像瓷器娃娃。
“感觉怎么样”
对上黎清疑惑的眼神,年郁南灌了一大口水咽下肚,走近探了她的额头。
不信邪的又探了下,最后皱起眉头拿起柜子里的体温枪测了一下,已经开始发烧了。
又测了几次,无一例外。
年郁南一言难尽的收起体温枪,他没想到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脆弱。
“叮铃铃”
该死的上课铃又响了,宁阳风和林之渊被黎清赶回教室自习去了。
他们能送她来医务室,还给她送衣服已经很不错了,如果还耽误别人学习,这可真是太不道德了。
实际上是黎清觉得很别扭,只是发个烧而已,还要那么多人陪着这也太奇怪了。
“吃个药,再睡会应该就没事了”
将药和水杯递到黎清手里,年郁南又去拿了药膏和纱布。
在黎清吃完药后,重新给她清理包扎了一遍。
“我就在这,你喊一声我就听见了”
窗外是雨的协奏曲,滴答清脆玉珠落盘声,催眠着黎清入眠。
给黎清盖好被子,年郁南坐在椅子上,刚才没睡饱的困意再次涌了上来。
头一点一点要歪不歪,正要倒下时手机响了。
皱着眉头看了眼屏幕,年郁南吓得直接惊起,不是别人,正是校长找他。
肯定没好事,来自年郁南神的直觉。
“你现在立刻来我办公室”
迅速接听电话,校长严肃的声音让年郁南浑身一抖。
“好的校长,我马上来”年郁南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这叫什么事啊,烦死了”
烦躁的喝了一口水,转身离开校医室,脚步匆忙,心里七陈八味的,更多的却是担心。
回头看了眼窗户,年郁南甩了甩头不再多想,脚底宛若生了风。
而校医室内的黎清睡得正香甜,满脸潮红的呢喃着什么,翻了个身,缩在被子里不再出声。
“这是哪里?”
一睁开眼就看到周围陌生的场景,黎清直接吓了一跳。
随后一想刚才刚睡着,那么现在应该就是在做梦了。
她看了眼脚下,她正漂浮在空中,试着往其它方向飘,完全可以操控自己的行动轨迹,应该就是在做梦。
细看了周围,烟雾蒙蒙,像极了初晨的薄雾,原来这是一座被笼罩在雾里的医院。
黎清在医院外面飘荡,没有一个人影,寂静无声,安静的像座坟墓。
不远处的一个窗户正开着,窗台的雏菊有些恹恹的。
顺势穿过雏菊,来到病房里。
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子,双眸阖上,睡容恬静。
黎清脚尖轻触地面落到地上,伸手在她鼻下一探,又听了下心跳,可惜得摇了摇头。
倏而察觉到不对劲,她细看女孩的容貌,竟和她有一些像,尤其是眼角那颗黑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好神奇的梦”
不过说实在的,黎清自己一般都不会在意那颗痣,因为在她脸上,这颗泪痣无法体现它的魅力,导致她时常忽略,倒是在女孩脸上凸显她的清冷气质。
还在瞎想中的黎清突然听到了脚步声,门把手转动,她只来得及看一眼,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轻轻,妈给你带了点粥,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年美玉提着保温盒进来,病床上的宋轻一动不动,她吓得赶紧按响呼叫铃。
“没事,睡着了而已”
等医生看了之后,年美玉放下心,安静的待了会就离开了。
病房内的时钟缓慢走动,不知不觉来到午夜。
一切寂静无声,病床上的她睁开眼,疑惑的起身打开灯,反射性的闭上双眼。
“我是谁?”
等适应了灯光,她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低头自语。
不一会就翻身下床,离开病房。
走廊昏暗,只有她的脚步声,身穿单薄病服的她沿着走廊向前走。
楼层不高,她顺着楼梯往下走了几层就到了一层。
大门是开着的,而一旁的保安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呼噜声盖过了她的脚步声。
她没有过多停留,直接离开住院部在医院里瞎逛,走得久了有些累了就坐在椅子上休息。
春天的夜晚还是比较凉,她打了个喷嚏,却毫无困意。
想要回去,却忘了来时的路。
夜晚春风凉,露水重,树叶摇晃制造声响,投下影子朝她招手。
她走在暖黄路灯下,身子似乎暖了一点。
继续漫无目的的游走,突然眼前传来亮光,加快脚步走过去,原来前面是医院大门。
可是被伸缩铁门拦住了,她无法从这出去。
试着按压保安室的门把,门没锁,她就这样进到里面。
贴心的关上门,面前的保安也在趴着睡觉,只是没有呼噜声,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她放轻脚步来到另一扇门前,悄悄出去了。
这条路上很少有车经过,她沿着道路往前走,没碰到几辆车。
等到了另一条街,来往的车流和人流瞬间将她淹没。
一身病服的她和人群格格不入,苍白的脸色让周围人对她退避三尺。
她没有在意周围的声音,自顾自的走着自己的路。
滴水未沾的她开始有些头晕,身子一晃,周围人吓得直接避开。
还是一位成熟女人上前扶住要晕倒的她,好心的将她带到一旁椅子上坐下。
“吃颗糖,会好些”
想起自家低血糖的儿子,她的包里总是备着一些糖果。
“谢谢”
她将糖果含进嘴里,不知道是什么味的,但她却很喜欢。
“老婆,蛋糕买好了吗,儿子哭着要吃”
一个相貌普通却敦厚的成熟男人抱着一个小孩跑了过来。
“买好了”
成熟女人起身挥了挥手上的小蛋糕,在临走前往她的手里放了几颗糖果。
一家三口走远了,她将糖果放进兜里,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
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她的脚好像有意识一样带着她不停向前。
这里的樱花街很美,身侧的樱花树很在灯光里扑闪花瓣,周围行人专注眼前的美景,而她在樱花里穿梭,没有看一眼。
走太久了,身子有些吃不消,她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休息。
这回倒是注意到眼前的粉色樱海,波澜起伏,风吹粉浪涌,抖落花瓣。
休息好之后,又走了一段路,她进入一个小区,顺着楼梯往上走了几层,站在一扇门前。
“咚咚”
反复敲响了几次,一个小女孩打开房门,睡眼惺忪的看着她。
“姐姐快进来”
发现敲门的是位清秀漂亮的大姐姐,黎清早已忘了苏清交代的不要让陌生人进家里。
“谢谢”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的是装满热水的水杯。
“姐姐你脸好白,多喝点”
面前的大姐姐身上还带着寒意,脸上都被冻得苍白。
黎清不知道她这是生病了,等到多年以后明白时,她却早己忘记幼年发生的事。
“姐姐你怎么不回家啊”
起初的敲门声黎清没有听见,等到又响起时她以为是敲错门,可是之后又响了几次,她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起身开了门。
只是让她有些不明白的是这位姐姐为什么不回家呢?
“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
就连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也不明白,只是顺从本心就这样一直走,就到了这里。
“那姐姐今晚就先和我睡一起,等明天妈妈回来我在问问妈妈能不能留下姐姐”
两只小腿在空中晃荡,稚嫩的声音带着天真与活泼。
她缓慢的喝了一口热水,偏头看向小巧可爱的她轻声应答。
桌子上的水杯里只剩一半的水上方些许烟雾缭绕,她被黎清拉着进入房间,躺在年幼的她身侧。
望着窗外皎洁银月,时钟滴答走着,身侧传来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她轻微转头看向黎清,软糯可爱像只小白团子,嘴里还嘟喃着什么。
凑近一听,她笑着回头闭上双眸。
困意来了,她和年幼的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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