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前不久才给祁老太太办过丧事,白幡还没全部撤下来,转眼又是两条人命。
吓得李氏赶紧请了几个大师来,在伯府做法,好好驱了驱邪。
祁家二老爷任期内赶不回京城,只好传信让伯府将母子俩的棺椁抬去江州,他在江州给二人置办丧事。
正巧武定伯嫌他们两个死的丢人,马不停蹄的让人把尸身抬走了。
祁瑶瑶跟着送葬的队伍追出了京城,回来后大病一场。
伯府上不得安宁,趁着她们没空来找麻烦,纪舒带着青檀和喜桃,到南街的大佛寺上香。
她叮嘱了二人换新的衣裳,去之前沐浴更衣。
喜桃在纪舒的吩咐下虔诚的上了第一炷香,还有些懵懵懂懂的。
纪舒出门后笑着给二人各送了一个荷包。
“好好收着,里面是我和住持师父求的开光符纸。往后平平安安。”
她这话是冲着喜桃说的,她终于弥补了前世的遗憾。
喜桃笑着把荷包系在腰上,“奴婢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回到侯府以后,喜桃被管事喊去办事,青檀对纪舒说道:
“夫人,江弯和她的家人都已经安顿好了。奴婢给了五百两银子,把她们送出京城了。”
“伯府有没有动静?”
“祁瑶瑶派人寻过,不过自然是没什么结果就对了。”
纪舒想也是如此,若安氏活着,兴许会追究一二,可安氏死了,祁瑶瑶没了依靠,只能听谢任飞的。
谢任飞恐怕还要谢她帮着料理了祁郅言,至于祁郅言的死到底是为什么,他应该丝毫不关心才对。
纪舒回了厢房,刚关上门便被从后抱了个满怀。
祁野下颚垫在她肩上,酸溜溜的说道:“我瞧见青檀和喜桃腰上有两个荷包,绣着佛印,是你给她们求的?”
纪舒转过身圈住他的脖颈,轻笑道:“前儿我大哥听说大嫂孕吐的厉害,特意从江州送回来两箱陈醋,大嫂给了我一箱,将军要不要尝一尝?”
“啧。”
祁野在她唇上轻轻咬了咬,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纪舒笑弯了腰,从袖里取出一对同心结,递给祁野一个。
“同心结,一人一半,这不比符纸更好?”
祁野面色转晴,笑着把同心结系在腰间,又拿过另一个认真给纪舒系上。
二人细细碎碎的从外间亲到里间,祁野今儿格外粘人,哑着嗓子道:
“武定伯丁忧,兵部缺人,明日我要去上值。京城事情太多……还是关外好。”
“那等哪日京城的事情平定了,我和将军去关外住几年。”
“真的?”
纪舒笑容温柔,“当然,你我是一家人,自然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屋内一片潋滟情浓。
转瞬八月过半,乡试结束,纪舒和祁野一道来国子监接纪潜渊。
魏夫子是真对渊哥儿寄予了厚望,自从祁野和纪舒成婚,纪潜渊唯有婚仪那日去观礼,后来就一直住在国子学闭关读书。
好不容易会试考完,才争取到回家休息的时间,但也只有短短五日。
纪舒夫妻俩就和旁的来接孩子下学的父母一样,携手站在国子学前。
祁野打发了所有前来攀谈的同僚,淡淡道:
“来接孩子,不谈公事。”
同僚笑容微妙,虽然早知道祁野取的温裕县主,新婚前立女户认了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孩,但没想到祁野真的会认下这个便宜儿子。
纪潜渊跟着伴读走出监学,一眼便看见了纪舒。
他眼睛微亮,加快速度跑了上去。
“母亲!”
二人短暂的拥抱了一下,纪潜渊拱手作揖,冲祁野一拜,“父亲。”
他身上还带着祁野之前送他的狼牙,紧贴着胸口,让人无比安心。
祁野微微一笑,领着他往马车上走,一边问道:“在国子监住的可还习惯?”
“哪里都很好,爹娘不必为我担心。”
纪舒:“夫子留的课业多不多?睡的好吗?我看你长高了许多,就是瘦了。”
“不多,睡的特别好,娘给我的香袋可好用了。”
“……”
三人有说有笑的上了马车,祁野走在最后,上马车前倏地回眸看向某处。
意味不明的哂笑了声,才钻进马车里。
半晌,国子学旁柱后,祁承序小心翼翼的探头看去,已经不见侯府马车的踪影。
“祁公子在看什么?”
身后谢任飞的声音将祁承序唤回了神,他冷着脸转过身说:
“没什么,世子都说好了?”
“自然,国子监祭酒与我外祖有几分交情,送行哥儿来读书还不容易。”
谢任飞打开折扇了扇风,跳上了马车,“回府吧。”
二人回到武定伯府,谢任飞回了院子,祁承序来到正院,等候已久的李氏上前便问:
“怎么样,谈妥了吗?”
“妥了,五日后开学,直接送过去就好。”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李氏笑得十分得意,“哼!什么魏博士,也不过如此。当初说什么国子监永不录用行哥儿,如今呢?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什么!”
祁承序:“我回房去了。”
祁承序来到长乐院,这里一草一木,匾额什么的都没有变,他偶尔恍惚还会记岔,仿佛纪舒还住在这里。
但他一走到里院,看到的还是纪霏霏的身影。
天热,她穿的十分清凉,肚皮已经有微微的拢起。
纪霏霏站在廊下,祁谨行站在烈日下,捧着一本书边抹眼泪边背。
看到祁承序瞬间绷不住,嚎啕大哭:“父亲!父亲救我!”
“二爷,您回来了。”
纪霏霏走上前道:“行哥儿去国子学读书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办好了,你给他收拾收拾笔墨纸砚和行囊,五日后让伴读陪他一起去。”
“太好了。”纪霏霏看着很高兴。
祁谨行却觉得五雷轰顶。
他不想读书,他不会读书!
祁承序问纪霏霏:“他这两日可老实?”
“行哥儿还是不喜欢妾身,妾身让他读书也不肯,妾身只能学姐姐以前,让行哥儿站在艳阳下读书。姐姐说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你胡说!母亲才没有这样,母亲从来不这样对我!”
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被他骂乌龟王八,打了他的手掌心。
祁谨行忽然无比想念纪舒。
不管是他亲娘,还是眼前这个后娘,都没有纪舒好!
他要做纪舒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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