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厂长并没有久留,很快起身道别。
顾奇和陈星凌送他和司机到园子门口,邀请他有空过来喝茶。
郭厂长看了看他们夫妻,若有所思招了招手。
“过来,有件事要跟你们说一声。”
顾奇牵着妻子凑上前去。
郭厂长眯住眼睛,低声:“阿奇,你在行政方面的晋升快不得。 不过,你是技术人才出身,未来可期。”
顾奇听得不怎么明白。
陈星凌却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试探道:“厂长,阿奇他毕竟还年轻,还需要锻炼,才可能担起重任。”
“是啊。”郭厂长似感慨似苦笑:“只是,我已经年迈……快退休了。 眼下青黄不接,我家那个又是扶不起的阿斗。”
顾奇也听明白了,低声:“你身边还得多一些行政上的备用后辈。 我只适合科技技术领域,工作也只能以它为中心。”
他擅长的是什么,他十分清楚。
行政上的职位,他只能暂时兼一些,没法两手抓。
另外,他发现儿子非常聪明,不能用常规的教育模式去教导他。
以前他便是这样子走过来的,长大了才明白儿时倘若他能得到合适的正确引导,现在他的成就极可能远不止这些。
他无奈走过的歪路,他不希望儿子再走一回。
而孩子的启蒙期极短暂,错过了可能便是一生。
他的遗憾不能再重复在儿子的身上,所以想以己度人的方式设计一些奇特的学习模式,自己亲自启蒙儿子。
前几年妻子把儿子养得如此好,性格开朗,身体强壮。 以前他远在南方帮不上,现在可不能再偷懒了。
养育孩子是夫妻双方的共同责任,不能将孩子的所有一切都推给妻子。
接下来得让她安心去上大学,由他来带孩子了。
一心难二用,他又要上班,又要教儿子,恐怕行政上暂时没法去争取晋升。
贪心不是什么好事,他该有所取舍才行。
郭厂长缓缓点头,转而看向陈星凌。
“阿奇媳妇,好好读书,你的未来会比阿奇更加不凡辉煌。”
陈星凌不好意思罢手:“谢谢! 承您吉言。”
郭厂长微微一笑,道:“今晚跟你们夫妻一叙,让我有了茅塞顿开之感。 也许,有些事我得换另一个角度去应付。”
顾奇和陈星凌对视一眼,都只是笑了笑。
郭厂长道:“阿奇,我会把刘新年调回来。 另外,我还要申请一位处长级别的女领导过来。 你要好好配合他们二人。”
顾奇轻轻点头。
郭厂长微微颔首,上车关上门离去。
陈星凌听得一脸狐疑,扭过头问:“阿奇,厂长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刘新年——就是郭嘉月的丈夫,住咱们对门的那位男主人?”
“对。”顾奇低声解释:“我刚进厂子的时候跟他在同一个办公室,算是非常熟稔。 他跟郭嘉月向来不睦,厂里所有人都知道。 后来他申请去分厂,在那边当了副厂长,一去好几年也不肯回来。”
“因为郭嘉月?”陈星凌问。
顾奇点点头:“他一直想要离婚,但郭嘉月死活不肯。 老郭也不同意,因为他很看重新年的才干。 刘新年干脆留在分厂,一年回来不到几回。”
陈星凌“啊?”了一声,猜测:“这么说——老郭要调他回来,多半是同意他的离婚申请?”
“嗯。”顾奇压低嗓音:“几天前刘新年来厂里开会,我跟他碰了面,还带着小虎子一块儿吃了午饭。 他很喜欢小虎子,偷偷叹气说他已经年过四十,如果再不生孩子,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哟!”陈星凌惊讶:“他已经四十几了? 真看不出来哎! 保养得真好!”
顾奇哑然失笑:“他是文人出身,五官甚好看。 一直做行政工作,不用风吹日晒,十几年来都差不多那副模样,丝毫看不出来已经过了不惑之年。”
陈星凌好奇问:“郭厂长刚才的意思……是同意了?”
“多半是。”顾奇低声:“那天下午还有一次会议,刘新年迟到了,进来的时候身上血淋淋,脑门上还在冒血,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赶忙上前将他搀扶坐下,他看着老郭低低说他真的是受够了,过不下去了。 其他人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老郭气得黑了脸,让人送刘新年去医务室,会议开不下去,后来直接散了。”
陈星凌忍不住问:“很严重?”
“脑门上破了一道小口子。”顾奇答:“不算严重,不过脸上衣服上都是血迹,看着颇狼狈。 听说老郭将郭嘉月骂了一顿,然后亲自去照顾刘新年。 老郭多半是想通了,所以打算批准他们的离婚申请。 倘若没同意,刘新年是不会肯回来的。”
“想通了?”陈星凌低声问:“他身边需要刘新年?”
“应该是。”顾奇答:“他身边确实需要刘新年那样的得力干将。 老郭想明白了,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侄女婿,刘新年永远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好下属。 勉强的婚姻太折磨人,强扭的瓜终究不甜。 有时候,想要抓得更牢些,却只能先松手。”
陈星凌恍然点点头,好奇问:“女处长又是怎么一回事?”
“具体不清楚。”顾奇低声:“应该是郭夫人的外甥女吧。 听说对方以前是当兵的,年纪约莫三十几岁,因为勤勉政绩佳,所以职位非常高。”
陈星凌忍不住问:“老郭不还有一个闺女吗? 听说远嫁了?”
“嗯。”顾奇解释:“听老郭以前说过,他女儿性子软弱,胸无大志,喜欢看书绣花,不爱跟人打交道。 后来喜欢上一位教书先生,两人顺利结为连理,并随她先生回了北方老家。 夫妻两人都在那边的一所中学教书,逢年过节才跟老郭联系,平时连寄信都不多。”
陈星凌听罢,不禁感慨起来。
“老郭的身边确实没那么多亲信,唯一的儿子却扶不起,难怪他不得不召回刘新年,还急忙忙将外甥女调过来。”
顾奇点点头,猜测:“新年在分厂那边是厂长级别,来这边是副厂长,相当于他的左右手。 至于那位女处长,调过来怎么也得是主任级别。”
“哦哦。”陈星凌打着哈欠,兴趣缺缺道:“今天够累了,麻利洗澡睡觉吧。”
顾奇心疼低声:“这一阵子你太辛苦了,接下来几天你得好好歇息。 走,咱们上楼吧。 剩下的明天再收拾,暂时别管了。”
陈星凌扭着脖子往屋里走,咕哝:“别的可以不管,貌似有一样还得去管。”
“什么?”顾奇在后面关上大门。
陈星凌答:“某个叫‘顾寅末’的小子!”
顾奇微愣,后知后觉发现大半天没瞧见儿子,赶忙匆匆往书房走去。
只见书房的灯全部都亮着,包括妻子新买的两只小台灯,照得书房亮如白昼。
而某个臭小子正歪倒在书桌上呼呼大睡,口水早把身上的《资治通鉴》染了湿漉漉一大块。
顾奇:“……”
星儿说得对,其他确实可以暂时不管,但这臭小子实在不能不管。
于是,某个累吁吁的爸爸关上所有门窗,拉关所有灯,将睡得死猪一般的儿子捞上,累吁吁扛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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