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些无奈,“选太子妃是多重要的事,你是储君,当早些娶妻,为萧家绵延子嗣,如此朕也安心。”
萧承熙诚恳道:“父皇春秋正盛,请容儿多自在几年,子嗣之事不急。”
皇帝斥道:“你就一点不将朕与你母后的期盼放心上?”
话是这么说,但他并未真生气,做帝王最怕的就是老去,他吃斋念佛就为健康长寿,萧承熙说他春秋正盛,让他很受用。
“总之这事你不能再拖,尽快将太子妃人选定下。”
太子都到弱冠之年了,再没有太子妃有些不像话,朝臣们难免会议论。
萧承熙躬身道:“是,请再给儿些时间,儿若中意谁,必先禀明父皇,届时还请父皇成全。”
皇帝负手一笑:“也罢,再给你一年时间,到时不要可再拖。”
“是,父皇。”
皇帝看向桌上奏折:“还是庙里日子清静,你看这些折子,大多都是琐碎之事,什么都上奏,朕是案椟劳形,太子也该帮帮朕。”
随手拿起一册,“这位刚打了胜仗,请求回京探亲,忠武将军阮奋,让朕想想——这人多久没回京了?该有七八年了?”
萧承熙道:“听说阮将军向来本分,忠于职守,父皇不如亲自下令,将他调回京中任职,以示表彰。”
皇帝手停在半空中,不错,这倒是个好办法。
他对掌兵权的德妃母家越来越不满,是该敲打下他们,多培植自己的亲信。
眼下卫尉寺正好有空缺职位,给阮奋也合适,这调令由自己亲自下,阮奋只会感激他。
阮尽欢回到家中,卸去满身首饰,褪去衣袍,往床上一躺,瞬间舒服多了。
还没舒坦一会儿,她被请至正院厅中,邬氏正在等她。
苗嬷嬷板着脸,“小姐,你回来后,该先向夫人复命。”
阮尽欢疲惫不堪:“你这刁奴!我快累死了,这不刚喘口气嘛,还让不让人活了?”
刁奴苗嬷嬷:......
邬氏虽有些不满,但只得先压下去,询问她宫中情形,问皇后可有对她单独说话。
“并未,我入宫向皇后行礼,皇后让我起身,然后我就去了花园,与秦家姐妹闲话,后来皇后便送我们回来了。”
邬氏闻言有些失望,女儿竟这般入不得皇后的眼?让她别打扮那么张扬,偏不听。
“欢欢,你是不是在皇后面前言行无状?”
阮尽欢无辜道:“才没有!皇后喜欢丞相之女,太傅之女之流,我拿什么和人家比?如果母亲是公主,太子是我表哥,我自然能嫁他。”
哎,襄阳长公主要是她母亲该有多好,两人一道养养面首,交流心得。
苗容儿冷笑一声,就她还想出生在皇家?想得真美!
阮尽欢抬头骂她:“你又笑个屁!再笑我让我堂哥抽你!”
苗嬷嬷心头一怒,触及到邬氏安抚的目光,只得忍下。
阮尽欢喝了口茶,“要我说,母亲平日就该多结交京中夫人,在她们面前替我美言,谁家有好儿子好孙子,你打听清楚,我将来的夫君也着落不是?”
邬氏:......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但是——
“让我哥哥加把劲啊,来年考个状元,没准太子为笼络他这个大才,赏我做个良娣做呢?”
邬氏:......话是没错,但她为何非要别人努力呢?
“母亲抹不开面子,哥哥也考不上状元,我还是等父亲打个大胜仗,用他的功勋给我谋门好亲事吧。”
打个呵欠,“好困啊,哎,父亲也该给我回信了,他就不想念我吗?我琢磨着,他定是记挂我的。”
邬氏垂下双目,“欢欢,你父亲还另有一双儿女呢。”
“我这么好,父亲便是有一百个孩子也会疼我的,母亲,女儿回屋了。”
数日后,阮楚成从某位世叔口中得知,皇帝亲自下了调令,召伯父归京,授京中武官之职。
他十分高兴,先将这个消息告诉母亲郑氏,郑氏很惊讶:“这下你伯父可以留在京城了,如了欢欢的意。”
这比恩准探亲强多了,京中官职多难谋得啊。
她都要怀疑大伯能调回京中,是阮尽欢在出力,但这不可能啊,侄女不过见了一次皇后,哪有这么大能耐。
阮楚成飞奔出门,又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阮尽欢。
“真的?父亲以后就能留在京中了?”
“是,这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板上钉钉。”
阮尽欢高兴得拉着他上街去买猪蹄庆祝。
而邬氏与苗容儿就没那么高兴了。
邬氏在家不缺银钱,又不用侍奉公婆,时不时去寺庙小住,思念下旧情人,日子过得很自在。
但若夫君回来,她就没那么如意了,总是要面对他。
而苗容儿更是对此心烦慌乱。
她在阮府作福作威惯了,若是将军回来,哪里还会纵容她,将军是久经沙场之人,惹怒他是要动鞭子的,想想就怕。
不行,得在将军回来之前,想法将府上的账目抹平,可以先从小姐那边下手。
屋里,阮尽欢正在cosplay清冷神女。
“什么?你要给我买使唤婢女?就这两日?”
阮尽欢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我是缺人手,但不着急,已托了婶母替我寻人,此事就不必你插手,当然钱要给我。”
“补药?不用你买,上次你给的品质就有些次。婶母说有家药铺不错,各式各样的补品都有,回头我找账房支银子。”
苗嬷嬷从她身上捞不到半点便宜,心中暗恨,这小贱人,愈发不将她放在眼里!
照她这般行事,定会在将军面前乱说,想得设法堵住她的嘴,但眼下最要紧的是抹平账目。
听说阮尽欢要挑婢女,郑氏便带着她去伢行挑人,那里可供选择多。
到了地方,阮尽欢发现,这里真如郑氏所言,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典当自己的贫女,有大户人家卖奴仆,还有富商卖年老妾室的,看得她不禁有些难受。
郑氏问她:“我说侄女,婶母瞧这丫头不错,你看她身——”
忽而有人大喊,“昆仑奴伤人了!还不快跑!”
郑氏忙拽过阮尽欢,“赶紧走,这可了不得!他们气力大得很,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该关着吗?”
一时间,院中之人纷纷逃窜。
阮尽欢心下吃惊,昆仑奴?不就是黑人吗?听说黑人都是飘洋过海运来的,价格可贵了,谁家要是——
她尚未要是完,就被后面逃窜的人猛撞一下,与郑氏齐齐跌倒在地。
郑氏破口大骂:“哪个没长眼的,敢挤你祖宗?哎,我的脚——”
阮尽欢揉揉腰,抬眼去看,触目心惊胆颤。
眼前站着十几个高壮如铁塔的昆仑奴,身上衣服被撕得破烂,手拿粗棍嘶吼着。
哎,眼看其中一位的棍棒拳要朝郑氏砸过来,不管了!
阮尽欢扑在郑氏面前,张开双臂:“No,No,No!My friend,My brother!”
地上的郑氏泪流满面,这孩子,真没白疼她,有事她真能顶上。
昆仑奴呆了一呆,嘴里又冒出一串阮尽欢听不懂的话。
阮尽欢能确定,这位兄弟说的不是英语。
她又用阿拉伯语求饶,昆仑奴眼睛睁得更大,他上前一步,脚下扬起尘土。
身后的郑氏已经晕过去。
阮尽欢抱住瘦弱的自己,“......呜呜......别杀我,我害怕!”
啊啊啊,特警叔叔去哪里了,快来救我!
为首昆仑奴看她柔弱发抖的样子,迟疑一瞬后,脚步停下,生硬道:“......好。”
阮尽欢松开抱住的双臂:......
尼玛,敢情你会中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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