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三十车酢浆草一同回来的,还有赵会带回来的一个中年妇人和四个不大的丫鬟。
李慕文看到赵会带回来这几个人,很是惊讶。他以为带回来的会有七八个。
赵会赶忙上前说道:“李大人,虽然买回来的人不多,但这些人都是在大户人家调教过的,夫人直接就能用上。”
李慕文思考了一下就想通了,又认真地问道:“你买的这些人是因为什么被大户人家发卖的呀?”
赵会立刻答道:“最近雍州新下了不少调令,不少官员都被调到了别处,以前买的这些丫鬟用不了,就找牙人发卖了。大人放心,我是先靠谱的人打听过的,这些人都是老实本分的。”
又单独指了指唯一的那个中年妇人说道:“李大人,这韩婆子一个人就花了五十两银子,是曾在侯府做过管事嬷嬷的,十分有能耐。”
李慕文点了点头,既然赵会已经把人都买回来了,还是得他和云芳来看看人到底怎么样,他连忙把这些人带到了云芳那里。
云芳看到李慕文带着这五人走了进来,也是有些惊讶,李慕文赶紧给她细细解释。
云芳听后没有让李慕文继续留在这里,让他赶紧将酢浆草汁弄出来,然后分发给百姓。
云芳细细打量这五人,问道:“你们叫什么,今年多大,都是从什么人府里出来的,你们放心,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人,我都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责难你们。”
那韩婆子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禀夫人,我是这里年岁最大的,就由我先说吧!老奴名叫韩静心,今年三十五岁。我本是安庆侯府侯夫人的陪嫁丫鬟,后来嫁给了安庆侯府的门房,生了个女儿后做了大公子的乳母,后来一直管着大公子的院子,谁知一场风寒竟要了大公子的性命,我们这些大公子院子里服侍的就都被发卖了,夫人一打听便可知道,我那女儿和当家的也受我连累被发卖了,就是不知道被卖到了何处,老奴定会尽心伺候夫人,只求夫人有机会可以帮我打听一下我那丈夫和女儿的下落。”
说着竟就出了眼泪,想来是十分想念自己的丈夫和女儿的。
云芳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出言承诺什么,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她。
那四个丫鬟也开始依次介绍起自己,这四人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来历倒是简单。
她们本都是雍州之人,有官员家里采买小丫鬟时进的府,现在那些官员升迁或者调任,这些丫鬟比较普通,没给主人家留下什么印象就被发卖了。
但是也是在大户人家历练过几年了,比普通女孩有些见识,也确实如赵会所说,能够直接用了。
这四人的名字云芳给统一改了,按年龄大小改成了春儿夏儿秋儿冬儿。
云芳把他们的月钱都定为了一百文,这个月钱对于春夏秋冬来说已然不少了,可是对韩静心来说,和从前对比就少的可怜了。
可这韩静心丝毫不见不满,反而与春夏秋冬一样,十分感激地向云芳表忠心。
云芳看到她的做法点了点头,现在看来韩静心对自己的处境有清晰的认知,并没有因为自己出身不同而自视甚高,这样让云芳省了心。
云芳按照这几天学的内宅管理之法,安排春儿夏儿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安排秋儿冬儿做一些洗衣洒扫的工作。
韩静心,云芳让她在日后云芳宴客或被宴请赴宴时帮云芳记着一些官家夫人应该做的事,以免云芳考虑不周全闹了笑话。
除此之外,云芳日后还会买一些小丫鬟,韩静心要帮着调教调教。
自此,云芳算是有了一个自己的内宅班底。
安排好五人的居所,云芳的心思转到了李慕文那边,不知李慕文那里进展如何,他们想没想好对策,怎么让百姓接受酢浆草汁液。
事情比云芳想象的更困难,李慕文在酢浆草拉回来前一天就贴了告示,让百姓来知州府衙领取酢浆草,回家磨汁用来浸泡种子,能使种子更抗旱。
但是李慕文发现,贴在城中多处的告示根本无人问津。
整个凉州府城,几乎没有人识字。
酢浆草运来之后,没有人来知州府衙领取。李慕文只能另想办法。
李慕文只能让下属四人加上自己,穿着官服,去各里长处分发酢浆草。
光发下去不行,还得让百姓用,李慕文等人告知他们,用了的话,秋收之后可以少交一成税,不要妄想欺骗,用与不用,一眼便知。
少交一成税对于凉州百姓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而且李慕文等人身穿官服,想来也是不会害他们的,所以即使从没用过酢浆草汁浸泡种子,他们也几乎都照做了。
三十车酢浆草哪里够用,凉州府城所辖耕地记录在册的就有五万亩,但也有一半的耕地在耕种前,种子用酢浆草汁浸泡过了。
李慕文和云芳十分期待,今年秋收会有一些不同。
李慕文和云芳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传到其他县城的三大家族之中,也传到了边关守军耳中。
甚至他们采回来的酢浆草这几个势力手里都拿到了手。
可是他们都没有下一步动作,李慕文的举动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可以静看府城的变化,若是事态失控,他们再出手也来得及。
这酢浆草若是真能抗旱,那他们明年再用也不迟。
终于把耕种大事解决了,接下来李慕文就要重建府衙了。与重建府衙一起的,李慕文想立一座官家学堂,让凉州府城的百姓可以读书认字。
他刚向自己的下属们提出了这个想法,就被强烈的反对了。
因没有司库书吏,赵会和林子睿兼着这两个活儿。
赵会忙说道:“大人,如今府库里一文钱也没有,建一座学堂花费甚多,府衙根本拿不出呀!”
李慕文也想到了这一点,只能把建学堂的事情延后,等到秋收后,能收上来一些税收,再去计划。
可没有学堂就不会有举人,没有举人,司库书吏就无人能担任,这两个职位只能由林子睿和赵会继续兼着。
不过李慕文也告诉了四人,若四人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尽快推荐过来。
其实这对于一些年纪稍大的举人来说是一个出路,所以四人很快就各自写信给相熟的人了。
除了这两个职务,现在府衙最缺的就是衙役,不过衙役现在招上来,府衙也没有工钱可发。
最后李慕文决定,先把他手下的保护他的人算作衙役,事实上现在也是这些人在做着本该衙役做的工作。
历时一个月,李慕文整个人瘦了一圈,但是凉州府衙终于像了府衙的样子,他和云芳也有了一丝官老爷和官太太的样子。
云芳手里的钱也在如流水般花出去,家里吃饭的人就有将近五十人,每个月还要发工钱,云芳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在她和李慕文的调教之下,从京城带来的四十人有了不少的长进,尤其是跟在云芳身边学习经商的十人,更是进步很快。
云芳还真从里面发现了一个十分有天赋的人,是李四。除了云五之外,云芳还提拔了衙役中的李十二,厨房的云八和待人组的云一。
现在无别人来李家做客,都会称赞李家好家风。
云芳现在每天都感觉身体比较疲惫,所以她有心在凉州府城之内开个铺子也只能让李四去做。
云芳想了很久最后决定成立一个商队,她在系统中知道了什么是地大物博,什么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她越来越想走出去,把外界的好东西都取回来。
但一口吃不成胖子,云芳一缺人,二缺钱,一切都要慢慢来。
那第一步就是先找一个铺子,先让她手下的这十个人成立一个小的商队,在近处运一些东西回来放在铺子里卖。
李四很快便按照云芳的安排行动起来了,他买了一个合适的铺子,又带着他们组的其他九个人一起去了雍州,在雍州运回来很多凉州未见之物,积少成多,赚了一些钱。云芳没有把这些钱收入囊中,而是用这些钱继续扩大商队
要想实现她的想法,这个商队需要足够大的规模才行。
云芳在忙着扩大商队的时候,李慕文这边也不得闲,知州府衙日日有人击鼓鸣冤,很多时候都是一些小事,李慕文焦头烂额,也得给百姓解决,但最近却发生了一起关乎人命的大案。
那天一早,有一对老夫妇到府衙外击鼓鸣冤,李慕文虽被这几天前来告状的小事烦的头疼,听到有人击鼓,还是立刻把人唤了进来。
只见这一对老夫妇看到李慕文后,立刻跪下哭着说道:“青天大老爷,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呀!”
下面的二人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话,李慕文一拍惊堂木问道:“不要浪费时间,有何冤情,速速禀报。”
那两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我小儿子已经不见三天了,我大孙子说是我那小儿媳伙同奸夫杀了我小儿子,我大孙子亲眼看见的。可是我那小儿媳怎么也不承认,还偷偷跑回了娘家,我看她是做贼心虚,请大人把她抓起来绳之以法呀!大人!”
李慕文听到这两人的叙述,当即睁大了双眼,这是他上任以来接触到的最大的案子,他挺直了身板,心中暗想,一定要给出最公正的判决。
他开口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把你们那大孙子带来?”
二人一起摇头,说道:“我那大孙子在家,他爹娘照看着呢!我们怕他到了堂上害怕,再惹得大人不快,就没带他来。”
李慕文咦了一声说道:“你这孙子不是你小儿子和小儿媳的?它今年几岁?”
那老头说道:“不敢隐瞒大人,我姓杨,别人都叫我杨老汉,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杨天已经给我生了个孙子,我大孙子今年五岁了,小儿子杨地去年成的亲,还没有孩子。”
李慕文说道:“五岁五岁,五岁稚童之言并不可信,你那儿子杨地会不会只是因事外出了?”
两老人齐齐摇头,老妇人说道:“我那儿子最是孝顺能干,以前虽离过我们身边去雍州做工,但从不会一言不发就消失不见。”
李慕文现在也不好判断,说道:“那你给我讲讲你那孙子是怎么说的吧!”
老妇人说道:“我儿杨地一直都很疼爱他侄子,那天他领他侄子在山里做玩具,做好后,我大孙子就和他叔叔玩捉迷藏,我大孙子藏,他小叔找。可是他刚藏起来,就看到她小婶和一个男人把他叔叔推的滚下了山坡,他吓得不敢吱声,等他小婶走后,他叫小叔也没人答应,后来他跑回家告诉我们,我们去找了,没有看见人,定是被他小婶伙同奸夫给我儿带到了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李慕文不能就听信这老夫妇的一面之词,看他们年岁不小,让他们坐在了凳子上,提供了他们儿媳的地址之后,李慕文让李十二带人把这小儿媳带了回来。
她身形娇小,一袭素色长裙更衬得她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生保护欲。她有着如丝缎般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白皙的面庞仿佛吹弹可破,柳眉弯弯,眼眸似水,总是泛着盈盈泪光,仿佛受了无尽的委屈。
同去的这几人看着老夫妇的面孔都带了一些嫌恶,仿佛已经认定老夫妇是在冤枉这个女子。
李十二把女子带到李慕文跟前,她向李慕文跪拜道:“小妇徐宝儿,拜见知州大人。”
那老夫妇此时坐不住了,冲她大声问道:“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藏哪里了?”
徐宝儿立刻眼里盈满了泪水,她不看老夫妇,只盯着李慕文,说道:“大人,求您给民妇做主呀!我那公婆平白诬陷于我,我自认为与杨地成亲以来尽心尽力孝顺他们,不知他们为何要这样,难道难道……”
“难道什么?”李慕文问。
徐宝儿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地说:“她们都说他们是为了我的嫁妆才刻意污蔑我的,杨地也只是躲了起来,配合他们谋夺我的嫁妆。可是我不信,我真心待他们,他们怎么会这么待我!求大人替我洗刷冤屈,还我一个清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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