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凛,枫叶飘红。
马车轮咕噜咕噜转着,在一座庄子前停了下来。
九月十七,董昭四人到了麻园镇外的翠柏庄。白梨董昭下车,车帘一掀开,叶眠棉与林萍也从车上走了下来。
林萍家只剩一人,董昭担心她一人难以生活,又恐心怀不轨者觊觎,就把她也带了出来,林萍也很愿意,这姑娘是土生土长的农家妹子,很单纯,对她来说,除了跟着董昭,还能去哪呢?
白梨有些不开心。
“谁啊?”庄门被敲开,一个小矮子探出头来,正是陶有金。等他看清来人后,当即脸一绷:“董昭,你欠我钱呢?”
“欠你多少啊?”董昭问道。
“一百两!”陶有金道。
董昭转身,从车上拿出一个小钱袋子,塞进他怀里,大大方方说道:“拿着。”
陶有金顿时大喜,笑道:“哟,你小子发财了啊?”然后他看了看白梨,再看了看另外两个,眼中带着惊喜:“你不仅给我钱,你还给我送媳妇?一送还俩?”
“送你个头,麻溜的整理床铺,我们要在这住上几日。”董昭说完就去推门。
陶有金不乐意了:“董昭你什么意思,你有了白梨当娘子,还不知足,这两个你也要?你吃得消吗?——诶诶诶,别拽我脖子,——你把我放下来!”
白梨懒得跟这矮子啰嗦,将他一提,然后转个弯,扔在门外,把门一推,就走了进去。董昭林萍跟着走了进去,叶眠棉细细盯着这个小矮子,眼睛弯成月牙,忽然蹲了下来,摸了摸陶有金那要秃的头,说了句:“长得真可爱。”
“可爱?可爱你个头!”陶有金很不高兴。
叶眠棉拍了拍手,笑眯眯走进了庄里。
很快,院子里的四人就开始卸马车,将小黑小青牵到马厩去喂草,车上的箱子里,装着四人的衣物,还有几箱从何员外家弄来的金银,都被一一卸了下来。
陶有金看见那一箱箱的银子眼睛都直了,当即朝着董昭道:“你有这么多钱?你就给我一百两?你对得起我吗?”
“一百两不少啦,小哥,我弄钱也不容易,打生打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董昭悠悠道。
林萍开口道:“小哥,一百两,一个种田的,一辈子都赚不到呢。”
陶有金看见漂漂亮亮的林萍,当即很温柔道:“是是,不少了,姑娘芳龄几何啊?”
“我十七……”
“我二十,我们……”陶有金双眼已经迷糊了起来。
“死矮子你是不是找打?还不赶紧去做饭!”白梨厉声道。
“你凶什么啊,这是我家!你给我钱我就去做。”
“我让你不长记性!”白梨一时发怒,一把将陶有金提起来,拿起剑鞘照着陶有金屁股就打,打的陶有金噢哟噢哟了好几声才放下来,一脸委屈道:“你们都跟伊宁学坏了,都来欺负我……”
陶有金捂着屁股走入内厅,喊道:“娘子啊,来客人了,快去做饭!”
嗯?这矮子居然成家了?董昭白梨一脸惊讶。
只见一个身材不算高的姑娘,穿着绿色衣裳,走了出来,长得一般,但看起来很温婉的样子,她对着四人施了一福,说道:“奴家见过各位贵人。”
四人一脸惊讶,什么时候陶有金居然成家了?
陶有金一脸开心道:“哼,刚才逗你们玩呢,我这么英俊的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娘子呢?”
董昭愕然点点头,安定下来后,得知这小姑娘名叫余甜,是麻园镇人,本来人家父母是不愿意的,奈何陶有金财大气粗,还死缠烂打,就点了头。
简单收拾了一天,董昭找陶有金问了叶空的下落,陶有金出去送了封信,回来后打包票说叶空就在中州颍县老家,得知消息很快就会过来,董昭于是放下心来。
当夜,董昭夫妇在床上坐着,说起话来。
白梨率先开口道:“你把林萍娶了吧。”
“嗯?”董昭不解。
“你别告诉我你不是那样想的?她孤身一人,又不会武功,除了你之外,还能依附谁?你又不会让她为奴为婢委屈她,不把她娶了,你难不成有其他法子安置?”白梨紧紧盯着董昭的眼睛。
董昭一把把白梨揽进怀里,嗅着她的发香,说道:“她才十七岁,还很小,我与她没经历多少,暂时与她并没有那种感情。”
“是不是相处久了就会有了?”白梨反问。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我还有很多敌人,师姐也没找到郭大侠,怎能沉浸于儿女情长之中呢?”董昭说道。
“那我呢?”
“我与你已经结发,你就是我妻子,我董昭别的不敢保证,如果哪天你遭遇危难,活下来的一定是你。我作为你丈夫,无论如何都会护你周全,哪怕是死,我也必定死在保护你的时候。”董昭坚定的说道。
“我不许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能保护我,我也能保护你,我们夫妻一体,这江湖,我们不怕!”白梨眼神也相当坚定。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翌日,董昭正在练功时,陶有金跑来,拿出信筒,说道:“董昭啊,有麻烦了,你们被外庭盯上了。”
董昭道:“盯上了又怎么样?要派人来杀我吗?”
陶有金道:“很有可能哦,你们两个是不是拿着外庭的腰牌干了什么缺德事啊?”
“额,这个……是做过一件事,拿着去县城调了次兵……”董昭道。
“你们赶紧走吧,等外庭的人来了,说不定我这宅子会被你们打架给扒了……”陶有金有些担忧。
“你怕什么,人来了我给打回去就好了。”董昭不屑道。
“程欢来了你也打回去?你打得过啊?你这三脚猫,大言不惭!”陶有金翻了个白眼。
忽然,敲门声响起,陶有金脖子一缩,说道:“不会真来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门一开,董昭眼神一变,来的竟然真是外庭的人,阎浮,秋行风,还有被他揍过的傅恒,三人一身劲装,身后还带了几十个皂卫。董昭收起刀,却握紧了拳头,不知不觉,白梨,林萍,叶眠棉也出现在他身后。
奇怪的是,为首的阎浮居然一拱手,客客气气说道:“外庭冬缚司司正阎浮,见过董少侠,董夫人。”旁边的秋行风脸上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傅恒却一脸不自然的咽了口口水。
伸手不打讲理人,见阎浮如此客气,董昭也拱手道:“不知几位来此有何公干?”
阎浮笑了笑,说道:“督主说了,外庭已经与董少侠夫妇,以及伊女侠化干戈为玉帛,我等此来,并不是动武的,想必董少侠应该知道我们是为何而来。”
董昭狐疑,见秋行风伸手摸了下腰带,当即了然,笑了笑,说道:“原来阎大人是为腰牌而来。”
“正是。既然董少侠无意加入我外庭,且白姑娘又已经嫁给你为妻,你们二人的腰牌自然是要收回去的,免得出麻烦不是。”阎浮道。
董昭心道,这外庭看来是真的不打算追究之前的事情了,程欢也是个人物,如今卖个面子,以后若是有冲突也有回转余地。于是便点头道:“可以,稍等。”
董昭朝白梨点了点头,白梨会意,很快就进屋,拿出两面腰牌来,递给董昭,董昭顺手将腰牌递给了阎浮。
腰牌到手,阎浮笑了笑,再次拱手道:“董少侠果然是个识大体的人,还望董少侠以后不要杀官了,我们虽然在朝廷当差,也是很难做的。”
董昭道:“程督主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他是个识大体的,我也很钦佩。”董昭忽然声一沉,话锋一转,“只是徐经此人,日后如果要与我为难,我也是会还手的,这句话也烦请阎大人告知徐经。”
阎浮眼神变了变,没有再说什么,再看秋行风,此时不知从哪里掏出来几个核桃,百无聊赖的在那里自顾自的捏碎吃,似乎什么事都与他不相干一样。
阎浮一行也不逗留,很快转身离开,剥核桃的秋行风走着走着,衣裙下忽然掉下来一个核桃,他也没注意一样,还是一边剥,一边出门远去。
待人走远后,董昭上前,捡起那个核桃,一把捏碎,里边是一张纸条,上边写着:左封显韩延钊已叛出朝廷,贤侄须小心此二人,切记!
董昭将纸条递与白梨,白梨一看,脸色大变,这两人,居然叛出了朝廷!依左封显那个疯子的想法,肯定会对她嫁给董昭心有不甘,必然会来报复!而韩延钊跟董昭,早有旧怨,只怕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太湖,江家庄。
“月溪,嫁给苏州言公子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大厅里,坐在上首太师椅上的中年男子说道。
“叔父,那言公子是个纨绔,风流成性,人尽皆知,我为什么要嫁给他?”江月溪很不满,她秀丽的脸紧紧绷着,对着堂上那人怒目而视。
江月溪的叔父挥了挥袖袍,一脸不悦道:“你都十八了,这么大还不嫁都成老姑娘了,那言公子虽说是曾流连过烟花之地,但他好歹也是苏州名门,良家子弟,以你的容貌,在苏州都找不出第二个,难不成你还拴不住他的心?嫁过去必是一桩良缘,你何苦这般执拗,叔父也是为你好。”
“多谢叔父美意,月溪不嫁。”江月溪一脸正色道。
“你不要以为你有你师傅撑腰,你就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是你长辈!兄嫂当年落水而亡,将你托付于我,你得听我的!”男子依然试图说服江月溪。
“这庄子,是我爹的,你们往这一住就是几年,叔父是不是以为这就是你自己家了?”江月溪颤声道。
“你……你叔父我何曾这般想过?这些年我待你如何?”男子有些讶异道。
“待我如何?若不是我师傅现身,你早就把我嫁给苏州那些纨绔了,你口口声声是为我好,好什么好?你不过是想利用我,搭上城里那些当官的罢了!”江月溪毫不遮掩的揭露道。
“你……你这丫头竟然说出这种话,我看你是反了天了!”男子起身,从壁上抓起一个鸡毛掸子就冲过来,朝着江月溪一掸子打下!
但那鸡毛掸子打到一半,打不下去了,江月溪一手死死抓住那鸡毛掸子,朝着她叔父怒目相对:“若不是我练过功夫,我这些年是不是就被你打死了?江永成!”
江永成见江月溪丝毫不惧叫他名讳,更是大怒不已,张口大骂:“我是你长辈,我还教训不得你么?”
江月溪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抓着鸡毛掸子的手略微往后一拉,将那箭竹杆子拉的一弯,然后猛然一松手,鸡毛掸子顿时一弹,朝着江永成那憎恶的脸上一抽!
“啪!”
“哎哟!”江永成脸上挨了一记狠的,痛的他松了鸡毛掸子,双手捂脸,嘴里呜呼不已,江月溪冷哼一声,转身出了门,走到湖边,吹了一会凉风,然后独自上船,划往湖心岛而去。
湖心岛上的清心庵已经重新建好了,江月溪上了岛,进了庵,入内见得赫连飘。
青灯下,赫连飘盘坐于蒲团上,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早跟你讲过,这种亲戚留着就是害人的,若是依为师当年的脾气,早把他们夫妇一掌劈了!”
“他们毕竟是月溪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这么善良,去了江湖上可是会吃大亏的!”赫连飘摇头道。
“师傅,我该怎么办?我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江月溪问道。
赫连飘抬头,看着青灯畔的淡淡青烟,说道:“十月十五,终南山有武林大会,届时会有许多江湖上的青年才俊前去,为师打算带你去看看这江湖,也顺便为你物色几个能上眼的,挑一个最好的与你当夫婿。”
江月溪道:“可我不想嫁人……”
“那你想如何?像伊宁那样,快三十了还单着自己?这世道女人找个好男人才是正道,才能保护好自己。”赫连飘教育道。
江月溪抬起臻首:“师傅,您觉得,这江湖上的青年才俊有比得上董昭的吗?”
提起董昭,赫连飘长叹了一口气,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董昭今年才二十二三,在江湖上就已经名声鹊起,他样貌,身手,品行,都是没得挑的,可能年轻,没那么多城府,但已经是她见过最满意的年轻人了。但是,他偏偏是沈落英的弟子,是伊宁一手调教出来的,因为当年的事,对她耿耿于怀,以至于本来可以成的上好姻缘,因为自己的缘故,最终江河难汇。
可话说回来,若不是沈落英,伊宁二人的影响,他又怎么能这般出色?
半晌,赫连飘终是开了口:“未必没有,月溪你放心吧,此次终南山之行,为师一定为你找到最好的夫婿。”
江月溪道:“师傅,我愿努力学武,即使不嫁人,我也不后悔,师傅没必要为了月溪劳心劳力至此的。”
赫连飘露出慈爱的笑容,摸了摸江月溪乌黑的长发:“傻孩子,不为你,师傅又去为谁啊……回去收拾下,我们明天出发。”
江月溪“嗯”了一声,便起身回了家。
翌日,赫连飘先下岛,待她到江家庄时,却看到黑压压一帮人在江府门口等着她呢。
那些人里,为首有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一个风度翩翩的玉面剑客,还有一个低矮枯发的老头,三人身边有个头戴网冠,身穿赭色锦衣的年轻公子。除此四人外,还有上百个身穿黑白条纹劲装的持刀壮汉。
她蹙了蹙眉,开口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堵在门口?”
那个头戴网冠的年轻公子上前,一脸轻蔑道:“你……你……个死,死尼姑……本……本公子……要娶月……月溪,你他……他……他妈妈……妈的别来……碍……碍事,不然打……打……打……打死……你你。”
原来是个结巴……赫连飘也淡然一抿嘴:“原来是苏州言家的结巴,就你,想娶月溪,你也配?”
那结巴闻言大怒,张开嘴道:“我不……不……我不配……配吗?”
这时,那玉面公子看不下去了,上前道:“慈安师太,你是出家人,不该管这俗家事,江月溪嫁给言公子已成定局,劝你不要生事。”
赫连飘一挑眉:“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报上名来!”
那枯发老者上前,冷哼一声道:“我们是苏州盐帮的三大高手,你这尼姑好大口气,你若想寻死,尽管来!”
赫连飘冷冷一笑:“原来是盐帮的三个玩意,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你们是江永成请来的吧,既要打,上来领死!”
“你才是……玩……玩……玩……玩意!”那言公子大怒。
“上!宰了这个臭尼姑!”那虎背熊腰的汉子厉声喊道。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数百凶神恶煞的盐帮帮众便持刀杀向了赫连飘!
赫连飘巍然不惧,一个盐帮帮众嘶吼着,快步向前,第一个冲到赫连飘身前,朝赫连飘一刀劈下!赫连飘看都不看,衣袖一甩,一股劲风迎面砸在那人脸上,那人登时一声惨叫,倒飞出去,狠狠砸在盐帮三大高手身前,赫连飘手一伸,那人撒手扔出的刀,还在空中便被她一吸入手,然后她抡刀一扫,刀光如雪!后边冲上来的猝不及防,被她那一片刀光扫中,登时惨叫声迭起,十几个人血肉横飞,剩下的人为之脚步一滞!
赫连飘脚步却未停,她脚步一点,身形如梭,如有鱼一般穿过盐帮帮众,所过之处,刀光凛凛,刀割破衣服的“滋啦”声,入肉的“噗噗”声,人吃痛的惨叫声,倒地的“噗通”声,不绝于耳,霎时间,赫连飘杀穿人群,离那三人只剩七步之遥!
那三人脸色大变,不想这尼姑竟然如此可怕,三人当即摆成“品”字阵型,赫连飘想都没想,照着那当头大汉,举刀就砍!谁知那大汉举起双掌,大吼一声,一双肉掌竟然死死攥住了赫连飘的刀,赫连飘顿时一惊,“揉铁掌!”
见赫连飘被抓住了刀,那玉面男子与那枯发老头,自大汉身侧,一左一右,一人持剑刺,一人持竹杖,联手朝赫连飘攻来!
赫连飘丝毫不慌,一声冷笑,双手一撒,弃了刀,身子一压,剑与杖从她脑后划过,落了空,赫连飘趁那汉子手攥着刀,一时迟疑间,右掌一掌向前击出!
“砰!”那练过揉铁掌的大汉,登时被一掌打的倒飞数丈,狠狠砸在江府门口的石狮子上,口喷鲜血,惨叫数声,居然就此断了气……
那老者与玉面公子大惊,但手上剑杖仍是不断出击,招招直指赫连飘要害,赫连飘连续躲过几次后,玉面公子一剑朝赫连飘面门刺来,赫连飘一伸手,一把攥住他的长剑,往后顺势一拖,那玉面公子一惊,抬起脚,趁着她一拖之际,想要给赫连飘一脚,哪知他脚提起一蹬时,赫连飘另一手也伸出,照着他脚心“砰”的就是一掌!
“额啊!”玉面公子当即面容扭曲,手中剑也拿不住,身子被这一掌打的倒飞出去,也狠狠砸在江府门口另一个石狮子上,腰椎撞在狮子头上,只听得一声骨裂的“咔咔”响,那玉面公子也口吐鲜血,头一歪,没了气。
那枯发老者见赫连飘数息之间居然连杀两人,大惊失色,一杖虚晃,就要跑路,谁知赫连飘手一甩,手里原本攥着的玉面公子的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形,朝他脑后飞来,他闻风失色,连忙转身用竹杖一磕!
“乒!”竹杖毫不意外的将剑磕飞了,但是赫连飘已经到了他身前,他刚出完招,根本来不及出第二招,见得赫连飘已至身前,已是面如死灰……
“砰!”赫连飘毫不意外一掌击来,狠狠打在枯发老者胸口,那老者也跟那二人一般,惨叫一声,狠狠砸在江府大门之上,落地不动时便没了气。
盐帮帮众早就傻了,一哄而散,那言公子立在一旁,汗流满面,抖如糠筛,大喊道:“你……你……你……不要……不要,不要要……过来啊!”
赫连飘若无其事踱步走去,走过他身侧时,他已吓得往地上一跌,赫连飘手一伸,一手抓住他的网冠,连头发一起攥起,拖着就往江府里边而去。
江府内,江月溪早就被绑住,连同小莲,也被绑起,嘴里塞了布,扔在堂前,那江永成神情自然,坐在上首太师椅上,静静等着好消息。
脚步声响起,入得厅内时,江永成还在低头喝茶呢,他居然眼皮都不抬,说道:“言公子,那尼姑是不是已经了结了?”
赫连飘冷冷一笑:“当然了结了,你看。”
江永成听得声音点了点头,正要放茶杯时,脸色忽然大变,手一抖,“哐当!”茶杯直接掉到了地上,摔成四瓣,滚烫的茶水溅上他的裤脚,他根本不顾脚上的疼痛,扑在地上就跪了下来:“师太饶命,师太饶命!”
赫连飘把那早就吓晕过去的言公子往地上随意一丢,走过去若无其事的给江月溪松绑,待松完江月溪的绳子,拔出塞在她口中的棉布后,这才走到江永成面前,矗立在那里,也没说话,而跪在那里的江永成,早已浑身战栗,汗流浃背,尿湿衣裙。
江月溪给小莲松了绑后,脸上愤怒难耐,冲到江永成面前,一脚!
“你还是我叔父吗?你这个狗东西!”江月溪愤怒至极。
“砰!”江永成被他这一脚踢的飞起,重重砸在墙上,疼的他弯成了虾米,只顾哎哟哎哟,根本答不出话来。
“月溪,我早说过,这等心思不良的早该杀了,你不要因为他是你亲人,你就舍不得,这样只会害了你,今日若不是师傅赶来,你可知你是何下场?”赫连飘淡淡开口道。
“可是……”江月溪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江永成你舍不得下手,那就师傅来!”说罢她走过去,一把提起江永成,一手掐住喉咙,发力一扭,“咔嚓!”江永成惨叫未出,人便断了气。
江月溪目瞪口呆,霎时失色。
“小莲,叫上江家的家丁,把江永成的婆娘给我拖出来!”赫连飘一脸冰冷道。
小莲慌忙点头,一路小跑进去,不久,几个家丁拖着江永成老婆出来,赫连飘毫无感情,伸手一拧,将那胖女人也送去归西了。
早已震惊到四肢发软的江月溪站不住,一时瘫坐于地,不知所措。但赫连飘还没完,指着那个吓晕了的言公子道:“今日,便是你入江湖的第一日,为师给你上最后一课。”
“是什么?”江月溪双眼无神,茫然问道。
“杀人!”
江月溪再次心中一跳,五脏六腑似乎都紧凑起来,心脏“砰砰”然跳个不停!
赫连飘拖着那结巴就出了门,江月溪也缓缓起身,跟了上去。
九月十九,苏州言家,苏州盐帮,从世上除名!
从盐帮总舵出来的江月溪,浑身是血,唯双眼坚定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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