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终于是回到了宣府,带回来八百多勇士。当夜当昝敏反应过来之后,迅速派兵追击,黑夜之中,程欢的人累死的,失散的,又没了好几百人。
去时两万多人,回时已经只剩八百了……而且去的尽是军中精锐,这损失不可谓不大。
摘掉兜鍪,卸去破烂的山纹甲,程欢终是舒了口气,折冲亲自端来酒水,捧到程欢面前,程欢一口饮下,擦了擦嘴角,他那干枯的嘴唇已经开裂了,酒水一泡,难免生痛,但这点痛远远比不上败战之痛。
两万多精锐,一朝倾覆!这是他毕生的耻辱!
褚英恭恭敬敬的朝程欢一拱手:“程帅。”
程欢没去看褚英,也没接话,他知道这人已经恨上了他,而他的败仗恐怕早已让褚英拿来做文章了。
“程帅,您平安归来的消息,属下已经命人用信鸽发往京城了。”褚英平静的说道。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程欢忽然大笑起来。
“程帅何故发笑?”褚英问道。
“该笑的是你啊,褚英,恭喜你啊,要升回正帅了。”程欢冷冷道。
褚英道:“属下不知程帅何意。”
程欢不再搭理褚英,冷漠的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当程欢走过去后,褚英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
十一月二十九日,京城再次生变。
东门城楼上,瑞王望着城下密密麻麻,衣衫褴褛的人,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那是数以万计的百姓!而百姓的身后,是数量更为庞大的鞑靼兵,数量恐怕超过了十万!
瑞王脸色冰冷,这次他犹豫了,城下的百姓里,居然有很多老弱妇孺,甚至都有几岁的孩子,这些定然是平民无疑了,上次他毫无顾忌的开了炮,难道这次也要开炮吗?
“狗日的鞑子!”瑞王狠狠一拳捶在城墙上,胡子都在发抖。
“父王……”朱枫小心翼翼问道。
“别烦我!”瑞王打断了朱枫,他可不想回答他那幼稚的问题……
朱枫道:“父王,我们得救下他们……黎民百姓才是这天下的希望!”
一时脑袋混乱的瑞王听得这句话猛然回头,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他到底怎么了?这一年来,从一个纨绔变成了这样一个人,变的他这个老爹都不认识了,今日居然说出了这种话来,谁教的?
还能是谁教的?他不就一个师傅吗?那个他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师傅。
而金銮殿里,居然在讨论程欢的事,程欢逃回来了,但是,两万多精锐骑兵丧尽,以至于宣府再无任何机动兵力可调,辛辛苦苦养兵数年,两万多骑兵得耗费国库多少银两?一朝丧尽致使宣府方面彻底失去反击鞑靼的力量,皇帝正为此震怒不已。
“败军之将,当斩之!”余散尘毫无顾忌道。
“圣上,如此危难之时,正是用人之际,不可斩啊!”说话的是高询。
“为何不斩?那管平不是斩了么?”
“管平岂能与程欢相提并论?”
“程欢无能,害死两万多精骑,其罪大难恕!”
“可程欢也拖住了昝敏,使得苏帅成功收复了两关!”
“昝敏本就是冲他去的!”
“请圣上明察!”
“请圣上定夺!”
满朝大臣又打起了口水战,吵得不可开交,这时忽闻瑞王派人来报,鞑靼兵驱赶百姓,作势要攻城!
“什么?”皇帝惊起,脸上已是满脸怒容。
满朝大臣也是心惊不已,这鞑靼人也太下作了吧?
待皇帝带着大队人马登上城楼之时,望着城楼下数以万计茫茫然,惨戚戚的百姓,一时也动容不已,他罕见的咬起了牙来。
这时,一个皮裘鞑子纵马出来,手持一根节杖,在城外大声喊道:“南人皇帝,你睁开眼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百姓苍生,他们家园破碎,妻离子散,皆是拜你所赐!你若真的胸怀百姓,何妨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呢?”
那鞑子说完,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嘲讽。
皇帝咬牙,开了城门,百姓是进来了,但鞑靼人也会跟着一冲而入,后果不堪设想!他没开口,犹豫不决,一时间,城楼上落针可闻,唯有风吹起旗帜烈烈作响。
“南朝皇帝,看来你并非胸怀苍生,你不敢开城门救你的子民,你要坐视他们在寒风中冻死吗?”那鞑子厉声高呼道。
“圣上,不能开城门啊!”许右卿道。
“圣上,开了城门,就是引狼入室啊!先不说百姓进了城会造成何等混乱,那鞑子也跟着冲进来,我们不可能在城内大街小巷跟他们野战啊!”余散尘道。
“圣上,开炮吧!”
“圣上!”
眼见寒风中的百姓哭喊声一片,当中更有数不清的老弱妇孺,甚至一些三四岁小孩也在里边,这都是蓟县那边的百姓,被鞑靼人驱赶了过来,如今天寒地冻,护城河都已结冰,这些人如何能在寒风中安生?
百姓身后,是凶神恶煞般的鞑子兵,一个个皮裘弯刀,桀骜不已,而鞑子兵更后边,已然有造好的云梯,鹅车,楼车,攻城棰!更有无数铁骑在等待着。
上一次的野战,并未伤到鞑靼人的根本!
皇帝冷冷注视着下方,只见那鞑子使者喊道:“南朝皇帝,前几日你们不过小胜一场而已,你以为我们只有十万人吗?哈哈哈哈,你不妨听好了,大汗此番带来了十八万大军!而你们京城如今不过七八万人!而且昝敏太师此刻正在攻打宣府,你们宣府的骑兵已经全军覆没,待昝太师破了宣府,一路南下,你们在劫难逃!”
皇帝听完额头已是青筋暴起,还没商量好怎么处置程欢呢,昝敏居然又开始攻打宣府了吗?若鞑靼人真两路汇合,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而要命的是,南边的真定军,静海军,河间军此刻居然还未到达指定位置!
更要命的是,眼下该怎么办?这数万百姓救还是不救?救了,京城可能要被打个稀巴烂,不救的话,以后他还怎么面对天下苍生?难道日后史书上要写他是个坐视百姓死于非命的无情昏君吗?
皇帝捏紧了拳头,他到底该怎么做?
“南朝皇帝,你可想好了,再给你一刻钟时间,不然的话……哼哼……”那鞑子看了一眼后边,一个鞑靼兵会意,一刀劈翻一个百姓,血溅一脸,那鞑子却一脸快意。
“这帮畜生!”朱枫骂出口来!
这时,忽然一道高高身影走到朱枫边上。
“弓来!”是伊宁的声音,不知何时,她上了城楼。
瑞王急忙将一把三石硬弓递了过去,皇帝一侧身,脸转过来,看着一身戎装,满面冰冷的伊宁,顿时紧着的心松了一点,他有些好奇,她要干什么?
干什么?拿弓自然是射人了!
只见伊宁一把拽起弓,拉起满圆,手上劲气凝聚,双眼死死盯着那个叫嚣的鞑靼使者,“嗖!”一箭如梭,带着她无比的愤怒朝着那鞑子飞去!
“噗!”那鞑子使者还没看清,便额头中箭,直接被一箭穿颅,节杖一掉,人从马上栽下,死的不能再死!
“南蛮敢尔!”鞑子们生气了。
伊宁一把拔出青虹刀,一跃而起,朝着城下飘去!
“伊宁!”
“阿宁,你要做什么?”
“回来!”
“师傅!”
众人大惊失色,伊宁已经施展轻功,朝着鞑靼军阵掠了过去!皇帝惊呆了,她难道要单挑对面十余万敌军吗?
伊宁落下城头,如寒光一般,穿过百姓群里,直达鞑靼兵阵前,她手中青光一闪,刀光大盛!
“断青山!”
随着伊宁那一刀扫出,前方十丈皆被波及,大地似乎都为之一抖,被波及的数十个鞑靼人一片惨嚎,血沫飞洒,残肢乱飞!无数鞑靼兵见状为之一凛,不觉后退数步,这个女魔头,又来了!
“往城下跑!”伊宁朝着百姓们大喊!
原本陷入绝望中的百姓们听得此声如闻天籁之音,纷纷携老拽幼,往城墙下没命的奔!一时万余百姓乱纷纷的朝城下跑来,那里,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可恶!冲上去,将那些南人,有多少杀多少!”兀里下令道。
随着他下令,无数鞑靼人手持弯刀呐喊着朝百姓们冲了过去,他们要杀个痛快!
一个鞑靼人兴奋的一刀砍向一个男子,不料刚近前,一根冰针直接扎破了他的咽喉,他带着未尽的兴奋木然倒了下去,另一个要砍杀一个妇人的鞑子才冲过去也被一道刀意挥来,死于非命。伊宁脚踩九宫,四处拦截,但她毕竟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挡得住?
“呃啊……”
随着鞑靼人的追杀,很多百姓开始遭到毒手,他们手无寸铁,身无片甲,怎么可能打得过全副武装的鞑靼兵?
“快跑啊!”伊宁继续呼喊着,她也且战且退,能护住一个是一个,纵然她武功极高,但一个人如何护得了上万人?可是若没人站出来,这上万百姓,只怕是一个也活不下来。
伊宁一把自地上捡起一个摔了跤的女娃儿,挥手一刀杀掉三个鞑子,再狠狠一脚,踹翻一匹马,扫开一圈后,将女娃放下,说道:“朝那边跑!”
女娃儿在危机感的驱使下拼了命的往城墙下跑!终是得了一条命。
“杀了她!”兀里眼中冒火,随着无数骑士不要命的冲过来,伊宁能护住的阵线也已经越来越短了……
“开炮!”伊宁一刀掀翻几个骑兵后,眼看百姓大都跑进了大炮红线内,而追来的鞑靼兵却正好在火炮覆盖范围,于是回头朝城楼上大声喊道。
皇帝正要抬手,朱枫,邵春已经迫不及待的点燃的大炮的火绳,而伊宁的朋友们,贾和,李烨,高舒平,苏骅,甚至沈青都来了,也尽数上了城楼,苏骅一把抢过一个火把,亲自去点炮。
“轰轰轰轰!”
城楼上的火炮吐出火舌,城下顷刻间炸响一大片,大部分都落在追赶而来的鞑靼人阵中,霎时间震天动地,死伤大片,也有不少跑得慢的百姓遭到了波及,倒在了血泊中……
而伊宁,也被波及,灰头土脸,仍然挥刀奋力阻击着鞑靼人。
望着城下挥刀拼搏的伊宁,沈青瞬间眼泪掉了下来,她欲拔剑跳下去的时候,被瑞王死死拉住了胳膊。
“开门,开门啊!”沈青大喊,摇着瑞王的胳膊,瑞王低下头,没有做声,沈青跑到皇帝身边,齐宣拦住沈青,沈青立马跪下求道:“圣上,打开城门吧!放百姓们进城吧!”
许右卿冷哼一声:“开了门,上万百姓要进多久?鞑子们冲进来怎么办?”
朱枫跑到吊桥守卫那里,喊道:“放下吊桥啊,我师傅还在下边啊!”
守卫们无动于衷。
城下的鞑靼人仍然顶着炮猛冲,一边追杀百姓,一边围杀伊宁,伊宁大喝一声,右手一吸,吸过来一把弯刀,握于手中,高高跃起,双刀交叉,奋力一挥!
“青锋起!”
两道凌冽的刀意划过阵前,“轰轰!”的破空声响起,数十个鞑靼人衣甲齐断,残肢乱飞,鲜血飞洒,伊宁前边的地上被划了两道长达十丈的深深沟壑,顷刻间,两道沟壑便被死尸鲜血填满……伊宁落地再次挥刀,左右开弓,数道刀意直扑迎面而来的敌军而去,掀的一片人仰马翻……
伊宁四周早已是尸山血海,但是,敌人太多了,杀不完……
跑过结冰的护城河,冲到城墙根下的百姓们面对的是拉起的吊桥,根本进不去,只得缩在城墙下,脸上再次充满了绝望……
皇帝一脸冰冷,沈青哀求道:“圣上,姐姐她一个人在下边,会死的……”
“齐宣,你们是死人吗?还不快去救她!”皇帝吐出一口白气,终于是开了口。
齐宣心中一凛,随即从一旁的小太监手里拔出一把苗刀,回顾身后的内廷高手们,喝道:“孙微,田进,陈九天,汤铣,伏韬……跟我下去!”
随着齐宣的点名,内廷数十名高手们终于是拿起兵器,朝着城下一跃而下!杀入战群,给伊宁解围。
“让百姓们绕墙而走,自南门入城!要快!”皇帝继续下令。
“是!”
高询,高舒平立马坐吊篮下城墙,到了下边,呼喊百姓们绕墙而走!但护城河到城墙那里并不宽,护城河上冰面又滑,上万人绕城走不知道要走多久,待这些人绕过去,只怕都要一个时辰,这还不提后边还有很多没跑到城墙根的百姓呢……
而且就算内廷高手与伊宁挡住了鞑靼兵,但能挡多久?
炮声忽然停了,皇帝一偏头:“继续开炮!”
“圣上,不能开炮了,炮膛已经过热,会炸膛的!”瑞王道。
“什么?”皇帝一时惊了,这可怎么办?
鞑靼人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很快,百姓还没跑完,鞑靼人的云梯,鹅车,冲车就已经推过来了,而伊宁,齐宣等人还在那里舍命抵挡……
“呀啊!”齐宣那干鸭嗓大喝一声,一刀劈翻两个鞑子,复抡刀一扬!一道罡风扫去,将几个骑士掀下马来,他终于是杀到伊宁身边,看着一身灰头土脸的伊宁,冷冷道:“你倒是真不怕死……”
“过奖。”
而后汤铣居然也杀过来了,面带笑容道:“伊女侠真是好身手啊……”
伊宁冷冷一瞥汤铣,丹凤眼对上了那双倒三角眼,瞬间一凛。
“你也不差。”
“哈哈哈哈,能与天山玄女并肩作战,汤某真是三生有幸呢?”汤铣笑的人畜无害。
“玩毒的?”伊宁忽然有些警惕的看了汤铣一眼,这让后者为之一惊。
“玄女怎知?”汤铣问道。
忽然一只冰爪一把抓住了汤铣的后衣领,竟然将他提了起来,汤铣大惊失色,急忙问道:“玄女要做什么?”
“放毒去吧!”伊宁一把将汤铣甩出,直接甩往了指挥鞑靼兵攻城的一个鞑靼万夫长处!
“啊!我……你……伊……宁!”飞在空中的汤铣气的要骂了出来!我堂堂虚境高手居然被她这么随手抓起就扔了过去,以后在内廷还怎么端起架子做人?可恶啊!
可恶归可恶,但还是顺手自怀里掏出一把毒粉,迎风一撒!霎时间,烟雾弥漫,一阵幽香飘出,汤铣早早就闭了气,借着伊宁那一掷之力,一脚踩在一个鞑靼人马头上,复一脚打在那鞑子下巴上,将那鞑子一脚踢死后,身形一掠,屈指一弹,一道黑烟便打向了那万夫长的面门!
那万夫长挥起锤子一抡,但烟雾怎么抡?那道黑烟径直打在他鼻孔,他一吸,瞬间就抽搐了起来,很快就往马下一栽,口吐白沫,不知生死了。
而很多鞑靼人鼻子一吸,吸到了汤铣撒的毒粉,吸到了那股幽香味,很快就有人抽搐了起来,口鼻淌血,倒地抽搐挣扎,很快便倒下一大片……
伊宁瞳孔一缩,这汤铣,居然有这般手段,朝廷还是不可小觑啊……
但是,仍然是杯水车薪,鞑靼人太多了,一个个悍不畏死冲上来,那些个被毒倒的还没死就被冲上来的同伴踩死,根本影响不了大局,这帮鞑靼人疯了,不惧生死的攻杀过来,一时不少内廷高手开始受伤,开始败退,而城墙根下的百姓们,还没走掉一半呢……
好不容易折身回来的汤铣,居然受了好几处伤,一脸疲惫却仍带着人畜无害的笑,说道:“玄女,我全身的毒都用完了……”
齐宣冷冷道:“拿起兵器打!”
汤铣刚拿起兵器,又被一只冰爪抓住,他大惊,伊宁冷冷道:“继续放!”
“啊……我干……干!”汤铣又飞了出去!
笑话,放毒的人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手?汤铣的伎俩一下就被伊宁看穿了,这让他心头一寒,这个女人,当真是不好对付啊……
而此时,鞑靼人的攻城棰,已经快顶到齐宣面前来了!
“开!”
齐宣干鸭嗓大喊一声,朝着那攻城棰就是一掌,将那牛皮包裹的榆树大棰一掌打的四分五裂,推棰的鞑靼兵也被震散一地,但随即,数支弩箭已经趁着齐宣收掌之际射到了齐宣面前!
齐宣急忙身子一撇,转了个圈,堪堪避开那些箭矢,但是,攻城棰后边居然齐刷刷排出了数百弓手,手中弓箭齐刷刷的对准了齐宣伊宁两人!
“咻咻咻!”密密麻麻的箭矢朝两人射来,距离又近,劲道又足,显然鞑靼人是真的下了死手!
两人不敢大意,同时大喝一声,举起手中刀,齐刷刷运起真元,往前横扫!
“千川入海!”
“青锋烈!”
两道杀意绝伦的刀意横扫而出,将漫天箭矢绞的如蝗群落地,噼里啪啦的砸在地里,断的断,折的折,两道刀意余劲不减,绞进了弓手群里,霎时间激起一片惨嚎!残肢断骸四散,死尸遍地,血流成河……
“走啊!你要杀到什么时候?”齐宣大声吼道。
“还没撤完!”伊宁回顾了一眼身后的百姓。
“上万人啊,一时半会怎么撤的完!鞑靼人要趁势攻城了,再打下去,我们真元耗尽都得死!”
“城里兵呢?”
“来不及了,仓促间一旦出兵,阵型散乱,只会在城下被鞑靼人击溃的!”齐宣吼道。
两人正争吵间,汤铣又狼狈杀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喊道:“我们死了三个人了,要打到什么时候?”
“呀啊!”一群推着冲车的鞑靼人大声呐喊,朝三人撞了过来!冲车上插满了倒刺铁钉,气势汹汹,但在三个高手眼里,这点东西哪里算威胁?
“喝哈!”齐宣干鸭嗓再次喊出,举起手中苗刀,运足劲气,一刀力劈华山朝着冲车劈下!
“轰隆!”齐宣真元爆发,功力一展,一刀竟然将一架冲车齐刷刷劈成了两半!伊宁不由侧目,这死太监,功力比起殷奇怕是只高不低,果然留在皇帝身边的就没有简单的……
然而,被劈成两半的冲车瘫痪后,一半往左边倒,一半往右边倒,当两人视线望向冲车后边时,冲车正后方三丈外,居然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炮口来!炮口略低,显然是朝地面打的!
就在冲车倒下的同时,炮口里火舌喷涌而出,两人脸色剧变,急忙施展轻功一左一右飞快掠出!
“轰隆!”
那一炮猛地炸响,两人仓促之间掠出,仍然受了波及,双双闷哼一声,在空中打个转,鹞子翻身落地,而汤铣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直接平沙落雁式落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仓促落地的伊宁还未起身,一支狼牙箭急速飞来,她急忙一偏身子,但没有彻底躲过去,那一箭仍然射中了她的肩窝……
是虚境高手射的箭!
伊宁疼的嘴角一扯,忽一个身影飞快掠来,手持一杆铁杖,朝着伊宁打来!
是八剌衮!
伊宁眼神一寒,一把拔出箭矢,反手朝着八剌衮一掷!八剌衮飞速躲开,但又是五片寒冰朝他射来,分射他头胸腹双腿,他杖杆太长,难以精准打中微小的冰片,只得身子一顿,一掌震出,将冰片震碎。
就在他身子一顿之际,伊宁已转守为攻,不顾肩窝的伤口,左手举刀,狠狠一刀,快如疾风,劲如雷霆,朝着八剌衮一刀劈下!
“锵!”
八剌衮咬牙,死死挡下了这一刀,双脚陷地,这一刀过于蛮横,直震的他手发抖,他从未如此吃力过,这个女人留不得!
可是,齐宣还在身边呢……
八剌衮奋力与伊宁交手十余招后,一道似有似无的刀意朝他卷来,他赶紧躲开,但迎面而来的又是几根微不可察的毒针,他脸色大变,他一个人怎敢单挑三个?
于是八剌衮来得快,去的也快,飞也似的往后逃了!他怎么敢硬打,窝支干怎么死的还历历在目呢。
又是一架冲车直突突朝伊宁顶来,伊宁强运一口气,右手一掌朝着冲车的杵头一击!
“轰!”
冲车被她一掌震得粉碎,推着车的鞑靼兵皆被震飞吐血,忽自破裂的冲车后边冲出一个高大的鞑子,挺起一杆铁枪朝着伊宁笔直刺来!
趁着伊宁用力过度,这个鞑子凶猛至极,枪尖气劲缠绕,势要至伊宁于死地!
伊宁伸出右手一把抓住枪杆,但那人大吼一声,举枪推着伊宁往后一路退,伊宁连退十余步,终是停下,然后双目一凝,“哐”的一声右手发力,拗断枪杆,随即左手刀一挥,将那鞑子一刀劈成了两半。
“唔……”伊宁强咽下一口血,但仍有血丝自嘴角溢出,她右手捂着腹部,那里居然扎进了一块火炮炸碎的铁片,透甲而入了……
见伊宁受伤,更多鞑子如打了鸡血一般冲了过来,眼看鞑子如此悍不畏死,齐宣大怒,苗刀划出一道刀意,杀散冲过来的鞑靼兵,一把挡在伊宁身前。
“走啊!你这傻女人!”齐宣的干鸭嗓再次吼了出来。
一身灰头土脸的汤铣倒眯起三角眼,这个女人居然受伤了……他飞快的思索着,伸出两根手指,上边夹着一根寸余长的毒针……
“杀啊!”
“杀啊!”
隆隆的铁骑声响起,打断了汤铣的思索,他转头望向铁骑来的方向,是京城北边城墙下,可那铁骑并非禁军的骑兵,而是来自边关的骑兵,为首一面将旗之上,大书一个“王”字。
“王烈来也!”
王烈大喝一声,命令常春远跟顾家兄弟率军直凿鞑靼军阵,他径自带着一队骑兵朝伊宁奔了过来!
常春远打起宁化军旗,指挥铁骑朝着鞑靼人的攻城军阵猛冲,霎时两军相撞,杀声震天,随着宁化军铁骑攻入,内廷高手们在宁化军的掩护下终是撤了下来……
“阿宁!”
王烈纵马跑到伊宁身前,一跃下马,看见伊宁捂着腹部,肩窝上还在流血,一时心疼不已。
“烈哥……”
“走,先回去!”
王烈根本不理其他人,将伊宁一扶上马,便往城门处跑去,朝着城上皇帝大喊道:“启禀圣上,苏帅已肃清山西鞑子,得知京师有难,特遣末将前来支援,请圣上下令开门!”
皇帝看着伏在马上的伊宁,微微动容:“开门!”
吊桥放下,伊宁与齐宣等人终是撤回了城内,而宁化军铁骑一阵猛冲之下,再次将鞑靼人阵型打乱,常春远指挥着骑兵,如臂所使,专挑攻城的步兵砍,七八支长枪一挑,将战车掀翻,大炮炮口直接用泥巴砸进去,让其成为哑炮,宁化军干这一套熟练的很。冲杀完后,再次掉头,绕个弯,几路骑兵井然有序,丝毫不乱,冲散鞑靼前锋后,齐刷刷绕回,立于京城之下,形成一道铁骑防线。
而鞑靼人的步兵被王烈一阵冲杀,死伤惨重,后边的骑兵如何敢直接冲击城墙?何况城墙之下还有两万铁骑呢,一冲起来,便要面对城楼上的床弩箭雨,只怕没有半点胜算。
“给我冲!”兀里大怒继续下令,哈谬一把拉住兀里急忙道:“大汗,我们骑兵攻不了城啊!”
而此时城楼上火炮冷却之后,忽然再次发射,炸的地上尸体四飞,兀里彻底冷下了脸来……
今日,又是功亏一篑的一天!
而那些百姓,也在高询高舒平叔侄的引领下,大部分自南门而进了京。
一场危机终于是化解了。
很多人在事后都长长吐了口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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