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高耸入云,白雾缭绕,令人望之生畏。
这便是川西的大雪山。
这是董昭第一次见到雪山,他此前在钟离观听彭渐说过,世上有终年不化雪的大山,其高远甚于天下名山,雄伟无比。山下郁郁葱葱,清凉无比,而山顶冰寒刺骨,终年覆雪,实为世间奇观!
“到了。”
宣麟喊了一声,伊宁将董昭扶住,下马车时将他背在了后背。两人抬眼一望,眼前是一个夹在大山缝隙里的小村落,方圆不过十余里。村落正中,有一条小河穿过。村落周围,有一片大缓坡,坡上青碧秀丽,长满了野草,无数牛羊在草地上吃着草,徘徊着。而坡下村落里边只有寥寥几十户藏民,他们有的住着低矮的碉房,有的住着毡帐,藏民们穿着祖传的长袖筒藏袍,三三两两在村落里走着,有的骑马赶羊,有的在青稞地里忙碌。一切显得宁静又美好,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
“我去给你们找一个碉房。”宣麟说着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随着青城派弟子的进入,藏民们纷纷朝他们走了过来,双方是认识的。因为青城山本就距此不远,而青城派炼丹往往需要药材,经常有弟子前来这个村子收购草药奇珍,藏民们也很好相处,双方就这么用粮食钱币换药材矿石,已经很多年了。
董昭正看时,那宣麟已经跟藏民们说起来话,藏民中间有个皮肤黝黑,满脸褶皱的老者,看样子是村落中的村长之类的人物,宣麟笑着说出了一番话,指了指这边的伊宁二人,那老人看了看,点了点头,似乎是答应了下来。
随后宣麟走回来,帮他们将马车带了过去,那个老者见了伊宁点点头,伊宁也朝着村民们一拱手,说道:“打搅了。”
老者点点头,随后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这是要带他们去看住的地方。
走了不远,老者带着两人到了一座小碉房前,朝里边指了指,示意他们进去看,伊宁背着董昭进去看了一圈,只见这是一座简易的碉房,可能是别人剩下的,有些旧,但里头什么都算齐全,她随意看了几眼后,将董昭放在一张软榻上,朝老人点了点头。
这时,宣麟也走进了碉房,打量起里边来,开口道:“这间房子,当年我家老掌门住过的,还行吧?”
“宣照天吗?”伊宁问了出来。
“对。”
“你过来。”伊宁朝宣麟招了招手。
宣麟走来,伊宁将剩下半颗万灵丹交到了他的手里。宣麟看着那半颗万灵丹,笑了笑:“你还真是守诺。”
“还有回礼。”伊宁淡淡开口。
“什么回礼?”宣麟疑惑的一歪头。
“你转身。”
宣麟一转身,伊宁一伸手,在他后背某处一点,宣麟霎时间全身一震。
“别动……我替你……打通筋脉。”
宣麟心中一惊,随后一股寒流传入他体内,他顿感无比舒爽,而后他后背的关穴渐渐被冲开,寒流顺着筋脉一路从大椎直奔天灵,冲开了八道关穴后,停在了风府穴。
“你运气。”
宣麟开始沉下心来,运转丹田,将真气一路运至被打通的几道关穴里,一路冲到风府,他猛然发力,直接将风府穴一次性冲开,顿时他浑身舒畅,感觉有了用不完的力气。
“好了。”伊宁淡淡道。
“多谢玄女阁下。”宣麟回身一拱手,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开心来,能被高人打通筋脉,这是莫大的好处。
随着青城派的人离去后,两人也就在这个碉房里住了下来。
住下来的前两天,董昭还是躺着的,解手都要人帮忙,好在藏民们有求必应,派来一个小男孩来帮他处理屎尿。而伊宁,则像个妇女一般,将碉房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顺便照顾董昭的起居。
第三天,董昭感觉可以下地了,但他双脚往地上一踩,便钻心的痛了起来,多次尝试后,还是不行,在那双丹凤眼的凝视下,他又回到了床上去了。
终于在第五天,董昭双脚下地了,他撑着伊宁给他做的手杖,缓缓出了碉房,他望着那翠绿的山坡,满山的牛羊,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而后,他吃力的盘坐下来,开始默念道源真气的口诀,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而后,他试着默念太乙心经,也完全跟念书一般,体内毫无动静。
他望着远山,再次叹气,重新开始,到底有多难?
“吃饭了。”伊宁的声音响起,他缓缓站起,拿起手杖,撑着身子就回了碉房。
伊宁做的菜很丰盛,有青稞团子,一碟羊肉,一碗鲜鱼汤,一盘叶子菜,对于两个人来说这些完全够了。
董昭看了眼菜,拿起筷子:“师姐,这羊肉是哪来的?”
“买的。”
“鱼呢?”
“河里抓的。”
“那你一定很辛苦,师姐,来吃鱼,我知道你最喜欢吃鱼。”董昭夹着一块鱼就往伊宁碗里放。
伊宁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的?但她还是默默收下。
“以后,你想吃鱼,我去抓,我水性好!”董昭无意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伊宁平静道:“没必要。”
“只要师姐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弄给你,哪怕是郭大侠,我也一定给你找回来!”董昭边吃边说道。
“管好自己!”伊宁直接夹上一大块羊肉放进了董昭碗里。
董昭笑了笑,欣然收下,放进嘴里嚼了起来,跟师姐相处,真好!
而后他又想起了白梨,不知道白梨如今怎么样了……
自从董昭能走路起,他每日就是反复打坐,练气,可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这天,他打坐打着打着,忽然想起了桐柏道人的话:打坐是没有多大意义的,武学未必是打坐顿悟的,更多的是走在路上,看在眼里,体会在心中,感悟出来的。
他恍然大悟,看向了高坡之上,那高耸入云的大雪山!
于是第二天,他选择了爬山,他想登上那雪山看看,他记得沈落英的那句诗:踏碎山巅我为峰!
说干就干,第二天董昭丢了手杖,直接奔那大雪山而去,他忍着锁骨钉遗留下的疼痛,一步一步迈上山坡,然后抬头仰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大山,长舒了一口气,他一定要爬着试试!
什么武道如山,我就爬山去看看,看那顶峰之上,究竟有什么!
他攀着岩壁,踩着裂石,一步步往上,可一个上午,也才爬了十余丈高,他失去了功力,身体早已不复当初,爬到这里,已经是他现在的极限了。
忽然,下边响起了人的喊声。
“喂!喂!”
他往下看,是一个藏族女孩,那个女孩不会说汉话,只能喂喂喂的喊着,目的当然是想让他下来。
董昭依附在山崖之上,此刻已经筋疲力尽,如何下得来?这十余丈高足以摔死人的!
很快,一大帮藏民都到了高坡上,纷纷看向了爬在高处的他,引起一阵骚动,终于,藏民们喊来了伊宁。
伊宁走到人群最中间,抬头看到爬这么高的董昭,当即秀眉一蹙,厉声道:“下来!”
董昭无奈喊道:“师姐,我没力气了,我现在下不来。”
伊宁脸色一寒,忽然一掠而起,一跃两丈多高,一脚踩住一块凸岩后复一跃,五六下就直接跳了上去,然后她一把抓住董昭的手,将他背在身上,直接就往下跳!
“啊……”底下的藏民们吓到了,这女人疯了不成?
董昭也吓到了,可伊宁并非是直接跳,而是边跳边踩着石头卸力,速度却丝毫不减,也不知她如何运的功,反正就如同观鱼赏花一般,十余丈高几下就跳了下来,背着董昭,稳稳落在了草地上。
藏民们纷纷欢呼,眼前这个女人好厉害!
回到碉房内,董昭一脸苦涩,伊宁骂了一句:“傻小子!”
董昭低头:“师姐,我只想好好练功而已,可是打坐没用,我就爬山试试……师傅她不是说过武如登山吗?”
“你想……去山顶吗?”伊宁问了出来。
“想……我想知道师傅那句‘踏碎山巅我为峰’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想亲身体验一回。”董昭道。
伊宁想了想,随后居然点头:“好……我带你去!”
董昭瞳孔一张,他没想到师姐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是伊宁随后又说要等他伤完全好才能去,这让董昭有点小不开心,自己的伤好的太慢了,毕竟锁骨钉伤到了骨头。
伤筋动骨,哪有那么容易好呢?何况如今的他又失去了武功……
又是几天过去,他居然可以扔开手杖走路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好的这么快。
风和日丽的一天,董昭坐在那高坡的草地上,一边练着气,一边看着草地上的那些牛羊吃草,山风拂过他的脸颊,让他感觉清爽无比,这山谷之中,哪怕是在这夏日也清凉的很,果然是个养伤养身子的好地方。
可是,自己真的要在此一直养伤到痊愈吗?整个西川都布满了东华会的眼线,他们到时候该怎么回去?
“噗通……”
董昭听到了声音,转过头去,看见是一只岩羊从峭壁上摔了下来,砸在底下草科里。还好这岩羊爬的不是很高,摔的也不是很重,他舒了口气。却见那岩羊站起来后,摇晃了下身子,居然蹬着蹄子继续往峭壁上攀去。
他的目光被吸引住了,他仰起头,望着那只岩羊一步一步攀登的身影,目不转睛,他想看看这只岩羊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哗啦啦……”岩羊踩着的地方碎石扒拉,蹄子一滑,它也往下滑,好在这只岩羊滑下不远后稳住了身形,又开始往上。他站起身,朝着那大雪山下走了过去,岩羊越爬越高,高的只能看到一个碗大的身影了。
董昭惊呆了,这羊比昨日的他爬的还高!
“哗啦啦……”碎石子自雪山峭壁上滑下,随后岩羊身影越来越大,滑到悬崖边,它一下没稳住,直接掉了下来!
“咩……”岩羊发出惨叫,它可能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董昭连忙撑起身子,朝着岩羊掉下的方向跑了过去!
幸运的是,岩羊在山崖上滚了两下后,一坠下来,正好朝着董昭的头顶落来,董昭看准时机,一扑过去,抱住那只羊,在草地上翻滚了两圈后停了下来。
“咩……”
岩羊没有死,董昭将羊从怀里放了下来,可这只羊受了伤,身上几块地方都挂了彩,有一只蹄子都瘸了,被董昭放下来后,居然伏在地上不走了。
董昭起身抬头,看见了朝他走过来的伊宁。
“你救了它?”
“是啊,我要是不救,它肯定就摔死了。”
“是吗?”伊宁语气凝重的问了一句。
“它也是一条生命啊。”董昭说道。
“救它放它……它继续爬……还会摔死。”伊宁意味深长的缓缓说了十二个字。
董昭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地上受伤的岩羊,陷入了沉思,这不就是自己的样子吗?
伊宁救了他,他要出去闯江湖,然后差点没命,又是伊宁救他,他好了之后又去闯……他就像这只岩羊一样,只想着登山,爬到山的高处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次次的摔下来,只要还能动就会继续爬……
董昭沉默了下来,岩羊遇到自己才没摔死,自己何尝不是遇到师姐才没死?这都几次了?
师姐还能救自己几回?
真的是自己坚韧不拔吗?是自己百折不挠吗?还是自己永不言弃?不过是底下有人给他支撑罢了!那个人就是他师姐伊宁!
他明白了,师姐为什么答应他要带他上山顶了。
“抱回去吧。”伊宁指着那只受伤的不能走的羊对董昭道。
董昭小心翼翼抱起岩羊,跟着伊宁往回走,在碉房前的小院里给放下来,帮它处理伤口,喂青草,还做了个羊窝,忙忙碌碌,一天就过去了。
可是第二天,这羊就不见了踪影!
“它走了。”伊宁对不解的董昭道。
董昭有些失落,这羊居然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怎么会这样呢?猛然间,他想起了什么,这与伊宁救他之后,将他带回京城住,而自己却执意去闯江湖的那时候何其相似!
人总是在经历过起起落落之后,才会发觉当初的自己有多幼稚,有多可笑……
“能走了吗?”伊宁指了指他的脚。
“能。”董昭答道。
“跟我走吧!”伊宁从他身边走过,高高的个头,乌黑的长辫,看的董昭有些失神……他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两人再次回到那个高坡,董昭仰头望着陡峭的山壁,望着高耸入云的雪山,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爬吧,我看着。”
董昭侧过脸看了伊宁一眼,点点头,伸手就开始抓住凸岩往上爬,由于师姐在下边,他信心十足,充满了信心,一路往上攀,很快就爬了十几丈高。
他感觉有点累,回头往下一看,师姐还在底下未动,继续看着上边的他,他再次提起力气,继续往上走,可越往上,他越吃力,呼吸越急促,好不容易爬到二十多丈高时,他停了下来,坐在一块石头上大口喘气歇息,可再往下看时,已经看不见师姐了。
难道师姐没上来?
他再次抬头,望着头上更陡峭的崖壁,心中有了一丝慌乱,自己真能爬上去吗?
他平复一下呼吸,继续往上,可他已经手酸脚软,每一次都吃力至极……终于他一脚踩空,跟那只岩羊一样,往下一滑……
“呃……”
他想一手抓住眼前的凸石,可是没有抓住,身子往下溜去,他慌了,可就在这时候,他身子一滞,他的脚似乎是被什么托住了,踩上去软软的,他回头,是师姐用手托住了他的靴子。
师姐再一次救了他。
“继续!”
那清冷的声音传来,董昭努力抓住前边的岩石缝,再次往上,他费劲力气,终于爬上了离底下高坡三十丈高的崖壁,坐在了一块平石上,大口喘气不止……
伊宁坐在他身边,往上指了指,董昭一抬头,这才发现上边更高更陡……此刻的他,远远没爬到一半呢!
“还要上吗?”伊宁问道。
“上!”董昭答道。
董昭继续往上爬,可再继续往上,比之前困难不知多少,才爬了不到一丈高他就开始气喘吁吁,感觉呼吸都上不来了,他努力平复呼吸,伸出的左手都有些颤抖,他抬头看了一眼上面,这离山顶还远着呢……
不,不能放弃!他咬牙,一伸手抓住了一块岩石,努力一提身子,爬了上去!一丈之后他却只爬了四五尺又再次停下来,呼吸更加急促起来,感觉头晕眼花……
然后他就一失力,一脚踩空,开始往下掉,又是一只手一把接过他,将他送到了侧面一块床一般大的平石上,让他靠着石头坐了下来。
看着呼吸急促的董昭,伊宁想到了什么,是了,这孩子没爬过这么高的山,不知道到了这么高之后呼吸会出问题(高原反应),那么该怎么办呢?
伊宁一掌贴上董昭的前胸,就开始给他灌输真元,可是灌输了一点之后,董昭忽然就出现了反常现象,捂着肚子大喊:“热,我肚子好热!”
“热?”伊宁不明白他为什么喊热,急忙给他一把脉,可是这一把,她惊到了。
董昭体内居然有真元!
一股灼热的真元与她灌输的寒元在董昭体内对冲了起来!董昭气海被摧毁,那道灼热真元哪来的?之前藏在了什么地方?
伊宁大为不解,再次给董昭把脉,这一把不要紧,她发现董昭体内还有一股真元,不过这股真元比较温和,没有跟其他两道对冲,这又是哪来的?
“师弟!”
“啊?”
“你的真元……哪来的?”
“什么,真元?”
“灼热真元。”
“灼热的……真元吗?”董昭好了一点,努力想了起来。
忽然,他双眼一亮,这是当初赫连飘给白梨疗毒的时候,给他注入的,这道真元最后还帮他战胜了唐桡!可他气海被海留夏毁掉,按理说真元也该消散于无形了,怎么会还在呢?
“还有一道!”
伊宁问道。
董昭再次回想,又想起了什么,是段苍当日给他恢复武功注入的三道真元,估计这三道真元合而为一了……
如今随着伊宁这道寒元注入,自己体内那两道真元居然活动了起来,这是何道理?
他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一道真元是赫连飘留下的,另一道是段苍留下的。
伊宁丹凤眼微张,感觉不可思议,既然那两股真元还能存在于董昭体内,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
董昭的气海还在!
董昭又想起度然老和尚的话,他这是旁门左道,气海偏左,丹田居中,炁源靠右!而海留夏当日是疯狂对着人丹田位置打的,那么也就是说……
他的气海没有被海留夏完全摧毁,左边还留了一个小泉眼,被那两道真元占据了吗?
这样就说得通了。
伊宁长舒了一口气,他师弟还有救!
“我来帮你!”
伊宁一把将董昭转过身,坐在了董昭背后,双手运起凝霜真气,贴在了董昭后肩之上!
随着寒元的继续注入,董昭体内如翻江倒海一般沸腾了起来,寒元化为真气,冲向了他原本气海的位置,寻到了最左边那个小泉眼,随着真气不断涌入,原本死气沉沉的小泉眼活跃了起来,慢慢扩大,气海慢慢恢复。
而董昭则打着手决,念着道源真气的口诀,配合着伊宁运功!
就这么过了半个时辰,伊宁累的一身是汗,而董昭却变得精神抖擞了起来,他的气海渐渐恢复到了一定程度。而赫连飘的真元,段苍的真元,都被庞大的寒元压制打散,最终化为真气,流入了气海。
董昭感觉气海不再长大之后,开始练起了太乙心经,想借太乙经的心法恢复体力,可这一练不要紧,练到一半,董昭感觉到体内出现了异样。
他的小腹正中间,也就是气海右边,出现了一个小潭,里边同样住满了真气,与气海并不相融,他心中一惊,这是……丹田?
他居然练出了丹田?
气海与丹田同在,就是这么奇妙,恐怕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来!
伊宁运功完毕后,靠在石壁上休息了起来,帮人疗伤,疗毒,顺气,开穴,这些可比打架累的多……
望着疲惫的伊宁,董昭心中有些酸,她为自己付出了太多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让师姐有个美满的下半辈子,她要的东西,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帮她拿到!
伊宁的手臂就伸在一边,他好奇,伸手过去,想看看师姐的气海,于是轻轻抓住了伊宁的手腕。
伊宁一睁开眼:“干嘛?”
“师姐,让我看看你的气海。”他这么说道,伊宁听了一点头,再次闭眼休息了。
他开始静下心来给伊宁把脉,这一把不要紧,差点吓的他魂都丢了。
伊宁的气海那才叫海,跟她的比起来,自己的跟她比顶多算个水塘。而且她的气海之中并不像自己那样风平浪静,而是波涛汹涌,里边的波动令他惊骇万分。而气海正中,一个巨大的漩涡通向底下的轮海穴,他一路把脉,只见轮海穴漩涡疯转,下达足底涌泉,涌泉穴也是如漩涡般疯转,甚至比他轮海转的更快!
这就是罕世高手的气海吗?好可怕!
可是师姐的气海为什么是如此汹涌的呢?他想想自己的经历,对了,入化之前,自己也是体内气海汹涌,那么师姐这是要破境了吗?
他震憾不已,眼前的师姐仍然如山一般高,自己望尘莫及,本以为修炼这么久,应该跟她的差距能小了很多了,但是,他在练,她也在练,差距其实从没拉开过多少……
师姐一直都是自己面前那座高山!
伊宁休息好了之后,两人再次往上爬,恢复了体力跟一定功力的董昭这次气息绵长,有着真气的支持,他不再害怕呼吸困难了。他爬的飞快,而伊宁见他恢复了活力,也利落的爬了起来,比董昭更快!
慢慢的,两人见到了雪线,速度缓了下来。再度往上,更难,但两人坚持住了。继续攀登,冷风刺骨……终于,两个时辰后,历经千辛万苦的两人站在了这座雪山的山顶之上。
董昭跟伊宁立于山巅,望着下边,一切尽收眼底,望着远处,仍然一山还有一山高,多座雪峰鳞次栉比,排在他们眼前。
“山顶真美啊!”董昭不由发出了叹息声。
“是啊……山顶真美!”伊宁看着他,难得露出轻松的神色。
伊宁转过头,抬头望向天空,眼中却是无尽的空虚感,她不是第一次上雪山,在西域,她上过比这更高的雪山!
山顶风景虽美,但是独立山巅,唯有无尽的寂寞之感……
高处不胜寒!
她一转头,却看见董昭蹲在一块石头前,用手扫去上边的冰雪,在那里刻划了起来。
她好奇走过去,只见董昭在山巅那石头上,刻下了一句诗。
“踏碎山巅我为峰!伊宁董昭到此游!”
“哈哈……”伊宁不由轻笑了出来,再次露出小虎牙。
董昭也笑了出来,开心不已。
师姐的笑容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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