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时。
雷雨如同一个顽皮的孩子,故意参与到这场活动中,不停地拉着线,肆意地往下坠落,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愿。
它像一场盛大的音乐会,雷声是鼓手,闪电是灯光师,而雨点则是欢快的舞者,尽情地在天空中跳跃舞动。
“小弟,你跑哪儿去了,快出来呀!”龙丹站在简易帐篷里,焦急地望着雨幕中满山的灯光,“老天爷,您歇一歇吧!一定要保佑小弟平安无事啊!”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搜救还是没有消息。因为大雨,搜救速度也比计划慢了不少。
龙灿在帐篷里不停地踱步,一刻也没停,焦躁万分。
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几乎可以肯定龙腾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正在想要怎么跟父亲说这个噩耗。
龙国柱要是知道自己帮着儿子偷着参军还死了,不知道这位铁骨铮铮的老兵能不能受得了。
她虽然不是龙国柱的亲生女儿,但早就把他当亲生父亲了。
她和龙丹还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龙国柱这里,从此改姓,她以前叫徐灿,龙丹叫李丹,也不是亲姐妹。
等她懂事了,龙国柱就把一切都告诉了姐妹俩。她们的亲生父亲在一场边境保卫战中,为了掩护龙国柱偷袭敌人,吸引敌人火力,最后壮烈牺牲了。
更巧的是,两人的母亲都是隐蔽战线上的同志,在执行任务时先后牺牲,她们就成了孤儿。
龙国柱为了兑现曾经和战友共同许下的誓言,谁活着就要照顾牺牲者的后代,并视作亲生儿女。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龙国柱收留了她和龙丹,将她们养大成人,创建出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
她们很感激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也为有一位烈士父亲感到自豪。在这种激励下,她们都以不同的方式报效国家。
她和龙丹来到龙家时,龙腾还是个两三岁的小娃娃,算起来是她俩把龙腾带大的,感情好得没人能比。
她们在懵懂的年纪立下誓言,要好好照顾龙腾,等长大后,两人都要嫁给他,照顾他一辈子。
而且,龙腾的亲生母亲也是一名在隐蔽战线工作的同志,在执行秘密任务时牺牲了。
可以说,龙国柱虽然是军区司令,但他为国家付出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家人。
也许正因如此,他才不允许儿子龙腾参军。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测,具体原因不得而知。
现在他唯一的儿子因为她们而出事,龙灿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真不该让龙腾当兵,她不知道该如何跟龙国柱交代,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不够啊。
“轰隆——”
头顶一声炸雷,把龙灿吓醒,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感到丝丝凉意。
“老姐,我们怎么跟爸说小弟的事?”龙丹一脸悲伤,她也觉得龙腾生还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走一步看一步吧!”龙灿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和迷茫。
“小弟,我的小弟,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龙丹什么都顾不上了,冲出简易帐篷,往丛林深处走去,她的心里只有龙腾。
“小丹,小丹!”龙灿叫了几声,但她马上意识到不可能阻止龙丹,只能让保护她们的一众安保人员跟上去。
她内心很清楚,让她去寻个心安也好。包括自己也需要一个心安,这或许是最后的一次努力。
“小丹,等等我!”龙灿也匆匆地跟了上去。
一道闪电从天空中划过,继续撕扯着这片空间。
……
“沃日,今晚我这耳朵咋老是发烫呢,该不会是谁在偷偷想我吧。”在一块岩石下面,龙腾嘀咕了一句。
漆黑的夜里,他整个人跟镶嵌在岩石里似的,身上披着树叶藤蔓,脸上也涂满了稀泥,简直就是个“隐形人”。
他那一双夜视眼,跟暗夜里的猫眼一样,四处扫视着。在他八倍镜的视野里,方圆一百米内的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连躲在树叶下避雨的虫子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突然,在他两点钟方向,一百米开外出现了几道人影。龙腾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宛如一只蛰伏的狼,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渐渐地,那几道人影越来越近,他们的对话也传了过来。
“班长,这雨也太大了,这么大的丛林,上哪儿去找那一个兵啊,这不是大海捞针嘛!”
“就是,听说还是个新兵蛋子呢,旅长也太夸张了吧,把大家都派出来找他,难不成他还能闹出什么大动静?一个人还能把我们这么多人都干掉?”
“不过你们别说,那家伙真厉害,带着被我们抓到的那两个新兵蛋子,竟然干掉了我们特步连和一个炮营,真是佩服啊!”
“我还听说他把特步连的人全身衣服都扒光了,这下他们在我们面前可没啥优越感咯!”
“呃……”其中一个士兵站定,四下看了看,说:“我们要是碰到那家伙,会不会也被扒光衣服啊?”
“你们瞎叨叨什么呢,认真找人,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走在最前面的人回头吼了一嗓子。
“班长,那边有块大石头,要不我们过去避避雨吧,这雨太大了,我的八一大裤衩都能挤出一桶水。”一个士兵指着龙腾藏身的石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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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休息十分钟!”
几人加快步伐,脚上细细碎碎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仿佛骤雨打在芭蕉叶上。
很快,他们便站到了那块岩石之下,紧紧地挤在一起。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犹如玉珠坠地。
“你打我头干嘛?”一个兵摸了摸头,扭过头,怒目圆睁,质问身边的人。
“谁他娘的打你了?”被质问的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
“你变态啊,还摸我屁股!”
“你那屁股臭烘烘的,谁摸你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你们吵吵个屁啊!”站在最前面的班长回过头来,呵斥道,“要不好好休息,那就走,别躲雨了!”
他突然看到石头上仿佛长了一对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他心中一惊,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刚要开口说话,突然眼前一花。
“嘭嘭嘭——”
一连串击打肉体的声音如疾风骤雨般响了起来,只见面前的几个兵如被飓风吹倒的秧苗,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那动作快如闪电,令人目不暇接。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张如泥塑般僵硬的脸,那脸上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班长的魂魄差点被吓出窍,他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就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吧,我就不扒你们的衣服了!”龙腾根本不等老兵班长说话,如饿虎扑食般一掌劈在他的颈动脉上,随后如蛟龙入海般向雨里又窜了出去。
龙腾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数量,心中暗自嘀咕:“又搞定了你们一个连的人,接下来该轮到你们旅的一号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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