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旭三年,初雪,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人。
水榭正厅里,抬眸看到那人的那一刻,说实话,我挺纠结的。
虽说我在天阙长这么大,可我又不是真来选什么掌使的,我只是想和那人打一架。
我想看看,惟有天阙之主可以习得的九幽玄境和我现在所修的功法究竟有何差距。
可他目不能视,即便我打赢了,那不是胜之不武嘛!
我心里这般想,也确实这么做了。旁边的人都不想让那个人跟我打,但是那人答应下来了。
可比赛结果是我输了,所以然后我细细打量了那个人。
暂且不论其容颜,就单凭眉眼清寒孤寂这一点,我便知晓,对方花费在武学上的时间不比我少。
事已至此,为了方便我向他请教武学上的问题,我便应下了掌使一职。
他给了我一把绝世好剑,还为我取名为厘清。
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我取名为厘清,但是既然有人取,那我也乐得接受。
谁让我并没有名字呢。
成为他的掌使之后,我一连几天都待在书阁里钻研武学。只是有一套功法名唤峰回雪影,我怎么也练不好。
所以,我便去找了那人。
这次,我注意到了他的容颜。实话实说,我觉得他长得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不过,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过多少人就是了。
然后,他告诉我不要随意评价他人的容貌,我很不理解。
他却说,这是对别人的冒犯。我便问他,那我冒犯到你了吗?
他沉默不语,但我猜,我的确冒犯到他了。想来,大概从来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
后来言归正传,他仅仅是用琴音就指导了我。我再次确定,他真的很厉害。
于是,我开始试着了解他。
我是他的掌使,可是从不见他驱使。为此,我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不就和委屈差不多嘛。
可明明,我都承诺愿受驱使,此生不悔了啊!
他大概是嫌我太笨了吧?
可谁让我七情被封呢TT
我站在廊下,心有不忿,想一名内侍欲言欲止的目光里,折了一枝红梅,带着去了水榭。
叶锦,是那个神医的名字,我不喜欢他。因为,他抢了那人给我的茶。
明明,就是给我的!
是以,在他向我提及,愿不愿意换另外一种活法的时候,我并不是很想搭理他,满脑子都是——他,抢了我的茶!
后来,叶锦走了时称那人为殿下,我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冒犯到那人了,我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他。
旁人都称呼他为殿下,而不是殿主;旁人都知道他的身世,只有我不知道……
不管,我也要这么称呼他!
我迟迟没有走,就这样喝着茶。因为,我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就很平静,很放松,很舒服。
直到走了之后,我才想起来我好像还有正事没和他谈。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谈及了,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问他,他是觉得此刻的我不堪大任。
我也不想听他的解释,便出言打断了他。我问及了红尘的滋味,但其实我很纠结,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入世?
可他说,如果我不愿意就算了。
我知道这是他的承诺。
毕竟,没有人会质疑天阙之主这话的真实性。
我看着他覆在眼上的白绫,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不管了,
他都这么说了,
那我肯定是要入的TT
且不说,红尘是否当真如叶锦所说的那般令人流连忘返;
我想看看,眼前这个人,他眼中的红尘是什么样的。
可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入过世,除了武功,我什么都不会。
他对我说了很多话,我觉得,他大概是在安慰我。
解除封印的一天,意识模糊里,我抓住了那人的衣袖,死死攥着,怎么也不肯松手。
当时我还不知道,往后余生我都赖定他了,会攥着他的衣袖走完这一生。
药效上来,我发不出声音,只能报复似的将心中种种难言憋屈一股脑全部发泄在那人身上,牙口下足了狠劲。
我哭了,那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这么哭。
我那么委屈,那么难过,可他却一言不发,充耳不闻,冷眼旁观。
封印解除了,
但他也疏远了我。
我想不明白,却也不敢问。
我怕我问了,
就什么都没有了。
……
在山下消解烦闷之时,我见那孩子摔倒了,便上前扶了一把。
寒光乍现,我没有防备,被刺伤了。一个孩子,却能下手那么阴狠毒辣,我退缩了。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日整日不出去,可他来看我了。
他让我松手,我怎么可能松手?手臂用力,把他抱的更紧了些。
他眉目清寒,看似不近人情,可我就是知道,他不会推开我的。
他不说话,我便伸出手,试探着蹭到了那人宽大的衣袖。之后,我观那人似无所觉察,更是大着胆子将那衣角攥进拳头里。
他将俗世那些残忍一一摆在我面前,我彷徨不安。可他没有安慰,不多时就离开了。
但是,他走之前让我记得喝药。我觉得,他还是在意我的吧!
天旭四年间,我被封住的七情六欲开始逐步复苏。
也许是因为那场山下变故,我总是情绪不稳,甚至于抗拒接触他人。
除了练剑,我总是亦步亦趋跟着那人,却被叶锦调侃成小尾巴。我暗自气闷,索性闭门不出。
再次重申,
这个人是真的很讨厌!
但那人来看我,让我跟着他。嗯……就是说,做小尾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次我做了他的衣袖,即便他让我松开,我也没有再松开了。
我笃定,他不会生气的(>_<)
天旭五年,初夏,我已经试着开始接收天阙的事务了,那人还授我华阳赋,也因此,我的武功大有进益。
几曾何时,我的视线开始频频落在那人身上,更是在叶锦在那人面前污蔑我与一位姑娘举止亲密,同进同出,宛若一对时,慌乱解释。
可他不在意,他看着一点都不在意我和谁说过话,又会和谁在一起……
怎么就不关心呢?
他应该关心才……对?
可话又说回来,我成不成亲,与谁成婚,关殿下何事?
是啊,干他何事?
也不对,其实也可以和殿下有关,只要……
只要……
只要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我却无端通体发寒,不敢再深想。
可这念头已落地生根,任凭我怎么想忘却,都挥之不去。
随着及冠之日的到来,我愈发的惶惑不安,于是,我去找了那人,还意外从那人口里得知,他竟然想当我兄长!
都说如父如兄,他心里指不定还想当我爹呢!还有,他竟然还想要我离巢高飞。
哼,我不管,
我才不要大胆往前走,我就要像现在这样,一直跟在他身边,就此一生。
哼,不管,
反正我就要这样跟着那人,
一生,一辈子,才好(>_<)
可变故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我从来没有想过,此前的那次刺杀,会让我成了旁人对付他的利器。
待我反应过来,我曾经发过要誓死效忠于那人的盟誓,已经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啪嗒一声,华阳直直掉在地上,剑鸣声异常清晰,我也昏死过去。
我不是有意要伤害那人的,可他却不愿意再见我。任凭我怎么请求,他都不愿意再见我。
他还要我下山,
我想,他大概不要我了。
可我能去哪儿呢?
我没有来处,
现在更不知道归路何在。
唯一肯要我的人,现在也不要我了,我满心绝望,倔强的想再见那人一面,哪怕就一眼也行。
可那人始终都没有出来,一天一夜,他都没有出来,不肯施舍给我这个丧家之犬半分眼神。
也是,我刺伤了他,他不肯见我,也是情理之中。
我伤了他,
我有罪,我是个罪人。
我不敢自戮于前,我怕那人因此更加不愿意见我,我只能低头领命,按照那人的意愿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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