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笑了两声，看着阿篙把一食篮的糕点吃到肚子里。
吃完糕点，阿篙笑着摸了摸肚子，说：“主人，这是两年来，我吃得最饱的一顿，也是最好吃的一顿。”
我本想打听，为什么说“两年”。不过看阿篙笑得无忧无虑，想想还是算了。除非迫不得已，还是不要去揭她的伤疤。
我见她吃完了，关切地问：“需要喝水吗？”
阿篙摇了摇头，说：“主人，我想睡觉。”阿篙的表情，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那你好好睡觉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阿篙笑嘻嘻地说：“明天，我就可以起床去看你了。我恢复得很快的。”
我摸了摸她的头，她的头发柔软，像小小的。我小的时候，最喜欢摸小小的头发。我收起食篮，出了门，往厨房走去。我想，姜妈可能在厨房等我。
果然，我推开厨房的门，发现姜妈在里面择菜，啾啾不知去了哪里。姜妈好像也料到了我会回厨房，不过，她没料到食篮居然空了。她诧异地问：“都吃完了？”
我点了点头，抬头观看厨房。
姜妈追问：“全被阿篙姑娘吃了？”
我再度点头。
姜妈忍不住问：“你知道阿篙姑娘的来路吗？”
我正在参观厨房。厨房的做菜工具，和当年的一模一样。难怪做出的菜，有熟悉的感觉。听见姜妈问我话，我摇了摇头，说：“她没主动说，我便也没问。”
当年，毁城的人，都没有问过我的来路，我一直心怀感激之情。我想把这种习惯，保持下去。
姜妈欲言又止，沉默了会。
我知道她是关心我，便笑着说：“我相信，她有一天会主动说的。谁能没个故事呢？”
姜妈往门口瞥了一眼，低声说：“你知道公仪夫人的事吗？”
我装作惊讶，问道：“公仪夫人什么事？”
姜妈凑近我，耳语：“阿婆没和你说吗？她怀疑公仪夫人是别人假冒的。”
原来，姜妈和阿婆都认识。
我装作疑惑，问：“阿婆？”
姜妈有些急了，说：“就是做松子饼的阿婆。午夜时分，江子家。”匆匆说完这句，她提高声音，说：“悦公子，要是阿篙姑娘还想吃什么，你尽管告诉我。”
我也大声回应：“好的，多谢姜妈。那我走了，改天再来！”
姜妈送我到厨房门口，大声说：“悦公子，慢走！”
我离开厨房，就回自己房间。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姜妈的话，是靠得住的。我回房间，洗漱完上床睡觉，警告自己，午夜时分，一定要醒来。
我按时醒来，摸索着换上夜行衣，戴上面具，朝江子家奔去。
午夜时分，江子家。
我并没有从虚掩的房门进去，而是翻墙而入，并轻轻跃上房顶，揭开一片瓦。
大厅有微弱的火光，映着稀稀两两的人影摇晃。有低语声传出。
我仔细一听，里面的声音都很熟悉。有阿婆、姜妈、江子，还有做豆腐的央央、兵器铺的老李。
阿婆说：“敏主怎么还不来？你究竟有没有通知到？”
姜妈回答：“我说得很明确，她应该不会听不懂。”
央央说：“你们确定，是敏主回来了？那个什么悦公子就是敏主女扮男装的？”
江子接话，说：“我也相信，悦公子就是敏主。上回她来我家，还偷偷冲我笑了。”
老李说：“如果悦公子就是敏主，她肯定做事十分谨慎，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所以，姜妈，你要多加暗示，尽量争取早日赢得敏主的信任。我怕再这么拖下去，莘城会撑不住了。到时候，莘城真的会落在公仪夫人的手中。”
莘城为什么会撑不住？我疑窦丛生。
姜妈的话，解答了我心中的疑问，她问道：“如今，你们铺里还在赶工？”
老李回答：“不错。兴冈老怪研究出了新的配方，来制作兵器。这种新型兵器，杀敌势不可挡。他委托我们铺里，要造两百把刀，两百把剑。”
其他几人，都直抽冷气。
老李显然觉察到了大家内心的担忧。他笑着安慰说：“别担心，我偷偷学会了一整套新兵器的研究成果，过段时间，应该会出结果。”
阿婆做了结尾语，说：“既然到了这会，敏主还不来，看来她今天不会来了。大家赶紧散了吧。”
一眨眼功夫，屋里恢复平静。我看见江子拿着油灯，进了卧室。卧室我就不偷看了，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黑暗中，我感觉到有人潜伏着。我忍不住低声喝道：“谁？”
姜妈的声音响了起来，说：“别怕，是我！”
我想点燃油灯。姜妈低声说：“不要点油灯，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完就走。”
我愣愣地站着，听姜妈说：“我是当年涧山老头的女儿千千，我混进城主府的目的，是为了实现我父亲临终的意愿，助你复城。所以，今后无论我和你说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
临终？那帮过我的老头死了？我的鼻子一酸，出了会神。等我缓过劲来，空荡荡的房子，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我赶紧换了衣服，把夜行衣和面具塞在床底的一个暗格中，然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阿篙果然神清气爽地来看我。我反而精神不振，趴在床上懒洋洋地。
阿篙过来，想帮我穿衣。我一个激灵，立马精神百倍。我尴尬地摆摆手，说：“我自己能来。”
我穿上外衣，洗漱完，带着阿篙去大厅吃早餐。
早餐简单， 每人面前都放着一碟糕点，一杯羊奶。
我笑着招呼阿篙说：“阿篙，你快坐。身体刚刚恢复，可不能饿着。”
阿篙听了我的话，并不动弹，只是低声说：“我是你的奴隶。”
老太爷听见我说让阿篙坐，脸都气得发绿了，说：“奴隶没有资格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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