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意真心道苏芳林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徐父虽是当朝宰相,行事却是十分谨慎,并非狂妄自大之徒,他若真这般傲慢,早被人给拽下去了,怎么可能稳坐宰相的位置这么多年?
苏芳林能说出这番话来,不是蠢就是坏,“人家给你赔笑脸儿,你也不能蹬鼻子上脸!”
眼瞧着说不通,苏芳林又换了种方式去劝说,“你不是说家里需要银钱为表哥打点,得节约一些吗?家中的补品都停了大半儿,这若是多出两个舞姬来,岂不是每个月又要多一部分开支?有这养舞姬的银子,还不如拿去救济灾民呐!”
先前苏芳林拦着不许,这会子倒晓得拿灾民来说事儿了。
“灾民还是要救的,至于养舞姬的银子,就得他自个儿想法子出了,难不成他一个大男人,连养女人的银子都要我来出?”
“表哥肯定不愿意养舞姬,当务之急是该想法子把那两个人送走。”
徐意真冷眼看着她那副热情出招的模样,哼笑道:“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啊!临风之事,你比我这个做妻子的还操心!”
徐意真这话分明是在说她多管闲事,苏芳林不悦抿唇,“临风毕竟是我的表哥,我关心他也是应该的嘛!”
这两人的那点子苟且之事,徐意真暂时懒得去管,但苏芳林也休想拿她做挡箭牌,“你若看不惯,大可亲自去赶,莫要教我做事!”
冷然撂下这一句,不等他回应,徐意真就此离开。
苏芳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有人给卫临风送舞姬,依照徐意真的小气的性子,她应该会生气吃醋,想方设法的把人送走才是,怎的这回她竟一点儿都不在乎呢?
昨晚卫临风回来之后到底跟徐意真怎么谈的?卫临风又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真要把人留下吗?
苏芳林越想越不安心,她苦候了许久,终于等到卫临风回来,于是她便借着明檀要见表舅的名义去往书房找他。
闲暇之时,卫临风倒是愿意与她温存一番,但最近遇到棘手之事,他心情烦躁,瞧见苏芳林过来,他连个笑脸都没有,英眉紧皱在一起,声音难掩不耐,
“你怎的来了?”
只这一句反问,别令苏芳林那敏感的心生出一丝不悦来,她紧咬贝齿,默了半晌才闷声道了句,
“明檀想见你,你许久都没陪他了,他一直在念叨你。”
卫临风顺手接过孩子抱在怀中,可是让他逗哄孩子,他实在没这个心情,“我这边儿正忙着呢!你先带他出去玩儿。”
苏芳林红唇微努,低声抱怨道:“昨儿个你也是这么说的,我能谅解你,明檀他懂得吗?你就不能抽个空抱他一会儿?好歹把他哄高兴了,他也就不闹腾了。”
对卫临风而言,他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都得靠边站,
“孩子很容易被其他的人或事吸引,他不懂,你还能不懂吗?非得这个时候过来?”
卫临风心情不好,说话的声音难免大了些,明檀不懂他们在吵什么,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苏芳林见状,既心疼又委屈,嬷嬷只好伸手去抱孩子,耐心哄劝道:“小少爷莫哭,我带你去吃甜瓜,你最爱吃的甜瓜!”
明檀犟着不肯去,赖在卫临风的怀中不肯走,嬷嬷便硬生生的将他抱走,径直往外走去,不敢在此打搅。
卫临风瞥了苏芳林一眼,“这不就带走了吗?嬷嬷都比你懂事!”
被训斥的苏芳林瞬时红了眼,“我还不是为你着想,担心你的状况,才借着孩子的名义来看望你,本想着你哄他两句,他也就走了,我再与你说正事儿,你倒好,我一进来你就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我就多余来这一趟!”
那两名舞姬一事,苏芳林应该也听说了,她这会子来这儿应该就是为了那事儿,卫临风正为此而烦恼,实在没心情再去应付她,
“我的书房离宁顺院那么近,你最好少过来,以免意真看到又起疑心。”
“我有分寸,平日里不会主动来,这不是找你谈正事儿嘛!”难得过来一趟,哪怕他不怎么欢迎,苏芳林也得找机会将那件事说出来,
“今儿个我在后花园遇见了徐意真,我劝她出面将的两个舞姬送走,我怕留下舞姬会影响你的清誉,家里也会多一笔开销。
你猜徐意真怎么说?她居然说,这事儿她不管,还说你一个大男人,不能总是指望她们徐家出力,出银子帮衬,她让你自个儿想办法!”
苏芳林添油加醋的在卫临风跟前嚼起了舌根儿,卫临风闻言,峰眉顿皱,“意真她真的这么说?”
“千真万确!当时好几个下人都在场,她们都听得一清二楚,你们可是夫妻呀!她居然说这样见外的话,我听着都来气!”
苏芳林的这番话犹如一记耳光,抽中了他那敏感的自尊心!当初他与意真成亲之后,的确是徐相爷出面,他才有机会到吏部当差。
但到了吏部之后,如何与人相处,如何学习处理吏部的政务,皆是靠卫临风自个儿去钻研琢磨。
“旁人总说我在依靠徐家,我若真靠裙带关系,何至于走了三年才从吏部主事升为员外郎,又升为郎中,这当中的艰辛只有我自个儿最清楚,我靠的不是徐家,而是我自个儿的能力!”
眼瞧着他动了怒,声调渐扬,苏芳林心下暗喜,顺着他的话音数落道:“可不是嘛!徐家若真有心帮你,一年你就能升官儿,何至于苦熬这么久?意真的那番话着实伤人!”
在卫临风看来,徐意真也就只是帮他打理家务事而已,官场上的事还是得他自个儿去努力争取。身为儿媳,她本就应该孝顺婆婆,此乃她的本分,不能说是为了他。
卫临风越想越气,直觉徐意真那番话是对他的一种折辱,他本想着今晚再去找意真,好言劝她,让她帮个忙,如今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这事儿他必须自个儿解决,否则他又要落人话柄,意真又会说他只会靠徐家。
苏芳林也知道自己帮不了卫临风什么,但只要能挑拨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她便心满意足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两个舞姬,究竟是留下还是送走?”
苏芳林迫不及待的想探他的口风,卫临风却懒得费口舌向她解释,“此事很复杂,你一个妇人不懂这些,就不必管了,你只照顾好明檀即可。”
他什么都不肯说,还怪她不懂,难道就只有徐意真才懂这些吗?但凡他肯细说利弊,苏芳林也会全心全意的帮他出主意呀!
“你跟我解释一遍,我不就懂了吗?”
她接连追问,卫临风烦不胜烦,“那些个朝堂之争,党派势力划分,不是一句话能说的清楚的,即便我费神跟你讲清楚,你又能帮得了我什么?”
他这是在怪她家世不好,无法在官场上给他助力吗?苏芳林心下委屈,恼嗤道:“徐意真倒是能帮你,但她不肯呀!虽然我帮不了你什么,可我的心是向着你的。”
可卫临风需要的不是一颗空有爱意的心,他需要的是可靠有效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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