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句反问便怼得卫临风无言以对,他自觉失了脸面,默了半晌才道:“这不是养廉银还没发吗?待发放之后就有银子了。”
即使没发养廉银,他自个儿也有私房银,但他是不可能拿出来的,曾经的徐意真为卫家全心全意的付出,只要是她力所能及之事,不管是钱财还是人脉,她都会倾尽一切的付出。
等到她出事儿的时候,卫临风却不愿将攒着的银子拿出来,他宁愿帮苏芳林出那一千两银子,都不肯帮她!
好在徐意真早已看透了他,也就没什么可心寒的,“祸是我惹的,银子当然该由我来出,我岂敢麻烦你?”
实在卫临风也认为此事该由徐意真自个儿来料理,荣王的折扇是为了救她才被损坏,这两人拉扯不清,卫临风的心里本就不舒坦,他怎么可能再去出这份银子?
反正徐意真有的是钱财,一千两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自然也就不肯帮手,但场面话还是得说的,
“意真,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也很想帮你出一份力,只是我这状况你也晓得,我只是个五品官,俸禄本就不多,还要养家糊口,还得打点官场人情,一番花费下来很难再有结余,想攒银子着实不易。
所以我才格外努力,想在官场证明自己,想让皇上看到我的能力,争取尽快升官,多一些俸禄,为咱们这个家多攒些银子,让你和母亲过上更好的日子!”
徐意真的好日子都是她自个儿给的,她从未指望过卫临风,这个男人也指望不上!
但养家糊口四个字,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这些年,卫家上下都是徐意真在养着,她的嫁妆大都贴在了卫家人身上,卫临风的那些俸禄或是贪污所得,他都自个儿私藏着,根本不曾交给她,他还好意思在她面前哭穷?这样的嘴脸当真令人恶心之至!
“养家糊口已经成了我的职责,每一月,每一年,你们卫家的开支皆由我来出,你的银子总有花费的地儿,反正没到过我手上!”
男人的确该养家,徐意真并未说错什么,只不过这些年她为这个家付出得太多,无怨无悔,也不会在卫临风面前提及,他便认为意真是心甘情愿,不会有什么抱怨,反正她的嫁妆多,家底儿丰厚,她应该也不在乎这些,没想到今日她竟突然提及此事!
卫临风只觉颜面无存,但他又不希望自己被意真看不起,遂怅然哀叹道:
“我知道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其实我也想帮你分担一些,只可惜我不是王孙贵族,没有显赫的家世,只能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往上走,这个过程可能很漫长,三年,五年,甚至十年……
我哪里比得上荣王?他是当朝皇子,哪怕双腿已然残疾,却依旧是皇帝的儿子,享受王爵俸禄,财权皆在手,不必为生计发愁。也许当初你就应该嫁给他,你的日子可能会比现在更幸福。”
徐意真是在说他不给银子的事儿,他却突然扯到李序,言外之意不就是说她在乎钱财是在嫌弃他家世普通吗?
他可真会混淆视听!说不过便开始自嘲,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生出愧疚,可徐意真对卫家问心无愧,她甚至很后悔,后悔自己无怨无悔的付出了那么多年,觉醒得太晚!
看穿了他的把戏,徐意真懒得再去说那些场面话,她冷笑一声,随口懒应道:“也许吧!”
骤然听到这样的答案,卫临风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所以你这是后悔了,后悔嫁给我?后悔拒绝荣王的婚约,其实你心里还惦记着他?”
面对他的质疑,徐意真没有一丝紧张,甚至连愤怒都懒得,她眸眼半垂,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你不是一直都怀疑我跟他有什么吗?这不就是你所期待的答案吗?那我就如你所愿,这般作答,你满意了?”
卫临风之所以故意说这些,只是想博取她的同情和愧疚,“我没有期待你承认,我是在期待你否认!”
不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便连哄劝解释都懒得,徐意真不会紧张,只会心烦,平日里她可能还会伪装,与他做对恩爱夫妻,一旦他无理取闹,她便不愿给他好脸,
“我否认过,可你始终不信,一再试探,一再怀疑,那我还能说什么?”
眼瞧着她态度极差,似是有些不耐烦,卫临风心念百转,喟然而叹,佯装一副低到尘埃里卑微之态,
“你也知道我出身清贫,没有家室,没有靠山,而你是相爷之女,身份尊贵,你是天上月,掌中珠,是那般璀璨耀眼的存在!
我能娶你为妻,别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大多数人都认为我配不上你,即便你不介怀我的身份,可我始终觉得自个儿与你相差甚远,所以我说那番话不是在怀疑你,我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怕他还惦记着你,怕他把你抢走,我怕失去你!”
他是怕失去她吗?是怕失去徐家这么一个绝佳的助力,少了徐家这块儿垫脚石,他的青云路便不会那么顺畅,这才是他最在意的!
看透了他的嘴脸,徐意真反噎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我又不是单独去荣王府,我与公主一起,那么多下人都在场,我去归还欠款,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却在这儿阴阳怪气,疑神疑鬼,简直莫名其妙!你若是觉得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认为我不守妇道,那这日子也没必要再过下去,不如散了吧!”
她怎的丝毫不自责,反倒怪起他来?还说不跟他过了?这局面怎么就不受他掌控了呢?
卫临风立时紧张起来,当即澄清,“不是那个意思,意真,我当然信任你!只是先前你说差人去给他送银票,今日却又亲自过去,我难免会有些诧异。
我若什么都不问,藏在心里,那才是真正的疑神疑鬼,说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解决疑惑,我不希望咱们之间有什么芥蒂,往后你若做出什么决定,可以提前告诉我,但凡提前告知,便会免去诸多误会。这只是一个小问题,说清楚即可,我不会再怀疑什么,你的人品我再了解不过,我当然不会认为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没那么严重。”
他开始往回找补,试图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此事,徐意真烦不胜烦,看向他的眼神难掩嫌恶,
“你可知你随口的一句话有多伤人?你说你没有那个意思,可那话在我听来就是这个意思。”
“是我表达有误,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今后我定会反思自己,绝不会再对你乱发脾气。”
卫临风再三致歉,不敢再找她的麻烦,实则徐意真也知道卫临风是不可能轻易与她散伙的,老二的权收了回来,可老大的铺子尚未收回,她的计划尚未完成,暂时也没抓到卫临风与苏芳林苟且的把柄,和离之事仍需时日,她不能冲动!
今日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要给他一个警示,让他知道胡猜乱想的后果是什么!
卫临风本想借着此事指责徐意真,哪料说到最后竟又成了他的错!
最近意真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一句话说不对,她便会跟他吵起来,这与从前的她完全不一样。
从前她可是很讲道理的,甚少大声与他说话。她顾全大局,知书达理,一般不与人起争执,可最近她却变得据理力争,随心所欲,就连她娘家办喜宴,她都敢跟人吵架!
他说她几句她还不高兴,以往也没见她脾气这么大,这是成婚太久,不愿意伪装了?又或者说她存了旁的心思?
卫临风仔细回想着,她的变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似乎是从入宫那天之后,见了李序之后,她才开始悄然转变。
大体上她似乎没什么改变,但一些细节的变化总让他觉得不对劲,尤其是最近她找各种理由不肯与他亲近,算起来两人已经将有将近二十日未曾同房了。
每一回她的理由听起来都很合理,可夫妻之间这般这么久不亲近,肯定容易出问题。
他得想法子留宿在意真那儿,与她重温夫妻之间的乐趣,这才是男人哄女人最快捷最有效的方式。只要在帐中将她侍奉得舒心,那些个小矛盾自然而然的也就化解了。如若许久不亲热,久而久之,这矛盾便会越积越深。
可最近意真每晚都会拴上门,他想留下都困难,也许他不该那么老实,得琢磨些歪门邪道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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