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什么?你不是应该很清楚?”
徐意真就这般望向他,那眼神意味深长,一向镇定的卫临风心如鼓锤,刹那间,他心念百转,暗自思量着意真这话究竟在暗指什么?
他为什么清楚?心虚的卫临风甚至不敢回应,只反问道:“我不常在家里,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很了解,你们最近起了什么冲突吗?”
目睹他那表面淡定,实则暗潮汹涌的神情,徐意真心下冷笑,果然人就不该办坏事,一办坏事,旁人随口一句话,就能让他浮想联翩。
成功吓到他之后,徐意真才道:“你忘啦?上回她因为明檀一事与我吵得不可开交,她这人溺爱孩子,蛮不讲理,所以我不想见她。”
原是因为这个啊!卫临风还以为意真又从哪儿听说了什么,或者是发现了什么呢!他心弦紧绷,还在想着该如何应对,哪料意真竟说出这么一番不痛不痒的话来!
“不然呢?你以为是为什么?”徐意真故意问,卫临风干笑道:“银子已经赔了,我还以为那件事已然过去,以为你们两个又闹了什么别的矛盾。”
“银子是你替她垫上的,又不是她给我的,我只是看在你的面儿上才暂时不再追究,并不代表我就原谅了她。”
一说起这事儿,卫临风便心虚不已。表哥替表妹垫一千两银子,在外人看来的确有些不正常,他若是再替苏芳林说好话,指不定意真又要怀疑他,所以他没敢再提此事,只打岔道:
“我明白摔碎玉佩这事儿其实挺严重的,你却还在想法子帮我隐瞒,的确是难为你了。对了,你不是说要再打造一枚相同的玉佩吗?做得如何了?”
卫临风顾左右而言他,徐意真随口应道:“玉料已经找到了,但师傅他很忙,还得排期,我也不敢催,万一催得太急,他做得马虎,得不偿失。”
好的玉雕师傅的确很难求,卫临风也明白这一点,他也就没再多问。“行吧!你看着办,只要别被人发现就好。”
他之所以要送徐意真回去,原是打着趁她喝醉,哄她入帐的算盘。可这会子看她如此清醒,他若是提出那样的请求,她应该不会同意,估摸着她又会拿正在调理身子说事儿,就此婉拒。
心知自个儿占不到什么便宜,卫临风也就没再相送。
“晌午你喝了酒,即便没醉,应该也有些头晕,那你回去歇着吧!我去书房,就不打搅你了。”
卫临风不去最好,省得他一过去,要求亲热,徐意真又得找借口打发他,岂不麻烦?
到得分叉口,两人分路而行,徐意真回往宁顺院午歇,卫临风则回书房办公务。
话分两头,善德堂那边儿,众人仍在闲聊,说起给老三纳妾一事,老太太心里苦啊!
“我也提过给临风纳妾,可临风却说,当初他娶意真之时,答应过徐相爷,往后身边只有意真一人,不会纳妾,我也发愁啊!”
“临风有此承诺,代表他重视意真,若是两人儿女双全也就罢了,可如今意真生不出孩子来,难不成她还能拦着不让临风纳妾?这也说不过去啊!”
“谁说不是呢?”老太太哀叹道:“我曾过问此事,但临风不让我多管闲事,一说起来他就嫌我啰嗦,我还能怎么办?”
苏芳林心道:卫临风不肯纳妾,自然是因为她,临风心中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徐意真,而是她苏芳林!他一直都想将那个位置留给她,只可惜始终未能寻到合适的时机,连她都进不了门儿,那别的女人就更别想了!
苏母赞叹道:“看来临风也是重情之人呐!”
这话苏芳林不爱听,卫临风不止一次跟她说过,他之所以娶徐意真为妻,无非是看上了徐家的家世。若论感情,徐意真哪里比得上她在卫临风心中的位置呢?他对徐意真本人并无感情,偏偏众人都以为卫临风不肯纳妾是钟爱徐意真,这令苏芳林很是憋屈!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卫临风身边?让世人都知道,她才是卫临风真正钟爱之人?
老太太愤然闷叹,“重情是好事儿,可也不能耽误子嗣呀!香火的传递也是大事!”
苏母深以为然,“是呢!咱们到了这个年纪,皆为子女的终身大事操心,心月的婚事一直没定下来,我也发愁呢!”
听姨母说起此事时,二夫人便开始打起了主意,今日正好趁此机会商议一番,“我娘家有个堂弟,一表人才,家里也做些小生意,与你们也算是门当户对,不如我找个机会,让他和心月见上一见,相看一番?”
苏母的大女儿嫁到了富商家,却死了丈夫,过得并不好,如今轮到小女儿,他们也不想嫁什么山谷之家。反倒将目光放在了关家人身上。但二夫人说没乃是一番好意。父母也不好明着拒绝,只能委婉的找借口。
“我想给心月找个自家亲戚,知根知底儿的,我也能放心些,最好是姑表兄妹,姨表兄妹之类的,将来嫁过去,我也不怕她吃亏。”
姨表兄妹?那苏家和卫家这不就是姨表亲嘛!会意的老太太顺势道:“当初我就希望咱们两家结为亲家,只可惜未能成事儿,现如今心月也长大了,她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进卫家的门儿。”
老太太居然想让苏心月进门?她打算将苏心月指给谁?
二夫人顿感不妙,前些日子她跟卫临山吵架的时候,老太太还说要给临山指个妾,今儿个老太太突然提起此事,难不成她打算将苏心月指给临山?可这会子临山人还在牢里呢!老太太总不会擅作主张吧?
忧心忡忡的二夫人忙提醒道:“他们三兄弟可都成了亲,心月怎么进门儿啊?岂不是得做妾?那可委屈她了呀!”
联想到昨日苏心月去借书的情形,大夫人恍然大悟,“这老大老二没什么学识,只能出些苦力,让心月给他们做妾,那自然是委屈她了,可三弟不一样啊!三弟做了官儿,前程似锦,将来肯定还能往上升,若是心月给三弟做妾,将来必是锦衣玉食,风光无限!”
大夫人突然说起卫临风,苏芳林顿时慌了神,此间无人提及,大夫人却故意说起,这不是故意找茬儿吗?
苏芳林急切的望向老太太,希望老太太能想起她来,老太太看了苏芳林一眼,沉吟片刻才道:
“心月啊!你三表哥的确是前途无量,但你若是觉着委屈不愿做妾。那我们也不好张罗。毕竟我是你姨母,也不想强人所难。”
老太太这话留有余地,她似乎并未表态,没说她到底想将心月许给谁,现在就看心月是什么态度了,苏芳林生怕心月答应,赶忙劝阻,
“三表哥的确有好前程,可这妾室不是好做的。一日为妾,终身为妾,将来你的孩子也是庶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你得考虑清楚啊!”
众人皆打量着苏心月,都在等她发话,苏心月羞赧一笑,“我觉得娘亲说得对,我这脑子也笨,手也笨,若是嫁到外人家,很可能会被嫌弃,但要是进了自家亲戚的门儿,有亲人护着,这日子大抵也能好过一些。”
看来苏心月是同意做妾了,但她没有明说,大夫人好奇问了一句,“那这三位表哥之中,可有你中意之人?”
苏心月登时羞红了脸,“这……这不好说吧?”
老太太笑应道:“都是自家人,倒也无需避讳,你若是不表态,那我跟你娘可就做主了,到时你可不能后悔啊!”
苏芳林暗自祈祷着,妹妹千万不要提卫临风,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苏心月红着脸默了半晌,最终还是道了句,
“我……我喜欢爱读书的才子。”
大夫人心道自个儿猜对了,“他们这几兄弟也就临风爱读书,那两人瞧见书本就绕道走,看来你是中意老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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