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序这话言轻意重,李言齐万万担不起,急忙澄清,“哥,这话可不兴乱说啊!徐意真是你钟意之人,我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李序眉心顿紧,正色低嗤,“又在造谣了!我何时说过中意她?”
李言齐啧叹道:“哥你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之事上太过别扭,一点儿都不大方。这明摆着的事,大家都瞧得出来,何须我造谣?”
李序薄唇紧抿,下颌线清晰而流畅,明明是一张俊颜,却被阴骘浸染。
他的指腹紧按着食指间的那枚嵌紫牙乌戒子,似自省,又似掩藏,“你们瞧错了,我对她从无任何念想!”
他否认的声音是那般的决绝,眼瞧着这条路行不通,于是李言齐又换了个话头,“你若娶她为妻,还会纳妾吗?”
这话问得奇怪,“我为什么要娶她为妻?”
“因为当年皇上本就打算为你二人指婚啊!若非卫临风突然出现,那娶徐意真的人就应该是你!”
“指婚便必须得娶?单她一人能抗旨?我就不能抗旨了?”
话虽如此,“可我也没见你抗旨啊!你若不同意,早该拒绝了。你没吭声,那应是默许了这桩婚事,其实你心里是喜欢她的,对吧?”
李序心湖微沉,似被石子击中,“谁与你说的?休要胡言!”
李言齐下巴微扬,自认慧眼如炬,“你是没说过,可我看得出来,我又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李序想也不想,直接否认,“你看错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言齐还想再说,却被李序给打断了,“你有功夫琢磨这些感情之事,不如多关注朝局。”
提及政事,李言齐还真有想不通的事儿,“太子两次向卫临风示好,他都拒绝了。说起来此人还真是胆大,他就不怕太子报复他?”
打量着棋局,李序沉吟道:“徐相不在朝中站队,卫临风自然不敢乱来。”
“太子毕竟是东宫,他的好意谁敢明着拒绝?卫临风尚未在官场站稳脚跟,若在此时得罪太子,他的官途很可能就毁了!
眼下徐相并不在都城,他大可顺着太子的意,收下太子送的妾室,借口说太子逼他就范,那么徐相回来之后也拿他没法子。如此简单的应对之策,他不可能想不到,我思来想去都不明白,卫临风为何敢跟太子撕破脸?”
李序略一深思,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不看好太子,另有门路,所以他宁愿得罪太子,甚至拿官图冒险,都不肯归附太子。”
“另有门路?能跟太子抗衡的便只有你,只可惜……”瞄了堂兄的双腿一眼,李言齐深感惋惜,
“你这腿疾对你很不利,那么剩下能与太子争锋的便是老三了。”
说到此,李言齐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卫临风投靠了老三?可老三那边我一直派人盯着呢!没发现卫临风跟他有什么来往啊?”
暂时没来往,可不代表以后,“老三为人谨慎,倒也不是谁都收,他要看卫临风是如何应对太子的,卫临风得先表态,老三才有可能将他收入麾下。”
堂兄言之有理,但李言齐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劲,“可徐相爷不是不站队吗?难道卫临风敢背着徐相爷乱来?”
卫临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一步棋是徐相授意,还是卫临风自作主张?李序尚不能断定,
“猜测而已,我并无实证,咱们可以等着瞧,看这次老三那边会不会差人给卫临风送礼。”
李言齐忽生期待,“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卫临风是不是真跟老三有勾结!”
卫临风纳妾,都城之中有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呢!纳妾不似娶妻那般繁杂,操办起来简单许多。
五月二十八这天,是苏心月进门的日子。
苏父也特地赶了过来,见证这重要的时刻。
先前那些年,卫家有喜事,他从不肯来送礼,总说铺子里忙,走不开,今儿个他也不说那话。
老太太虽对这个妹夫不满,可如今两家已成为亲家,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以礼相待。
从前苏父见到卫临风时总是扬着下巴看人,如今再见卫临风,他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弓着背跟人说话,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难堪,那趋炎附势的模样甭提有多自然。
苏心月只是妾室,苏父却拉长了音调,一口一个好女婿的唤着卫临风,生怕旁人不晓得他是卫家的亲家。
当年瞧不起卫临风的人,如今却得仰头看他的脸色,这种扬眉吐气,高人一等的感觉令卫临风很受用。
但他一心向上走,不会只与低他一等的人攀比,他的目标是官场,他根本就没将商贾出身的苏父放在眼里。
今日来卫家的大都是达官贵人,卫临风懒得与苏父过多寒暄,借口还要招待其他的宾客,就此离开。
父亲的这副嘴脸,苏芳林看不惯,事实上苏父也没把大女儿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小女儿进了卫家,她才是苏家的功臣,往后苏家的前程可就指望小女儿咯!
虽说卫临风只是纳妾,可今日仍旧有许多官员借机来送礼,令卫临风意外的是,六皇子居然来给他送礼!
众所周知,六皇子跟三皇子走得最近,六皇子今日来此,必然是三皇子授意!
原本他还在惆怅,得罪了太子,往后的路可能不好走。如今三皇子让人送礼,是不是代表着三皇子有意拉拢他?
卫临风最看好的便是三皇子,只要有这条后路在,不论太子如何作妖,他都无所畏惧!
思及此,卫临风的心情格外舒畅!
今日的苏心月打扮得格外明艳,她特地选了身绯色衣裳,试图成为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个。
身为正妻,徐意真本该穿红衣,但如今的她根本没将自个儿当成是卫临风的妻子看待,更不愿那般招摇,刻意攀比。于是她选了一身藤紫色的衣裙,色泽淡雅却又不失矜贵。
即便今日卫临风纳妾,在场众人的目光也只会被卫夫人的风采所吸引,根本无人在意这位新进门的妾室。
事实上大多数人来送礼也都是看在徐家的面儿上,那些人巴结卫临风,也只是在变着法的讨好徐相爷而已。
卫临风只是纳妾,并非娶妻,按理说,那些个官员夫人根本就不屑于过来贺喜,可官员们不止给卫大人送了礼,还特地要求夫人也同行,为的就是找个借口给徐意真带份礼,借机讨好。
这样的情形出乎卫临风的意料,他并未准备这么多桌宴席,突然多出来那么多人,他顿感不妙,好在徐意真早有准备,提前多备了几桌宴席,才解了这困境。
明明他才是今日的主角,可那些人却都围着徐意真恭维奉承。
见此状,卫临风便明白了她们的来意。说到底,相府嫡女才是她们巴结奉承的对象,而他这个男主人只是顺带而已。
官员们送的礼都记在了卫家的礼单上,可这些夫人们送给徐意真的礼却并未记账,而是单独相赠。
她们的意图很明显,这些东西是给徐意真的,他卫临风没资格收!
出于礼节,徐意真劝她们上礼单,她们却说没必要。
话虽如此,可徐意真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收了礼。却连对方是谁都不晓得,她只能单独再找个人,将这些礼单一一记下。
明明是一家人,可这些人送个礼都要区分,就这般瞧不起他吗?
卫临风面色骤变,明显是介意此事,可这又不是徐意真的主意,这些官夫人们要这么做,那她只好勉为其难的顺势收下。
明檀跟着母亲一起参加宴席,一看到苏心月,想起母亲的教诲,他便乖乖的唤了声姨母,然而苏心月对这个称谓很不满意,遂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笑提醒道:
“明檀呀!往后你得改口唤我舅母。”
苏芳林闻言,本就黯沉的面色瞬时一僵,心月才进门,还没有圆房呢!就着急让明檀改口,分明是故意在她跟前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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