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悦不以为然,“父皇日理万机,他哪里记得那些旧事?等我回宫跟他撒个娇,说说好话,兴许他就答应了呢?你且安心的住在娘家,等我好消息!”
徐连川心道这倒是个好法子,“雯悦若能说动皇上,倒也算是一条捷径。只要皇上肯出面,卫临风再不情愿,也得签下和离书。退一万步说,即便皇上不答应,那也无妨,到时候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眼下徐意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先请雯悦试一试,趁这两日的工夫,她再琢磨一些其他的应对之策,以防万一。
雯悦只将意真送到徐家门口,她并未进去。因她身份特殊,一旦她进去,徐家上上下下都得相迎,那些个繁文缛节,她很是厌烦,是以她只将表姐送到门口便回宫去了。
表姐和离可是大事,她得赶紧回宫去办,尽快解决此事,才能了却表姐的一桩心事。
徐连川招呼下人,将所有的嫁妆都抬回去。
乔芸婵一听说此事,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
看到嫂嫂的一瞬间,徐意真心中感慨万千,她很想跟嫂嫂解释这件事,然而乔芸婵却主动开口,
“你二哥已经差人过来回了话,具体的我不清楚,但大概发生了什么,我已然知晓,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可现在不是时候。
忙了这么久,想必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昨夜我已差人知会过,让他们将你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也让人备好了热水。你沐浴更衣,先歇息,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细聊。”
二嫂没有质问她为何和离,也没有劝说什么,只嘱咐她好生休息。
和离本是天大的事,可二嫂却用最寻常的态度去对待,仿佛这只是一件极其平常的小事,没有给她任何的压力。
徐意真心下感念,“多谢二嫂,等我回去缓缓神,之后再去找你。”
与兄嫂告别之后,徐意真这才回往自己的闺房。
自嫁到卫家之后,她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便归来,大都是晌午吃顿饭,下午就走了,很少在家留宿。
如今再次回到原来的闺房,看着屋内那熟悉的摆设,徐意真的心中五味杂陈,有怀念,有委屈,有清醒,所有的情绪堆积在一起,那种复杂沉重且又有一丝释然的滋味,她无法用言辞来形容,只坐在那儿默默落泪。
滚烫的泪仿若积压多年的委屈,两世纠葛,终于要解脱了,她遗憾自己蹉跎了两世的光阴,但又庆幸自己及时走出那牢笼。
秋梨想上前劝说,却被冬葵给拉住了。
冬葵微微摇手,示意她不要上前打扰。
这两日,夫人的心弦一直在紧绷着,她得应付苏芳林,还得应付卫临风,这些个矛盾和变故排山倒海而来,寻常人怕是早就承受不住,可夫人的情绪却一直很稳定,似乎没有太过悲痛和愤怒,但冬葵总觉得夫人是隐藏了心事,伪装坚强,直至回到自己家中,她才能卸下伪装,放下所有的顾虑,做真正的自己!
“太多的情绪压抑在心底,人是会发疯的,还是让夫人哭出来吧!把所有的难过和委屈都释放出来,也许夫人会好受一些。”
深爱了三年的男人竟是这样的衣冠禽兽,突然遭受这样的变故,夫人肯定很难接受吧?秋梨也很生气,可她也明白,夫人对卫临风厌憎至极,肯定不愿再提及他,秋梨忍了又忍,终是没再数落卫临风,只劝慰道:
“夫人,您若伤心难受,就哭出来吧!不论发生什么事,我和冬葵姐一直都会站在您这边的!”
徐意真纤指微抬,抹了把泪,轻声哽咽道:“其实我并不伤心,因为我早就知道他和苏芳林的那些丑事,包括明檀的身份,我早已知情。”
什么?夫人居然早就知道明檀是私生子?秋梨难以置信,冬葵仔细一想,恍然大悟,
“先前夫人您曾说想跟三爷和离,难道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真相了?”
徐意真点了点头,“对,我早就知道,所以才动了和离的念头,才派沈进去跟踪卫临山,借机收回他管田地的职权,恰好苏家又将小女儿送来,想给卫临风做妾,我便顺势而为,促成此事。”
秋梨奇道:“那太后要给三爷纳妾一事,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但也是我故意引导太后,让太后认为卫临风不愿意收舞姬,但他有纳妾之心,所以太后才会找人给他说妾,而我则借着此事逼卫临风纳苏心月为妾。”
听罢夫人的解释,冬葵再一回想,便明白了前因后果,“苏二姑娘一进门,苏夫人便心生嫉妒,您是想逼着她发疯,让她说出明檀是私生子一事?”
“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可她居然没有恨卫临风,而是在恨我,还指使齐武给我下药!我也没想到荣王会出现在庵堂,后来所发生之事,皆在我意料之外,但既然苏芳林按耐不住,那我就顺势而为,借着这个机会让她戳穿一切真相!”
夫人解释得很仔细,但有一点,秋梨还是不明白,“为何白日里苏夫人没有指认卫三爷,到了晚上她却突然改了口?”
“因为白天卫临风没有下手打她,这一举动给了苏芳林一丝幻想,她误以为卫临风对她还有情意,所以她没舍得指认。
后来她被关至牢中,我猜想卫临风肯定不放心,估摸着他会想法子见一见苏芳林,但他不敢自个儿去,他肯定知道我在盯着呢!所以他不敢冒险,那么他唯一能信任的便是他的母亲。
我猜到老太太会去牢房看望苏芳林,但他们母子二人是如何商议的?会否借机致苏芳林于死地,还是劝她不要把真相说出来?他们的决定我猜不准,我也不清楚老太太给她带的那些菜有没有毒,万一有毒,苏芳林中毒而亡,那么这条重要的线索便断了,往后便没人能指认卫临风。
所以我让沈进去找二哥,想法子将老太太的饭菜给换了,再找一只老鼠来配合,让苏芳林亲眼看到老鼠在她面前死去,让她误以为卫临风在这饭菜中下了毒,要置她于死地,就在她情绪崩溃之时,二哥及时出现,此事便顺利成章了。”
说了那么多,徐意真有些口渴,便端起茶盏,抿了几口润润嗓。
秋梨恍然大悟,“苏芳林信以为真,便向咱们二爷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夫人真是好计策!没有您这最后一招,她怕是仍旧对卫三爷于心不忍呐!”
徐意真也是被逼无奈,才使了阴招,“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只能铤而走险,用这一招。其实当时我也不确定这法子能不能成,还好有二哥配合,这才成功的撬开了苏芳林的嘴,继而揭开卫临风的真面目!”
听罢夫人讲述这两个月的心路历程,冬葵和秋梨心疼不已,
“夫人您一个人独自咽下所有的苦楚和委屈,还要费神谋划这一切,真是难为您了!往后再有什么事,您一定要告诉我们,我和冬葵姐都会为您分担!”
“我对你们绝对信任,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们,是因为我很害怕,我怕有些事一旦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所以我才拖了那么久,直至成功离开卫家,我才敢道明原委。”
冬葵明白夫人的顾虑,她深表理解的同时又很庆幸,“好在您终于拨开乌云,收回了嫁妆,回了娘家,暂时心安几分。”
一想起卫临江,徐意真仍旧无法安心,“嫁妆和田地我都收了回来,但卫临江管的那些铺子我还没来得及收呢!
我若能提前收回,他没有防备,我的损失会小一些,如今我已表明要与卫临风和离,卫临江得知此事之后,定会想方设法的从我的那些铺子中谋利,只可惜我还要忙着处理和离书一事,暂时顾不得管那些铺子,等和离书到手,我再对付卫临江。”
所有的事堆积在一起,越急越乱,秋梨劝她慢慢来,“夫人您说的这些事急不得,都得一桩桩的办,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和离书!”
徐意真深以为然,“你说得对,只拿回嫁妆还不够,最关键的还是和离书,唯有拿到这个,我与卫临风才能彻底了断,没有任何牵连!先等两天,看看雯悦那边是什么状况,等她回了话,我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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