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序觑她一眼,轻嗤道:“平日里瞧你挺机灵,怎的关键时刻却一根筋?你就非得把他送到牢狱去?他与苏芳林不同,苏芳林只是寻常百姓,她的案子府衙可以办,可卫临风是朝廷官员,真要查起来,那就不是府衙该办的案子。
查证审判,可不是三两日就能下来的,至少得耽误个把月,甚至拖两三个月,至于最后判多久,也得看他受贿的数额高低,万一判不到一年,府衙那边还是不能帮你和离,你这不是白折腾一场吗?”
徐意真为什么坚持想将人送到牢中?一则是她想要和离书,二则是想报前世之仇。前世卫临风帮着三皇子谋害她的父亲,父亲含冤入狱,是以今生徐意真才会以牙还牙,想将人送到大牢去。
可关于前世的仇怨,她不能告诉李序,以至于李序并不能理解她为何大费周章,一心想将人送到牢中。
“不然呢?我还能怎么办?指望他签字画押?他是不会同意的,一旦签了字,他不再是徐家的女婿,徐家就不会再帮他,他那种利益至上之人,怎么甘心就此舍弃徐家女婿的身份?”
“他不肯主动画押,那就想法子逼他画押!对付这种人,没必要讲什么道义,偶尔使些非常手段,倒也无伤大雅。”
李序这话意味深长,徐意真却未能领悟,“殿下所谓的非常手段指的是什么?还请殿下赐教。”
徐意真好奇请教,恰在此时,有位小厮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地道:“夫人大喜!才刚有人快马加鞭来报,说是咱们老爷已经快到都城了,估摸着后日就到家了。先前大雨阻路,队伍不能前行,老爷便派了人先行回来报信儿。”
父亲终于快到家了,真是太好了!徐意真正惆怅之际,忽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她那忧郁的面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父亲一回来,那便有人给她撑腰了吧?
可父亲会支持她和离吗?此时的徐意真尚不能确定父亲的态度,父亲确实很疼她,但他也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他可能会觉得自家女儿和离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父亲能支持最好,纵然他不支持,徐意真也不会退让,定会坚持到底!
小厮一打岔,她与李序也就不方便再说什么。
李序是想着,既然徐相要回来了,那应该也不需要他去多管她的闲事,料想徐相爷自有应对之策。
李序敲了敲扶手,小海子便推着王爷的轮椅,转身离去。
徐意真还想问一问,刚才李序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他人已经走了。她也不好再追上去询问。
姚嬷嬷担心再回卫家,她和孩子都会被卫临风报复,是以她不敢回卫家,一直等在这儿,向徐意真求助。
姚嬷嬷道出自己的担忧,徐意真仔细一想,这还真是卫临风能做出来的事,但若徐意真自作主张,将这两人从卫家接出来,卫家绝对不会同意,于是徐意真让人先将姚嬷嬷送到别院去,她再想法子将明檀接过来。
徐意真先回了徐家一趟,取了样东西,而后带着东西去拜访府尹。
她与府尹商议,打算以府尹的名义,将嬷嬷和明檀都接到一座别院之中,暂时安置。
然而府尹并不愿插手此事,“明檀是卫家的孩子,即便他是私生子,却也有着卫家的血脉,卫家抚养他天经地义,本官怎么能出面把孩子带走?”
来的路上,徐意真也在琢磨这个问题,“大人可以借口说这案子尚未了结,暂时需要保护证人。”
“那顶多只能接走姚嬷嬷,怎能接明檀?”
“明檀是姚嬷嬷养大的,他离不开姚嬷嬷,必须由姚嬷嬷亲自照看,否则这孩子就哭闹不已,劳烦大人找个借口,先把孩子接出来,等这案子办完之后,再行安置。”
说话间,徐意真将一幅字画送上,她特地将卷轴展开,府尹瞄了一眼,惊讶的发现这居然是书法名家张旭的字迹!
徐家珍宝无数,徐意真既然能拿出手,那这必然是张旭的真迹!此时的府尹并未接手细观,他面上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但自看到那幅字之后,他的话音明显有所松动。
“恕本官直言,你护得了他们一时,护不了一世,到时候卫家肯定还会将孩子要走,本官不可能一直扣留。”
“这一点我明白,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先顾好当下,还请大人通融。”
徐意真投其所好,府尹迟疑半晌,最终还是点头答应,由他出面将姚嬷嬷和明檀接了出来,至于这两人的住处,则由徐意真暗中安排,不需要衙门出银子。
徐意真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出于对姚嬷嬷的承诺,二是出于苏芳林的承诺,尽管苏芳林没能上公堂指认卫临风,但她已经提供了线索,怎奈卫临风未卜先知,提前转移了赃物,徐意真才未能如愿。
然而苏芳林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从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
当时徐意真答应过苏芳林,会为明檀留后路,眼下和离之事尚未办妥,她只能暂时以府衙的名义将其接走,等她正式和离之后,再想法子安置明檀。
忙活一通,最后未能如愿抓到卫临风的罪证,徐意真心下恼火,她与二哥商议,想追查苏芳林的真正死因,徐连川深思之后,终是摇了摇首,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芳林绝对不是自尽,定是被人谋杀。苏芳林一死,最安心的便是卫临风,这事儿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可府尹大人说得很对,这事儿不能查下去,毕竟你也去过牢房,一旦深查,你便会被牵扯其中,甚至会被误认为是凶手。
即便能为你洗脱嫌疑,可你私自去往牢房审犯人,违背律法。此事一旦公开,很可能会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攻击徐家,这般得不偿失之事,还是不做为好。”
徐意真自个儿没做过,她问心无愧,可正如哥哥所言,现在她已经回了娘家,她的作为便代表着徐家,她不能因为个人的举止而连累徐家。
思及后果,最终徐意真只能放弃追查苏芳林的真正死因。眼下她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先等两日,等着爹爹回来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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