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一念之间。
梅姐死死抱着他。
他哭的原因。
是即将离开十房一中。
这里留下他三年多岁月痕迹。
他有些留恋有些不舍。
梅姐哭的原因。
生活的无奈。
两人互相抱着一直到天亮。
天亮时。
梅姐说。
再咪一会。
我做早饭。
他半靠着堆起来的行李。
睡过去。
刘淼,起来洗脸吃饭。
他隐约感觉有人用手推他。
猛然坐起来。
吃饭。
哦哦哦。
她爬下炕。
穿鞋洗脸刷牙。
吃饭炕桌摆好。
早餐比平时丰盛。
包子,粥,小咸菜,咸鸭蛋。
快吃吧。
以后没有机会在这吃早饭。
梅姐楠楠的说。
我还会来的。
她一生没有实现这个誓言。
一年后。
梅姐到八房镇找他。
那时他在岭东市。
她又追到岭东市。
实现她的诺言。
到离开岭东。
20多年后重返岭东。
那时已是物是人非。
早饭在沉默中结束。
收拾好碗筷。
梅姐坐在地下凳子上。
回去打算做什么。
还没想好。
走一步看一步。
有个初中同学她那里需要人。
先去他那里干一段时间。
嗯嗯。
这样挺好的。
有事做比没事做好。
姐。
我们还是把账算算。
不啦。
昨天晚上说过。
你知道的。
我不喜欢磨叽。
钱就当姐。
给你步入社会的赞助费。
回去不能再管你爸要钱。
兜里有钱。
等有工钱了。
接济上了。
回去给你爸爸买点什么。
你爸爸挺可怜的。
中年丧妻。
拉扯你不易。
无论他怎么做。
都是你爸爸。
是血脉。
梅姐不停的嘱咐他。
都记住了。
这是台球厅的钥匙。
本来想把台球设备卖掉。
后来想想。
卖不了几个钱。
不如留着。
可以免费让别人打。
聚集人气。
可以促进小卖店生意。
嗯嗯。
留着吧。
可以把台球厅租出去。
放心吧。
我会处理好。
刘淼开始整理行李。
台球厅没什么事。
不如早点走。
下午有趟到八房镇的客车。
一天不待了。
不了。
没啥事。
老范那边交代过。
梅姐帮他收拾洗漱工具。
放进来帆布包。
两个人默默无声。
对方喘气的声音都听得到。
他的物品不多。
几分钟。
收拾好了。
梅姐找根行李绳。
帮他把行李捆起来。
打的板板正正的。
行李帆布包放在炕上。
客车要几个小时才来。
躺会吧。
昨天晚上没怎么睡。
熊猫眼都跑出来了。
我去杀只鸡。
中午吃完饭走。
嗯。
确实困。
他把行李往里挪下。
头枕在行李上。
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做梦了。
梦见白洁回来。
白色手绢绑在头上。
白色连衣裙。
胖了。
刘淼,刘淼叫着。
老远伸出双手。
求抱抱。
他张开双手。
嘿嘿。
轻点。
轻点。
刘淼。
做梦了。
梅姐的声音传来。
睁眼一看。
自己抱着梅姐。
梅姐抱住刘淼。
她轻轻的叫着刘淼。
柔软的嘴唇压在他嘴唇上。
好熟悉的味道。
刘淼要说什么。
梅姐用手压住他嘴。
对他说。
姐喜欢你。
说完推开刘淼。
饭好了。
洗手吃饭。
跟往常一样。
他喝了一杯酒。
他知道这杯酒。
在梅姐家里的最后一次。
他把这个记忆留着。
一杯酒。
一袋方便面。
一袋榨菜。
加一个荷包蛋。
吃完饭。
他对梅姐说。
姐。
我走了。
嗯嗯。
有时间回来看看我。
嗯。
他背起行李。
右手提着帆布包。
梅姐没有出来送他。
走出梅姐家大门。
他回头沿着水泥路。
最后望一眼十房一中大门。
宿舍门口静悄悄的。
学生去上课了。
台球厅的门锁着。
梅姐台球室铁匾。
太阳一照。
发出刺眼光线。
让人睁不开眼睛。
小卖店锁着门。
梅姐小卖店的招牌该换了。
已经破旧不堪。
回头看梅姐的家。
发现梅姐站在厨房门口。
倚靠在门框上。
远远的望着。
他不忍再看。
三步并做两步。
走到路边等车。
早上下午各有一班。
秋老虎余威还在。
柏油马路热的发烫。
喘不过气。
车准时到达。
他登上客车。
客车上人不多。
他找到一个靠窗户位置坐下。
透过窗户往外看。
一个身影站在远处挥手。
梅姐。
她站在大门口。
向着慢慢启动的客车挥手。
他瞬间眼睛发红。
可怜的女人。
他走后。
会不会晚上还会有人往院里丢石子。
他们再见面时。
梅姐告诉他。
他走后不久。
梅姐变卖所有房产。
回到她父母村子。
一直到父亲病逝。
她才到岭东寻亲。
客车逐渐飞奔起来。
路边白杨树刷刷往后倒。
他看到和白洁常去的那片树林。
树林刚好是一段上坡路。
客车爬坡有些缓慢。
他看到光头杨。
树叶开始发黄。
有些开始跌落。
景色还在。
物是人非。
客车驶出十房镇区域。
从此天各一方。
下午4点钟。
客车驶进八房镇。
一进镇里。
客车时不时停车下乘客。
客车经过八房初中。
接着八房小学。
这两所学校是他初中小学母校。
客车驶入镇中心。
站点在菜市场路边。
菜市场有些冷清。
街道上没什么人。
到了收割水稻的季节。
农民忙着收割水稻。
这是一年中。
农民最快乐的时光。
春播秋收。
年复一年。
到了市场站点。
车停下来。
这是八房镇的最后一个站点。
刘淼站起身。
从行李架上取下行李和帆布包。
走下客车。
熟悉的柏油路。
熟悉的味道。
他回来了。
一年半没有踏上这片土地。
市场对面是镇政府。
旁边是粮库。
他爸爸在粮库上班。
她顺着路边人行道一路向东。
他家离市场大约1000米。
路边第二排。
20分钟左右。
他进入家里院子。
菜园里依旧种的最多的是花生。
其次是土豆。
周边围着一圈苞米。
入秋后的黄瓜和茄子,柿子。
稀稀拉拉的半死半活的。
入秋夏季的菜都到了尾声。
几个老黄瓜懒洋洋的躺在拢沟里。
茄包子有很多。
不大。
这个时候生吃最甜。
柿子是不太大的二茬果实。
叶子已掉光。
挂在干巴巴的枝丫上。
马上到了种秋白菜时间。
她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房子是四间红砖瓦房。
妈妈去世前二年新建的。
妈妈只住了半年新房。
进门是厨房。
靠左两间。
中间爸妈住的,
最里间客人住。
他住东屋。
屋里冷冷清清的。
妈在家就在。
这句话是真的。
男人不是过家的人。
他不爱回家。
因为回家会想起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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