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板年纪不大,不过30岁出头,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几次发大水。
裕玲可是知道在后面的40年里,渡口镇就有7次洪水过了警戒线,而且水位还涨得特别高。
因为许久没有发大水了,裕玲知道当年镇上的人都不把1985年的暴雨当一回事,结果下河街的商铺损失惨重,不少东西都被淹了,根本来不及搬。
包括附近的居民,都以为江水淹不上来,所以等到早晨水位涨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撤离了。
“诶,话可不是那么说的。天灾人祸这东西谁说得准,要是我现在买下了不去修缮,万一哪天发大水了,那不是亏大发了?梁老板,我们是非常诚心想买这套房子的,就是价钱实在是承担不起。您看6000块钱成吗?”
梁老板是年轻人,自然也有脾气。
房子还没卖呢,就诅咒他房子会塌,一下还少了1500块钱,任谁听了心里都不舒服。
他没让步,裕玲也不在意,只是和梁老板说了声抱歉,店里生意忙,就带着家人先离开了。
方朝和裕繁觉得挺可惜,要是6000块钱能拿下来,倒也不算贵,不过裕玲说的也在理,如果买下还要花钱重新修缮,6000块钱都还是贵了的。
王瑞起和裕玲他们一起离开,他感到非常抱歉,一路都在和裕玲道歉。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房子买卖这种事肯定是要双方满意才行。不过我是真的有意想和梁老板买这套房子,你可以再去和他谈谈,看他能不能松口。事成了到时候肯定给你封个大利是,我还得买许多建材重新修缮的呢。”
王瑞起笑着应好。
“哎哟,小梁您就不用那么客气,大家都是朋友。您放心,我肯定会多帮您跑几趟,问问梁老板的意思。您定的门,明天就能给您送来,店里包安装的,保管给您装得漂漂亮亮的。”
他也是要走下河街,顺道经过裕玲的店。
“行,现在也到晚饭时间了,我打2份菜送你,你带回去吃,辛苦你跑这1趟了。”
王瑞起没拒绝,‘繁书’的菜确实好吃,只能重复道谢。
待他走后,小丰妈才走了出来,对裕玲道:“裕玲,徐世湖被警察带走了,这会儿人在警察局里了,岳芳静和徐似锦也一块儿跟着去了。”
“什么?!”
裕玲知道世湖舅公靠不住,没想到她才刚离开一下午,这就闹到警察局里去了。
方朝和裕繁一听到这话就往警察局赶,她都没来得及拦下2人。
裕玲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下午你走后,正好有1位客人来点醉虾。应该是上次黄老板谈生意的那位客户,他知道醉虾是我们店里做的,特意来点菜让我们送到对面大旅馆去。”
“龙振跟你学过,所以他就接下这个单,做好让人送过去。当时正好店里忙着,这道菜是徐世湖送过去的,结果没一会儿,那个客人就回来找我们了。”
“他说铝盒里的醉虾少了一大半,拿回来质问我们是不是做少了。龙振做了1斤的醉虾,结果一称少了有半斤!醉虾是客人点的餐,不在我们今天的菜单里面,是凤珍特意跑去菜市场买了1斤河虾回来做的,问题肯定是出在徐世湖身上。”
“徐世湖看到客人找上门来,他倒是道歉了,可是客人很生气,不肯接受道歉,派人去叫了警察过来,刚刚才被带走的。”
“裕玲啊,前天就出现过徐世湖偷喝顾客的酒,今天又再次偷吃醉虾,现在客人要老板给个说法,怕是不能善了了。你看看这都什么事啊!好在下午店里不忙,不然就全乱套了!”
裕玲无力地叹了口气。
“唉,行了我知道了,小丰妈你先去忙吧,我去警察局看看。”
裕玲到警察局的时候,徐世湖正在录口供,岳芳静在一旁哭天抢地的,徐似锦也在抹泪说他不争气。
录口供的是上回来过店里吃饭的钟大黑,裕玲和他打了声招呼。
客人一看老板是个小女孩,更生气了,用方言骂道:“1个女孩子开店,难怪招的人那么不靠谱,手脚不干不净。”
Y省是个讲三大语系的省份,方言的差距有些大,现在语言还不太流通,大家都听不懂客人说什么。
可是在大城市长大的裕玲,不但会说省内三大语系的方言,因为未来网络的发达,国内不少地方的方言她都能听懂一些,还会讲一些基础的对话。
她用对方的方言回道:“这位老板,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位是我们店里刚来的临时工,很抱歉我们没有及时发现他的问题,才出了这样的差错。”
那人愣了一下,“你会说我们的方言?”
他见过不少跑船的人会一些他们那里的方言,可是说得都不标准,面前这个渡口镇的小女孩怎么会说得那么标准?
“是呐,我在‘南洋’长大,周围什么人都有,也有不少说您家乡话的朋友,所以我就跟着他们学了一些。今天的事我真的是感到非常抱歉,您放心,我们这边一定会赔偿您的损失,您先消消气。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我姓白,大家跑船的都是叫我做老白,你叫我白伯伯就好。”
裕玲从善如流道:“白伯伯您好,我姓梁,您叫我小梁就行,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以后招人肯定会更加仔细严谨的。”
“您看这样好吗,今天的事,我店里肯定是要赔偿的,我给您送上几斤生腌醉虾,用海虾给您做,保管您喜爱吃。至于这个店员,做出这样偷吃的事来,我也不能留了,您要送他坐监还是赔钱都行,要他长长记性!”
老白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裕玲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好一直咬着不放。
在场的人都听不懂他俩说了些什么,只见本来还怒气冲冲的老白脸色好了许多。
他让徐世湖赔钱,按照菜价给,这份生腌5块钱1份。
店里还没有正式售卖生腌,并没有定价,因为成本不低,龙振就报了几毛钱的加工费,收了客人5块钱。
徐世湖拿不出钱来,也不敢向家里要,就问徐似锦借钱。
徐似锦为难道:“世湖呀,不是姐不帮你,上回我才支了6.5块钱的工钱帮你垫那杯酒钱,你现在又要和我借钱……裕荣还要读书呢,我也得想着他才行啊。你让你老婆回家1趟,找爸妈说说这事吧。”
徐世湖两公婆又望向方朝和裕繁。
裕玲知道她爷爷和爸爸容易心软,对他俩道:“现在店里的损失,我还没有跟他要赔偿呢,没钱就让他在牢里待着长长记性,你俩谁都不准借他钱!”
岳芳静哭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可怜的淑雅啊,孩子还那么小,你们忍心她爸爸坐牢吗?!你们这是逼我上绝路啊!”
裕玲无视她的哭喊,对徐世湖两公婆道:“别说我狠心,自己想想这几天店里都赔了几次钱了。现在店里的损失我就不跟你们要了。从今天起,你们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繁书’不欢迎你们!”
她拉上方朝和裕繁:“要到饭点了,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赶紧回去帮忙了!”
路过老白身边身边时,裕玲还跟他道别,说醉虾晚点就给他送到旅店前台去。
徐似锦看他们都走了,也低下头跟着一块离开了。
岳芳静见梁家的人都走了,只能掏出自己的私房钱来保徐世湖,才没被抓去关起来。
他俩走出警察局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梁裕玲!他们1家人我会记住的!以后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岳芳静咬牙切齿地咒骂了1顿,看到徐世湖一声不吭地低着头走路,心中越发气愤。
“你看看你那什么德行!就这么馋了几口酒吗?!少喝1口你能死啊?上回还没涨教训吗?!你不为了我们,也得为了孩子想一想!没有这份收入,你女儿吃什么!喝什么!以后你儿子出生,羊奶都买不起给他喝!1天到晚就知道喝酒!怎么不喝死你算了!”
岳芳静气得不行,偏生徐世湖1句都不反驳,任她怎么骂都无动于衷,最后骂着骂着,岳芳静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2公婆吵吵闹闹地走回了家。
‘繁书’这头,裕玲从空间里拿了3斤上等的海虾和白酒出来,做好生腌让裕繁送到对面江河大旅店去。
晚上店里关门比较早,大家知道裕玲心情不好,停了往日的笑闹,安安静静地回到村里。
薪承正在屋里背书,看到裕玲回来,飞快地跑过去抱住了她。
“裕玲,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啊?”
裕玲摸了摸儿子的头,“店里生意好,就回来得早。你刚刚在干嘛呢?晚饭吃了什么?”
太奶走了过来,“嗨,你都不知道你这个弟弟可挑食了,这个不要那个不吃的,我都不知道做些什么吃的给他好。”
薪承撅嘴道:“我想吃裕玲做的饭,我都好久没吃裕玲的饭了。”
“行,明天中午让东朝带你们来店里吃,爷爷奶奶要去镇上买东西,中午没空给大家做饭了。”
“好耶!”薪承开心到笑弯了眉眼,“不过,我有1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要是听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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