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待一切安静下来,李想看向他询问道:“将军,您看这时辰也不早了,贫道可以进城了吗?”
“去吧。”
庄清先驾着猛虎,来到李想身前,低头俯瞰着他。
他身下的大虫似乎也知道自己背上之人比李想强大,虎假人威,对着眼前这欺凌过自己的人大口咆哮一声,威胁意图甚满。
“进城以后,不许闹事,安安分分的,否则,就算你是真道士,也出不了这墨石县城!”
他看出了李想身具一境修为,微微皱起眉头威胁道,对他道士身份丝毫不在意。
满朝文官,对道教无不避之如虎,但他却是丝毫不怕,老神在在的坐在老虎背上,一拧皮肉,大虫便明白了他的意图,再朝着李想咆哮一声,载着庄清先大步离开。
“真是一口好畜牲。”
看着趾高气昂的大虫,李想没好气的笑骂了一声。
要不是自己路上给它吃食了一点灵物,凭它一头没有根基,茹毛饮血的牲畜也想着开灵启智?
摇了摇头,李想无奈的笑了笑,掂起怀中的钱袋,将符节等文书交给门口的守军核对登记,待一切无误后,这才慢悠悠的进入了城中。
许是灾民之祸刚过不久,城内并不热闹,稀稀疏疏的行人都是匆匆而过,少有停滞游玩。
灾民之祸,墨石县虽然守了下来,却也损失惨重,死伤众多。如今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官府又有扶持春耕的文书,各家各户自然都是忙着占田占地去了,哪里有空闲时间玩乐?
“开间上房,再送些酒菜来。”
李想随意找了家客栈,将一两银子拍在前台,立时便有小二谄媚的现身,引他前往客房。
待小二送来了吃食后,原本只有李想一人的房间中,悄然多出了一道身影来。
“仙长!”
胡烈山恭敬道。
“怎么样,那家伙还在不在?”
进城之前,李想便让胡烈山先行一步,潜入城里再探一遍,以防万一。
况且,自己有符节文书,能过城门守军这一关,胡烈山却是无法,整个身躯都被猿灵轰碎了,身上携带的通关之物自然也无法留存。
“还在。”
胡烈山点点头:“但杨长风不见了,小人找遍了他整座府邸,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没事,不见就不见了吧,不影响。”
李想面无表情的吃着饭菜,眼神中透露着思索意味。
城门的守军,换了。
炙溪毒蚁尚在时,墨石县的城门守军,还都是官府的衙役,仗着官老爷的威风,时不时收取一些往来行人过路费,一个个生养得不说肥头大耳,却也是油光满面,比之普通百姓要好得不知多少。
可今日一见,不仅队正有二境修为,其余守城官兵,身上也满是杀伐铁血的气息。虽不入境,一个个身上却满是精肉,绝非那些衙役可比,更像是军营出身。
这也是为什么,李想称呼那队正为将军了。
那队正也没有反驳呵斥,显然十分受用。毕竟,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当兵的,谁又没有一个将军梦?
一边吃着,李想心中一遍遍梳理起自己这一次带来的底牌,心中反复预演,确保没有遗漏之处。
待一桌子饭菜吃完,李想将床上的行囊打开,里面有三件物品。
一支骨笛,一张符篆,一只染血纸船。
一旁的胡烈山看见那张符篆,眼神有些发怵。
当初他袭杀李想,李想也拿出了三件仙宝,一塔,一铃,还有就是这张符篆。
但只是一铃铛,便让他大脑受到了重创,随后被四灵围攻至死,也无缘得知这符篆的妙用。
如今成了鬼身,再次看见这符篆,却能感觉到一股惶惶天威加身,整个魂身都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还好,李想很快将三件物品收了起来,纷纷放入了怀中,那股天威这才消失不见。
胡烈山抹了抹不存在的冷汗,心中隐隐为金蝉感到一丝怜悯。
看得出来,李想对他是真的动了杀心。骨笛和纸船,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可光是这道符篆,他感觉就够金蝉喝上一壶了。
李想没有立马行动,又吩咐小二打来了热水,在房间中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躺到床上,身心放空,不一会,竟然打起了鼾声。
直到天色漆黑一片,城中烛光渐渐熄灭,外面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正熟睡的李想猛地睁开双眼,透过黑暗,锁定了胡烈山的位置——他守在了房门口,以防万一。
“行动。”
李想换上衣物,从窗门跃出,在城中房顶之上时而匍匐,时而飞奔,躲避着巡守官兵。
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处宅院。
钱府。
钱府,是墨石县中一家大户,名下良田百亩,城中还有三家铺子,都开在闹市之中,生意极好,手下,还有一家镖局,平日里少有走镖事宜,都是做了钱家护卫之责。
算上府中丫鬟嬷嬷,杂役奴仆,整个钱家宅院,共有一百多号人口,而钱家人,仅仅只有十余口,余者尽是为服务钱家人而存在。
夜已深,钱淼淼打了个哈欠,被丫鬟唤醒,伺候着她装扮洗漱。
梳妆台前,她眼神尖锐,手中的簪子一下又一下狠狠刺着桌面,看着桌面上起了一个个凹凸不平的坑洞,心里这才舒畅了一些。
身后,为她梳理头发的丫鬟心中骇然,身体都随着那簪子一上一下而颤抖着。
她本是负责后院衣物换洗的丫鬟,就在前不久,伺候小姐的丫鬟暴毙,如今城里十室九空,暂时招不到丫鬟,老夫人这才把她派来伺候小姐。
虽然钱府对外宣称,春娘是感染风寒,不治身亡,但一直待在府中的她们又怎么会不知晓?
就在春娘死的前一天,她们这些丫鬟聚在一起,春娘神色健朗,炫耀般说着小姐给了她一笔赏钱,打算寄回家里,又能给家里减轻不少负担。
当时可给她们这些小丫鬟给羡慕坏了。
谁曾想,第二天,春娘就死了,感染风寒而亡!
“你在怕我?”
透过铜镜,钱淼淼看着身后的丫鬟身体颤抖着,秀丽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不是的小姐,小姐,阿萍没有!”
听到这话,丫鬟阿萍连忙跪倒在地,想开口解释,却被钱淼淼打断。
她转过身,细长的手指攥着那只蝴蝶花簪,锋利的簪头挑起阿萍的下巴,冰冷的触感吓得阿萍顿时禁声,眼中含泪,惊恐的盯着钱淼淼攥着簪子的手。
“那就是说……你不怕我了?”
钱淼淼声色一沉,目光尖锐的盯着她:“身为丫鬟,不怕主子,是觉得主子好欺,想造反不成!”
说罢,丝毫不给阿萍开口的机会,一抹血色在她手中绽放,花簪锋锐,完全没入了阿萍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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