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玦郑重点头,应了魏无羡的话,只要能让聂怀桑在家中安稳度日,哪怕要他付出任何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魏无羡看向一旁躲着得聂怀桑,轻笑一声,道:“聂兄,还请回避一下。”
聂怀桑看了眼仍在气头上的大哥,缩了缩脖子,悻然离去。
待聂怀桑走远,魏无羡取出怀中左半面的虎符。既然聂明玦已同意追随自己,这虎符自当交予他。
聂明玦看着手中的虎符,面露惊讶之色,问道:“你对勋王做了什么?”
“原是找他借的,但他不肯借,我便只好动手抢了,顺便打了他一顿。”随即,魏无羡又补充道,“我将虎符交予你,是信得过你,还望聂将军莫负我所托。”
聂明玦紧握虎符,将其收好,随后领着魏无羡去了他屋内。
他屏退屋外侍从,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开口道:“魏公子,既托我办事,总该告知我实情吧?”
魏无羡点头,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包括未来的计划,以及蓝忘机和蓝曦臣尚在人世的消息,也全都告知了聂明玦。
闻言,聂明玦甚是不解。既然蓝忘机和蓝曦臣都还活着,为何不直接将虎符交给他们?
有此二人出面,自己必然誓死相随,绝无二话。况且,由他们笼络民心,岂非更容易?
魏无羡沉凝呼气,终是将部分缘由讲与他听。
黑狐妖一族能有今日,皆因他爹娘一时善念,若不是他们将黑狐妖带回族群,教习法术,何来今日这般局面。
为取信于聂明玦,魏无羡心下一横,道出自己青丘狐族的身份,然仍隐瞒他是青丘狐族最后一只九尾狐的事实,他绝不能将自身安危交与他人之手。
青丘狐族妖丹有何用处,人尽皆知,即便是常年征战沙场、从不理会战事之外杂务的聂明玦也有所耳闻。
而黑狐一族的精英皆吸食了青丘狐族的妖丹,所拥妖力极强,单拎出一个,于妖界也算的上是出类拔萃。
黑狐妖霸占皇宫,杀死皇帝,甚至欲杀害蓝忘机和蓝曦臣,其中主责在他。
他虽将蓝忘机和蓝曦臣都救了出来,但终究还是害的他们流离失所,如今更是不能继续留于京城,不假时日他们便要离开此处,将来该去往何方,也尚且不知。
既是他爹娘犯下的错,也应当他这个做儿子的来替他们弥补。
蓝忘机和蓝曦臣被他害至如此,他又怎好意思再让他们自己出力夺回本就属于他们的江山呢?
何况,他本就有私心。前世蓝忘机替他抵挡了多少伤害,从始至终都护着他,今生也该换他来了。
魏无羡见聂明玦陷入沉思,便直言道:“我不愿让他们参与其中,所以还请聂将军替我保密。”
聂明玦道:“好,魏公子还望记得兑现承诺。”
他要的便是聂怀桑永远留于府中,做个无用草包。魏无羡既已应下,自当履行承诺,否则难以留住这位大将军。
魏无羡辞别聂明玦后,径直前往聂怀桑的别院。
到时,聂怀桑正在逗弄鸟笼中的小鸟,此鸟与前世那只一般,通体漆黑,犹如乌鸦。
在魏无羡靠近之前,小鸟便已有反应,聂怀桑却似有意为之,对小鸟的异样视若无睹,只顾对着小鸟抱怨,倾诉心中委屈。
儿时,他尚能与聂明玦一同舞刀弄枪,自爹娘离世,聂明玦便将他的刀枪尽数收走,连兵书也不许他看一眼。
但凡他碰触利器,聂明玦便会对他严加斥责。唯有见他在府中不学无术、玩弄字画,聂明玦才会满意,有时还会夸赞他两句。
长至如今,他连厨房都未踏入过,只因此处有菜刀,亦是聂明玦不许他碰触的。
若非他常被皇帝外派征战,聂怀桑恐此生真会被聂明玦养成废物。
前世,聂明玦常嗔怪他终日沉迷书画,手无缚鸡之力,每每督促他练刀,他却总是不情愿,为此也没少受大哥责骂,听得最多的便是:“聂怀桑,你的刀呢?”
若不是今生的聂明玦不识得魏无羡,都要以为他是带着前世记忆转世而来,竟性情大变,不许他碰刀了。
魏无羡上前拍了拍聂怀桑的肩,沉声道:“你大哥也是为你好,认命吧。”
聂怀桑佯装未见他来,身躯忽地一颤,仿若受惊,拍着胸脯道:“魏兄,你行路怎的毫无声息!吓我一跳。我自然明白大哥全心全意为我,可我也想驰骋疆场,为大哥分担忧愁啊!可他偏不许。”
历经前世种种,虽如今轮回转世,但魏无羡深仍觉得聂怀桑绝非表面所见那般天真无邪。从他刚才的故作不知,以及与小鸟的诉苦便可看出,他依旧如前世那般心机深沉,至于是何缘由,还有待探究。
魏无羡端坐于侧,自斟茶水,执杯凝视聂怀桑。
“聂兄,你且坐,饮杯茶,与我详述,你缘何蓄意放纵妖族入宫,致其谋害皇帝。”
闻言,聂怀桑面色骤变,佯装懵懂道:“魏兄此言何意?聂某委实不懂。”
魏无羡收了看他的视线,转而望向远处的鸟笼,道:“此地并无他人,我们既是朋友,你又何须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聂怀桑沉默不语,眼神闪烁游移。魏无羡亦不急躁,悠然饮茶,静观其变。此生的聂怀桑,不复前世那般善于伪装,略施威压,便会俯首就范。
不知过去多久,忽闻鸟笼中传来一声鸣叫,紧接着不知是笼子小门未关紧,还是小鸟机敏自行打开,它竟当着他们的面飞走了,毫无留恋之意。
聂怀桑见此情形,心痛不已,此鸟是他费尽千辛万苦,于深山老林中捕获。它的听力和眼力远超寻常小鸟,甚至通晓人性,懂得察言观色,他已珍视多年。
魏无羡放下手中茶盏,伸出手掌不过须臾,那只早已飞远的小鸟竟然飞回,乖巧地落在他的手上。
他手指轻敲小鸟脑袋,言道:“回笼子去吧。”
话毕,小鸟果真听从他的指令,飞回笼子,即便鸟笼小门依然敞开,它也无意飞走。
聂怀桑惊愕不已,这正是转移话题的好时候,“魏兄竟然懂得驯鸟之法?”
魏无羡笑言:“我不仅懂驯鸟,还能让它开口说话,你猜这些年你对它说的话,它是否记得?”
聂怀桑院中并无侍从,平日也无朋友相伴,常与小鸟谈天说地,只道它不会说话,对它倾诉也无妨。
然而如今,魏无羡却说能让它说话,他心中了然,终究是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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