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圭再度睁眼的那个时刻,自己处在的并不是黑色歌剧院内部,而是表世界金谋商会买下的庄园。和他一起同行的狐生不见了踪影,猫旦去了庄园的后花园里面修花,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会长,你可是总算醒了。”净魔仿佛是个不存在于世间的人类,它的头上是一对恶魔角,眼睛被绸缎遮住,身形苗条,要不是它生来与镜子有关,没有人会把它和正常人联系在一起。
金圭坐起身子,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缠着绷带,还没有痊愈,不由得皱眉道:“怎么了?我从那个活跃领域出来之后,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大抵是对付那个怪物变成了这样,不过,会长……没关系的,它很快会好。”净魔的声音依旧如此冷漠,听在金圭耳朵里面却有些异样。
“什么怪物?”
“那个公开处刑的直播间已经把全部画面录了出来,就是那个带黑色镰刀的怪物。”
金圭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静等着净魔继续说。
“反正你们能在在那个活跃领域枢纽当中存活已经不错了,许多【星期一】派系阵营的迷途者死在了那里。”净魔说话的语气中带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
金圭对于这些不太感兴趣:“对了净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讲。”
“我知道你对这个表世界所知道的事情有很多,那你可有曾听闻过有关于【先驱】的一些事情。”金圭说出了自己心里所想。
净魔思考道:“你让我好好想想……在这里,他们的人类之光【先驱】曾经有一项实验项目【福尔摩斯密码】,被他们称之为能够摆脱神明束缚,对抗神明的手段之一。”
“可惜了他们最终以失败告终,有一位神明回归神位,也是与您共鸣的那位神明,他们的最后一项清扫是针对【小纳米】M-T4,可是那个时候全员死亡,就连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的检察官首角,抢救无效死亡。”
“那个【小纳米】的数据不仅仅是被删除这么简单,其他神明屏蔽掉了所有【小纳米】,达到了摧毁【福尔摩斯密码】的地步。”
“神明摧毁了这里,【先驱】的大部分能力都来源自神明,他们得要依赖神明,就与我们迷途者差不多,可惜他们暗中针对。”
“【福尔摩斯密码】的创始人与神明有过交易,这个交易时间久了,神明觉得他并不诚恳,把它的创始人给做掉了……最高指挥官在那场【小纳米】中死亡,祂们换上了新的傀儡,顶替最高指挥官的位置。”
“现在看上去都一切和平,实际上里面流出来的【诡诞】全部跑到了表世界里,剩下的那些【先驱】们,还在苟延残喘的对付那群【诡诞】。”
“这是表世界的真相。”
净魔解释完,金圭去了厨房倒了一杯红酒,端起来慢慢地品尝:“你确定只剩下这些信息?”
“是的,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东西全部讲述完毕。”
金圭放下红酒,又端起一杯,抿了一口,然后将酒杯搁在桌子上,起身道:“那么……这样说起来的话,这个故事我深表遗憾。”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被誉为人类之光的【先驱】,他们能够获得如此之大的权柄,应该是从神明身上剥夺下来的。”金圭
走出房门,在走廊上停下脚步:“竟然如此,那又为什么要背叛神明?”
净魔的声音响起:“从当年【先驱】的角度去讲,那些神明把他们的血肉当做是食物。”
“神吃人,人恐惧,恐惧到了最后,人最大的勇气,不是反抗,那又是什么?”
“谁也不想做命运的奴隶。”
“那我们现在的行径,不就和当年的【先驱】一样吗?那么,那些神明眼中的迷途者又是什么?”金圭的话音刚落,便感觉自己胸膛一阵窒闷。
他低头一看,原本穿在外面的树叶不知何时破裂成了几块碎片,散落在地板上。
净魔:“我……不知道。”
金圭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你好好休息吧,我先离开了。”
如是《剧作之王》的官方某天在游戏的结尾,给这群陪伴他们多年的玩家,留了个这么的问题:人病了吃药,为什么世界病了吃人?
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随后,金圭走出了这座庄园,在这条街头上渐行渐远,他迷糊的来到了满是墓碑的草地。草地上有着很多坟冢,他每次走动的时候都能够听到坟冢里传来的阴风声,还有坟头上长出的嫩绿的小草。
金圭抬起手臂,摸了摸额前的刘海,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你也是来这里扫墓的吗?”一声温柔的女性声音在耳边响起,金圭扭头看去,看见一袭白衣胜雪,身材婀娜的女士站在他的身边,手里捧着束盛开得灿烂的艳色玫瑰。
“不是,我不是来这里扫墓的。”金圭摇摇头,看向那位女士,眼中的神色有一瞬间变幻不定,最后恢复了往日的清澈。
女士似乎对于金圭的回答感到意外,微笑道:“你的回答出乎了我的预料呢,一般来这里的不是在悼念自己的亲人,就是来扫墓的……你的回答是不是有些矛盾?让我来猜一猜,你是碰巧在这里路过的吧?”
金圭盯着她手里的那束花,觉得奇怪:“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在这里路过的,只不过,我记得现在还不是踏青时节,你来这里是来悼念谁?”
那位女士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看起来颇有几分妩媚,但是这一抹笑容却让金圭感到似曾相识。
“这里貌似没有人会规定,悼念一个人,一定是要在踏青时节吧?”
她徐徐走向一个墓碑的面前,取出一条白色帕子轻轻擦拭着墓碑的字迹,嘴里缓缓道:“比起踏青时节,我更喜欢在过了踏青时节后,去祭拜她。”
金圭看向墓碑,上面刻画的名字有些模糊不清,但是简单拼凑起来的话,还能看得清楚上面有两个字:不知。
金圭皱眉,有点疑惑:“你和她是什么关系,还值得你去为她扫墓?你们是朋友吗?”
“朋友?”那位女士顿了顿自己的动作,面容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几分,语调也冷漠下来:“如果她当年不是把我视作为……话剧中能够任由操控的傀儡,或许会是,最好的朋友。”
“不过,”她的目光投射向墓碑上那两个字:“可惜,我们注定是敌人。”
金圭看了看她,又望向墓碑:“她死了,那你现在已经赢了,不是吗?”
“赢了?你错了,她还没有死。”那位女士站直了身体,用手抚平了自己肩膀上的褶皱:“我知道这脚下的土地,有一具尸体是她的,可惜是,她还没有死,我们之间的仇恨还没有化解。”
那位女士的说话语调如同喝水一般,她与金圭擦肩而过,涌入街边的人群当中。
金圭伫立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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