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宜静身形不稳朝旁边倒去,出于本能的踉跄了几步,就在马上要倒下的时候婢女及时扶住了她,不过头上的簪子还是掉落了下来,恰好是她很喜欢的一个金玉簪子,落到地上摔坏了,光滑珍贵的玉石碎成了几块。
“公主小心,您没事吧。”一个婢女扶着萧宜静,另一个急忙帮她整理衣裙。
萧宜静站稳了身形后看到地上的簪子又看了一眼地上跪趴的孟隐,火气大盛。
“孟隐!你找死!”
“咻——”
“咻咻——”
凌厉的鞭子裹挟着风再次咬上孟隐的背,此时他的背已经没法儿看了,血淋淋的伤口遍布后背,身体在不停地发抖,每抽一下身体就剧烈的颤抖一下,他整个人也意识模糊了。
孟隐嘴里喃喃求饶,“公主,别打了,我知错了。”
“求您放过我吧,我,我错了。”
孟大人看着虚弱的儿子心痛到极点,冲上去就护着儿子,而打红眼的萧宜静根本不管是谁,反正就是毫无形象的落鞭子。
周围的大臣看不下去,求情声再次响起,而宋归亭看不下去便直接起身,抓住了六公主的鞭子。
“你做什么?你也想挨鞭子?”萧宜静双目通红,面目狰狞的盯着他。
“臣冒犯了,但臣还是那句话,驸马的罪责应该交由大理寺审理,不应该受公主如此折磨。”
“放手!”
宋归亭毕竟是男子,身形高大力气也远在萧宜静之上,他单手握着鞭子挡在孟隐和孟父前边,任由萧宜静怎么用力都无法从他手里夺回鞭子。
“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本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放开!”
宋归亭巍然不动。
“好,好,好。反了,反了你了。”萧宜静松开鞭子,后退了一步,抬脚就踢在了宋归亭的膝盖上,这一脚用了很大的力气,以至于她自己都反弹的后退了好几步。
可萧宜静不是萧宜华,她这一脚对于一个男子来说只是有一点点疼而已,宋归亭脚步都没挪一下。
但若是萧宜华给他一脚,那他必然当场栽倒在地,抱腿痛呼。
萧宜静见他倔强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于是看向公主府的下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拖走!”
“是!”
“五六个下人一拥而上,用力拉扯着宋归亭。”
“公主,臣好歹是当朝官员,请您自重。”宋归亭还在坚持要挡在孟隐前边,但一个人怎么能抵挡住五六个健壮男人呢。
宋归亭被拉到一旁,翩翩公子也被粗鲁的压着跪在一旁,与平日里矜贵有礼的模样大相径庭,实在是君子落于尘埃中。
孟隐颤抖着身子抬起头,看到一旁挣扎着为自己求情的宋归亭,眼里满是感激,然后朝着他挤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公主,请不要,咳咳咳,迁怒,于旁人,是——”孟隐顺了顺气,“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
孟隐看了看周围,无论是为他受伤的孟父还是被压制的宋归亭,还有仗义执言的大臣们,都因为他受了不该有的责难,是时候结束了。
“公主,孟隐罪大恶极,求公主赐死。”
此话一出,孟大人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隐儿,你在胡说什么!”
孟隐撑着身子看向六公主,“我自与公主成亲以来,循规蹈矩,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公主的事,奈何公主迟迟容不下我;今日之事,我百口莫辩,既然公主认定了我的罪责,我也不想再解释什么。总之,你我无缘无情,我孟隐也不愿再受折辱,愿意一死以全体面!”
萧宜静盯着他,他的眼里又出现了令人讨厌的倔强高傲,这股不服气的样子跟他刚入府时一模一样。
“你?想死?”萧宜静气极倒是冷静了下来。
“是。”
“好,本宫成全你!”
萧宜静可不像萧宜华是个武将,随身带着鞭子或者短刃。她左右看了一眼,拿起旁边摊贩上的一个瓷器花瓶就朝着孟隐的头上砸去。
“砰——”
众人都被吓坏了,还没反应过来时孟隐的脑袋就已经开了花,几股血流顺着头顶快速滑落下来。
“公主!”
“六公主!”
一瞬间,周围安静的可怕,鲜红的血不断滴落在地,汇成一条血流。
孟隐眼前一黑,痛苦的皱着眉瘫倒在地上,短暂的失去了意识。
“隐儿——”
“隐儿,你醒醒,醒醒啊。”
“大夫,快叫大夫!”
“隐儿,我的儿啊,你不能有事!”
孟隐不知道自己是否清醒,耳边能听清周围所有的声音,但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身体也轻飘飘的,仿佛落到了满是棉花包裹的轻柔之地,想使劲却怎么也用不上力。
耳边不断传来父亲的呼唤,孟隐不想离开这片柔软的地方,可是父亲的呼喊声太过急切凄厉,实在不忍心。
终究,孟隐觉得自己用尽了全力,才再次感受到阳光涌入眼睛的感觉。
“公主,公主,驸马醒了,醒了。”
“没死?那看来是本宫打的轻了。”
说实话,发展到这一步,萧宜静心里终于有点慌了,要是孟隐真的被他打死了,那她确实难以交代。
“隐儿,隐儿,你能看到我吗,别怕,已经去叫大夫了,撑住,你一定撑住。”
孟隐睁眼缓了几秒,意识逐渐回拢,待看清后,立马注意到孟父脖子上还在渗血的伤口。
孟隐抬手摸了摸,那伤口不大不小,约莫小拇指那么长,细细的还在渗血,一看就是刚刚的碎瓷片飞溅出去划伤的。
眼神微转,便看到了旁边冷漠无情的萧宜静,像看垃圾一样看着他。
“你没死,看来是你命大,以后还有做驸马的好日子,可别着急死,要不谁来保住你孟家的荣光呢。”
孟隐听着她尖酸刻薄的话语,又看了看孟父脖子上的伤口,自嘲似的笑了笑,驸马?算了吧。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快给驸马看看。”急匆匆赶来的大夫被推到孟隐面前,急切的给他查看伤口。
却没想到,孟隐抬手轻轻拨开了大夫。
“隐儿,你做什么?”
孟隐借着周围人的力,缓缓站起来,身上头上传来的巨大疼痛都不如他心里的痛,一时间,仿佛痛极必反了似的,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轻快了。
“我孟隐对着天地祖宗发誓,绝没有做过任何违背道德之事,是非对错,交由天道去管。”
孟隐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很美。
然后用尽力气跑开,跑到一匹马旁边,直接翻身上马。
“驾——”
“隐儿,你去哪儿!?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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