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的话一出。
武丰羽脸色不禁一变。
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子,眼中神色也已变得颇为复杂。
有些可怜。
又有些许恨!
自这老人家话中之意,武丰羽又何尝听不出来。
这女子出现在此处,并非偶然。
她或是,夜夜在此。
凭着运气,想来这摊上吃东西的江湖人士,讨些吃食。
而代价。
或许便是她以身躯为陪!
此番行径,与青楼女子何异?
可青楼女子,或是被逼无奈,被人卖身。
又或是真贪图富贵!
而这女子,容颜也算端正,四肢健全。
仅仅只为了一口吃食,却出卖身躯。
此,并无可怜之处!
况且这老人家言语之中,更表明这女子,或还患有隐疾。
却依旧不思悔改,害人害己。
若说来,反倒可恨。
可话又说回来,又有哪个女子,愿意如此作贱自己?
未知全貌,又岂能轻易予以评论。
眼前这女子,也必然有更加难以言明的苦衷。
“我以为,只有纷乱世道,方以逼人为鬼!”
“不曾想。这大雍上京,也是如此!”
呢喃了一声,武丰羽看了看那须发早已雪白的老者一眼。
又看着那不知是悔恨,还是被戳破了谎言而早已泪流满面的女子看了一眼。
无奈摇头。
说到底。
都是可怜人!
连武丰羽自己,也是如此!
旋即,他起身,将那哭泣的女子轻轻扶起。
只见那女子双眼垂泪,看也不敢再看武丰羽。
但还是不断地向他呢喃着,“公子,奴有罪,奴知错。还望公子见谅!”
武丰羽轻轻摇头。
“姑娘,你若不嫌弃。明日去醉仙楼找楼中妈妈!”
“便说是我让你去的,让她为你治病,谋个求生的差事!”
“醉仙楼?”那女子一怔。“那是青楼,公子你.......?”
武丰羽轻轻摇头,“姑娘,我非是看不起你,要你入醉仙楼接客!”
“只是,我于这城内,已没有你的好去处!”
“入了这醉仙楼,你可只当个丫鬟,无人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这总比你,只为一口吃食,便要出卖身躯强,不是吗?”
话音刚落,一旁的老人家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妹,你再如此下去,怕也已没有多少时日活头了。”
“这总归,是个出路!”
“还不快谢谢公子?”
终于,那女子朝着武丰羽低头屈腿,又欲跪拜。
武丰羽连忙扶起。
“不必如此!”
“老丈,给她煮几碗馄饨吧!”
老人家闻言,连忙往小摊走去。
武丰羽则将那女子扶到桌前。
随后,便也不再多言,带着单瑶快速离去。
走得远了,单瑶转头看了一眼那已也狼吞虎咽的女子一眼。
而后向武丰羽问道,“公子,为何不让她去将军府?”
“世子会收留她的!”
武丰羽轻轻摇头,“这女子,是鬼而非人!”
“将军府内,再低等的下人也是人。去了那处,纵使有张世荣相庇佑,也免不了被人欺侮!”
“唯有那醉仙楼,虽不乏贪名逐利,爱慕虚荣的女子!”
“可也不乏如她一样,被世道逼得做不成人的女子!”
“唯有此处,才能让她活下来。至于以后是做人,还是做鬼。便是她自己的选择!”
说着,武丰羽又轻轻叹了口气,“如此世道,鬼只能靠着鬼,才能活下去!”
听着这话,单瑶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可怜啊!”
“这大雍不是国力强盛吗?这上京,不是国之都城吗?”
“怎么也会有这么多可怜之人?”
武丰羽也不禁微微皱眉。
看着那老人家时,武丰羽也只道这世间有明就有暗。
便是在天子脚下,也肯定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可如今看来。
何止如此?
这上京,对某些人而言,是极乐天堂。
可对某些人而言,却也是人间炼狱!
何止大雍可能没有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
更或许。
肮脏,早已在不知名的角落生根发芽。
千年的王朝。
也或许终究抵不过历史的车轮!
然而,就在单瑶感叹完后,武丰羽又突然看到,她的眼眸之中,腾出一抹精光。
脸色,也变得似有决然!
只一瞬间,武丰羽便明白了单瑶在想什么。
他赶紧抬起头,在单瑶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
并开口道。
“傻丫头,切莫觉得人世浑浊,便想改变这世间!”
“不管你是想助人,还是要毁世,万不可有如此想法!”
“人力终究有限,便是我有圣极力量,也不敢妄想更易尘世之浊清!”
“一定要,量力而为!”
闻言,单瑶轻轻一颤。
而后连忙点头。
“瑶儿,明白!”
看着单瑶似若坚定之状,武丰羽轻轻点头。
也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但愿单瑶,真能明白!
有些事,便是实力再强,也改变不了。
便如此前那女子。
若碰到有侠义而无理智之人。
说不定会问清楚那女子到底所受何种委屈,又如何会沦落如此境地!
若被仇人所害,兴许还会提剑为女子斩仇!
可是,那便会有好结果吗?
女子若有仇,那能否杀尽?
若杀不尽,所剩之人,又是否还会找女子报仇?
又或者。
女子所言之原委,是否为真?
江湖之人,行侠仗义于武丰羽而言,本该如此!
可凡事,若不量力而行。必然会好心办坏事。
最终酿成祸果!
江湖上,初出茅庐的侠士,因逞强未知,反造祸果之事,也不胜凡数!
也就在武丰羽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之际。
单瑶再度抬头朝着那女子看了一眼。
也就在单瑶举目望去之际,她脸色突然一变。
轻声呼唤,“主人!”
“他们怎么不动了?”
武丰羽闻言,连忙抬头。
眉头不禁重重一皱。
果真如单瑶所讲。
那贩卖馄饨的老人家,苦苦求生的女子,一动不动。
老人家站在摊前,手中端着碗热腾腾的馄饨。
而那女子,则坐得笔直,身形僵硬。
“主人?”这一幕,实在诡异。
单瑶禁不住,又向武丰羽嘀咕着。
也就在这呢喃声落下的同时。
武丰羽早已皱起的眉头,狠然狂皱。
“该死!”
猛地一声怒喝,武丰羽轻声一颤。
锵!
剑吟狂作,赤霞剑骤然出鞘。
化作一抹厉光,狂冲向了摊贩所在之地!
同一时间,那老人家与女子也动了。
他们猛地转身。
而后,一同朝着武丰羽,狂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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