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郭文城神清气爽的出来,一眼便看到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的两人,睡相极其相似。
大张正在厨房做早饭,注意到他,招呼他吃饭,然后去叫醒那两个疯子。
“起床了,要上课了。”
他把昨晚手机录音调到最大,放在那两人的耳旁。睡梦中的人被震醒,朦胧的双眼极力地抗拒着洒进来的晨光。
“几点了?”
“七点。”
两人一个激灵坐起,飞速去洗漱,以最快速度完成。然后奔到餐厅,享受着美味的早餐。
郭文城见状,不禁疑问。
“你俩昨晚怎么了?黑眼圈那么重。”
咳咳咳咳咳咳……
“没怎么,打雷睡不好。”
他觉得两人很可疑。
然后,客厅就响起了一段录音。
两人昨晚忘我的演唱,都被记录下来。
郭文城听到声音,一下就明白了,
“闹了一晚上?”
大张纠正他。
“挺认真的,林林唱歌蛮好听的。”
“你也一起?”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在客厅休息,他俩突然出来唱歌,我被迫做了观众罢了。”
郭文城有点气恼。
“要玩,不带我?”
大张噗嗤笑出声,“我还以为你要骂我们。”
两个当事人全程低着头,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抹除自己的存在感。
大张看了看时间,提醒他们。
“快点吧,我开车送你们学校,我还要去趟老宅。”
林林心想你的车不是卖掉了吗?
当他们看到大张新车的时候,惊掉了下巴。
一辆与他本人气质完全不符的老爷车停在他们面前,全身透露着岁月的沧桑。
大张却很得意:“干嘛,这车虽然看起来旧了点,代步还是没问题的。”
林林询问道。
“你怎么弄来的这车?”
“借的。今天楼下的房子租出去了,借我一天免一个月房租。”
“还回去吧,几千块钱,我可以借你钱。”她说着就把包里那张卡塞给落魄的他。
大张听着这熟悉的话,那段记忆又起来了。
“里面有多少钱?”
“应该还有五千块钱,密码是我的生日。你等一下,我写给你。”
他看着她认真翻找着纸笔,把手机伸到她面前。
“输在我手机上。”
那串数字出现在他的屏幕,他只觉得感动,更多的是说不清的情绪。
“这是你的生日吗?”
“嗯。”
他在心里反复念着这六个数字,问了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你以前是不是在医院住过一段时间?”
林林惊讶,“你怎么知道?那时候因为摔断了腿,在医院待了一个月,当时还第一次在医院过了个生日。”
“猜的。毕竟你这么不老实,进医院很正常。”
她突然想掐死他。
最后,大张并没有开那车。他看着三人迈入学校的人群,然后直接打车去了老宅。
到了老宅,管家看着他,非常激动。
大张开门见山,“老头子起来了吗?”
“老先生正在后院菜地浇水。”
他闻言,径直去了后院。当看到老人佝偻的背影,吃力的动作,默默地走过去接过水壶。
“身体刚好,就多休息吧。”
“你回来了,可是想明白了?”
大张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更想问清楚另一个问题。
“林将军的孙女,就是她,是吗?”
“你知道了?”
大张彻底绷不住了,声音沙哑地质问道。
“您明知道我找了那么多年,结果你这样对我?”
“你不可以。”
“都是姓郭,我为什么不可以?我只比她大七岁。”
“因为我答应过你小叔,要照顾好小城。”
“所以就牺牲我?”
“你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恩情不是感情。”
大张压抑着内心的痛苦,闭眼仰头。
“不要教我什么是感情,您没有资格。”
说完,大张失望的离开,留下决绝的背影。
老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还是说出了那句对不起。
——酒吧
大张独自坐在吧台前,周围的嘈杂仿佛被隔绝在外,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忧伤的氛围中。冰块在威士忌酒杯中碰撞,烟气缭绕,一杯接一杯,醉生梦死。
如果不是那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他想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找了那么久的女孩就在自己身边,自己一点都没察觉。然而现在她现在是小城最重要的人,注定了要错过了。
他自嘲地苦笑,从小到大只要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然而现在,他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了,她和小城,于他而言都是最珍贵的人。
他掏出手机,看着那六个数字——。那段刻在记忆深处的故事,再一次清晰地浮现。
2002年12月12日,十三岁的他与六岁的林林初次相遇。当时全国爆发非典,他作为感染的可疑人群在医院隔离,每天看着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听着广播里的日益增长的数字,一向玩世不恭的他感觉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害怕恐惧侵袭着他的全身。
他每天数着日子过,甚至做好了死的准备,小小的他也学着别人写遗书。
有一天,有个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脸上、脑袋上缠着绷带,拄着拐杖的小女孩鬼鬼祟祟地从角落里溜出来,刚好停在他的隔离间门口。她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从口袋里掏出两条果丹皮,虔诚地剥开包装,满意地舔了舔。
他看着这难看的吃相,嫌弃地啧了一声。
刚好被女孩听到了,她抬头往里看,但是个子太矮,除了门板啥都看不到。
“别看了,我这里是隔离间,会死人的,赶紧走开。”
她不知道谁在说话,但是还是回应着。
“你要死了吗?”
“对呀,你快走,我不想在死之前看别人在我面前吃东西。”
“你想吃吗?”
“不想,消失。不然我喊人了!”
“别呀,我给你一包山楂片。我还有三块钱,你要吗?”
他想了想,还是接受了。
“山楂片给我,不用给我钱,我用不上了。”
“你在哪里?”
“我在里面,你往后看。”
她费劲力气踮起那只好脚,扒在门栏上把东西丢给他,还有三块钱。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别的吃的。”
然后她鬼鬼祟祟的走,又鬼鬼祟祟的回来,手上拿着一块蛋糕还有一包板蓝根。
她十分谨慎地把蛋糕塞进去,生怕被蹭掉,然后又把那一大包板蓝根丢给他。
“今天是我的生日,请你吃蛋糕。这个药是外公送来的,不好喝,我请你喝。”
“我可没钱还给你。”
于是就听到她奶声奶气地说了句让他永远忘不了的话。
“不用你还,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你死了,我就不快乐了。”
“谢谢!”
映入眼帘的就是她傻里傻气的灿烂笑容。过了一会儿,走廊传来一阵骂骂咧咧声,“这丫头又野到哪里去了?腿都摔成那样了还不老实,看我不打断她另外一条腿!”
她急匆匆地告别,“我要走了,你不要死哈。”然后踉踉跄跄地逃走了。
她的背影刻在了他脑海中,永远模糊的面容终于与长大后的她重合了。
之前,老头子给自己看过她长大后的照片,试探性的问过他是否认识她,而他的记忆中只有她缠着绷带的脸,根本认不出来。这一举动说明老头子早就知道他在找的人就是她。但只告诉他她是谁,却只字未提她是那个谁。
他在军港见到她时,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原以为是那张照片,没想到却是那长久记忆中的执念。
如今一切都失控了,他必须忘掉这段过去,以一个守护者的身份对待她,去纪念故事中的彼此。
他在心里向故事中的女孩道别:林林,我没死,你一定会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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