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看修罗场!]
朝白兴奋大喊,吵得沈之言脑瓜嗡嗡疼,真想把系统给修了。
陆池衍已经走进来,视线最先掠过站在前侧的沈之言,长眸幽深。
沈之言眼观鼻鼻观心,象征性默默后退半步,装出不敢对视的样子。
“师尊。”陆池衍低垂眼,恭敬地朝寒墨行一揖。
寒墨先是看向这个小徒弟,最后看了眼一直低头不语的大徒弟。
大徒弟从陆池衍进来那一刻,苍白的唇瓣就紧紧抿着,神经仿佛绷到了极致,似乎在忍受什么。
他此时这个形象真没得说,因着先前同洛屿打斗过,头发有些凌乱,出尘如玉的脸庞沾了些许血迹。从寒墨视角看过去,他这大徒弟是有几分凄楚在的。
寒墨似有若无的叹了一声气。
“池衍……你可知,唤你过来是为何事?”
随寒墨开口,下面的沈之言鸦色眼睫微颤,神色微僵,适时摆出一个难堪的表情,那模样简直不要太会装。
至少熟知他什么人品的陆池衍和洛屿是这么认为的。
“知晓。”陆池衍垂眸,镇定自若:“大师兄都替我把话说完了,我能如何。”
大师兄会装,他也会。
沈之言眸色微敛,“小师弟,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我冤枉你了?”
“大师兄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师弟无话可说。”陆池衍又毫不费力把话题抛了回来。
沈之言按捺不住了:“洛师弟,你说,我有没有冤枉他?”
洛屿不吭声,像聋了五百年。
朝白在一旁快笑尿了。
陆池衍这般无所谓的态度显然超出了沈之言的预料,洛屿也靠不住,沈之言只能先发制人。
“师尊,且不提小师弟欺辱我在先,就单凭他戕害同门这一条,我们宗门就容不下这种人。”
他已经不顾脸面把男人尊严丢在地上,可不是让陆池衍看笑话的,势必要把这人按到泥潭里爬也爬不出来!
所以沈之言狠一咬牙:“恳请师尊将他逐出师门!”
寒墨盯着这位大徒弟的脸停顿片刻,看起来略有深意,“之言,伤害同门又是何说法?”
沈之言随即把陆池衍在秘境那会逼他咽下毒丸那事托盘而出,这不需要他添油加醋,毕竟陆池衍就真实干过这事儿。
要怪就只能怪陆池衍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这事成了他自己的把柄。
可陆池衍这厮竟还好意思开口:“我何曾给师兄下过毒?”
说罢还露出一副疑惑之态,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沈之言登时就被他气笑了,也不废话,当即运转周身灵力,想当场揭穿他的谎言。
“难不成我修为削弱是——”
等……等等?!
一秒后,沈之言盯着手心凝聚出来的灵力,傻眼了。
为何灵力……运转自如?!
猛然间,他心头涌现出一股冰凉的寒意,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突然浮现在脑海之中——当初陆池衍说的毒药每日发作……
一天已过去了,这时候不应该就是……
应景的,一旁的陆池衍还笑眯眯接过话,“所以师兄毒发身亡了吗?”
而高座上的寒墨将沈之言的种种反常神情收入眼底,若有所思。
“我、我修为确是被你所压制!”
沈之言衣袖下的手狠狠握拳,面上强装镇定,“今日殿前与洛师弟交手,他最是清楚不过。我因修为削弱,被他出手打伤!”
洛屿瞥了眼,轻飘飘出声:“你本来就打不过我。”
理所当然得很。
“……”
自取其辱的大师兄毫无疑问又把这嘴贱的二师弟给恨上了。
沈之言一脸啧啧:[你看,该出声的时候他不出声,这不就是欺负我身后空无一人嘛]
朝白贱兮兮飘过:[不~你身后还有我~呢~]
恶寒得沈之言手忙脚乱退出聊天窗口。
“之言,莫要欺瞒。”
高座上的寒墨语气稍加凛冽,如今看来,自己这徒弟似乎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大徒弟这些年的修道,心性反而不如最初的纯粹。
瞧见寒墨审视他的眼神略有变化,沈之言心抖了下,为了陷害陆池衍,他连师尊都算计进去了。
沈之言攥紧了手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只能……
沈之言又立马换上了另一种情绪,深呼一口气:“是我先入为主了,误会小师弟要加害于我。”
“可小师弟他不能……”
被陆池衍欺辱这事,他……他且先认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沈之言自我催眠结束,而后装作难堪地盯着陆池衍:“可如此,那晚你……你……”
想到自己要当所有人的面说出接下来的话,一向高傲的沈之言这回是真的感到难堪了,为了拖陆池衍下水,他如今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沈之言话到了喉咙,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委婉地换了说法,“师弟,你那晚已对我造成了困扰。”
“我不知你意欲何为,是戏耍还是拿我取乐。”
沈之言想,他脖子上的印子可还没消呢,陆池衍总不能不承认吧。
都走这一步路了,沈之言也不怕亮出来让大家一起瞧瞧。
陆池衍果然没急着开口反驳,居然沉默起来,就连一直看戏的洛屿也转过来注视沈之言,像是要找出他脸上的端倪。
沈之言不着痕迹地移目,苦笑一声:“我何必自揭伤口。”
不会有人众目睽睽下自揭伤口让他人看了笑话。
寒墨似乎也想到这一点,脸色严肃起来,转而看向陆池衍,“你师兄是否所言非虚?”
寒墨问责的对象是陆池衍,一旁的沈之言却不由屏住呼吸,他猜陆池衍此时只怕已经想要将他千刀万剐了。
毕竟他二人最是清楚不过,那晚陆池衍根本没做到最后。
但若不能让陆池衍犯下丑事,只怕身败名裂就会是他自己!所以陆池衍必须担了这罪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所有人在等陆池衍开口。
一秒,两秒……
“是我干的。”陆池衍声线平稳。
实在是干脆利落。
就连诬陷他的沈之言都愕住了,这人……竟不做一丝辩解?
陆池衍已转过头:“说了那么多,所以师兄是想让我负责?”
背对着寒墨,他肆无忌惮打量沈之言,眼神充满挑衅,那种眼神仿佛是在说“就算认下了,你照样奈何不了我”。
沈之言被激得想坐实这层关系,导致他下意识脱口了句“是又如何”。
很好。
陆池衍眼底诡异地含着笑意。
一种不算友好的笑意。
沈之言莫名浑身一抖,有种今日注定不能如他愿的错觉。
下一秒陆池衍的回答让他的这种莫名感觉坐实了——
“师尊,我倾慕大师兄已久。我以为,我们是情投意合,所以才情不自禁……”
陆池衍没把话说全,但也变相解释他为何干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荒唐事来。
这个理由,合情,也合理。
沈之言感觉自己被恶寒到了,这人怎地还给自己加戏?!
但这还没完,陆池衍突然不慌不忙朝寒墨跪地,语气变得认真恳切:“既然今日师尊在场,弟子恳请师尊允我二人结契!”
结什么……
结、结契?!
沈之言猛地抬头。
空气安静一瞬,谁也没想到陆池衍会这么回答,就连洛屿看向陆池衍的目光都带上一丝陌生。
只有陆池衍本人面色平淡如水,仿佛方才的惊世之言并非是从他口中说出。
大师兄费尽心思,不就是想让他担一个不敬师长的罪名吗?
陆池衍低眉敛目。
有些事,还就偏不让他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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