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棺木的摩擦声,光亮一点点消失,直到全部黑了下来。黑暗里有一种香味,应该是太傅身上的冷梅香。
双卿平躺着,怀里抱着衣物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温暖时光,她小声的说,这点算什么,为你做这一切都值得的。
她慢慢的进入了梦乡,被黑暗吞噬的棺木里,只见双卿额头上的光,一点点弱了下来。
一个扎着两个丫鬟头的小丫头五六岁模样,十分乖巧,很少哭闹。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舅舅每天去镇上学习,便偷偷的跟在后面。这个聪颖漂亮的小姑娘深得舅舅喜爱,每次去都带着她。
她很聪明,又乖巧懂事,到了私塾后,给教书先生搬凳子,拿水壶。
有的时候在家偷拿煮熟的鸡蛋给先生,因为她好学,还过目不忘,又勤快。先生总是上课的时候,让她在第一排的角落里旁听,还给她准备了自己不用的纸笔。
小双卿也讨人喜欢,夏天给先生扇扇子,冬天给先生拾柴点炉火。经常说一些小大人的话,逗的先生开心。
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比私塾里其他的孩子早慧,她不但学的快,还学的好,三年时光一晃过去了,八岁的顾双卿认识了很多字,在纸上也能写出一些诗词和文章了,常常让先生惊艳到。
八岁的小双卿,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胚子了,因家境贫寒,交不起学费。她每次来的时候,就在背篓里装一些路上采的野菜,或者家里的鸡蛋,又或者自己做的吃食。
先生太喜欢这个懂事的小姑娘了,便又让她免费上到了十岁。先生经常因她写的诗词心生感慨,若是男子,定能考取功名。
后来母亲觉得她大了不愿让她跟着舅舅去私塾了,要求她在家学习农活,女红。双卿极其聪慧,女红更是信手拈来,做的又快又漂亮。
在做完农活和女红后,她还会找来舅舅不用或者用过的纸笔,写一下诗词,让舅舅带去给先生过目。每位先生在后面的批注都是对她的肯定和赞誉。
十四岁的双卿因父母去世,舅舅便匆忙替她寻了一门亲事,她欢喜雀跃,觉得所有的农妇都是这样过来的,黄家虽然穷一些,却也是今后她的倚靠,她又有了家人。
进门三日,婆母看她瘦弱,怕生养会要了她的命,便让儿子先不与他圆房。
可是,见到儿子对她的关注和照顾,便生了妒意。自己年轻守寡拉扯大的儿子,媳妇刚进门,就把儿子的心思抢了走,来他这里问安的次数都少了。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她便恨上了双卿。
刚进门第二天,她去厨房做饭,刚把做好的粥端到婆母面前,就见她嗷的叫了一声,“你这个小娼妇,想要烫死老娘!”
有时看到粥里米多,就会接着骂“放这么多的米,你是想败家呀,你个扫把星!”
粥被婆母重重的放在在桌上,碗里溅出的热汤到了她手上,吓得她站了起来婆母又是大骂
道“怎么不能说了?老娘说你还站起来了,想顶撞我?给你几个胆子!”双卿眼泪很快掉了下来。
“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家,进了这个家门就由不得你想怎样就怎样?还不快把锅刷了,再去猪圈把猪喂了,院子里大盆的衣服一会洗了去。
快点,别墨迹,家里可不养闲人。”说着她就把双卿面前的饭倒在儿子碗里,催促她赶紧去干活。
可这些还不能让她解恨,又把儿子骂了一顿,这个黄坚哪里被这样骂过,也是一肚子气,心想都是这个女人,惹的祸,才让娘亲发火,自己也跟着倒霉遭殃。
便对双卿也埋怨记恨起来。每天喂猪,种地,洗衣,做饭,双卿忙的脚不沾地,还是没有做到婆母的要求,总是被各种谩骂,要么就不给饭吃。
她在娘家哪里做过这么多的粗活,累活,她想向黄坚倾诉,黄坚听了母亲的挑唆,认定顾双卿就是偷懒耍滑。
既然在这个家里得不到温暖,也无处诉说,她便找来娘家带来的纸笔,把所有的心事付诸在纸上。
一天她忙到晌午还没吃饭,婆母又让她把菜畦里的菜挖出来。太阳很晒,她饿的有点心慌,边坐在旁边边挖菜,没想到黄坚回到家,看她坐着干活,上去推了她一把。
她的腿硌在了铲子上,她疼的半天起不来,就算这样也不敢流泪,不但得不到同情,还会招来一顿拳打脚踢。
不知什么时候,黄坚开始跟人赌博,开始的时候赌的数目小,便把手里的零花钱拿出去赌,后来拿家里的钱去赌,渐渐的家里的钱也没有了。
一天他赌博后又输了钱,气急败坏的回到家里。看到双卿正在做饭,由于水开的狠了些,饭溢了出来,他上前去抢她耳朵上的金耳环,一边拽一边说道“做个饭,弄的哪里都是,败家的娘们儿”。
他一下子就把双卿耳朵上的两个金耳环生生撕扯了下来。黄坚拿着一对带血的金耳环继续回赌场翻本。
从地里回来的婆母回家看到饭还没做好,又开始骂她,嫌弃她在家偷懒,根本看都不看她血淋淋的耳朵。
黄坚每次赌输回来,就在家里翻东西,把能卖的东西全部卖了精光,最后的一件东西便是双卿脖子上的金链子,他去抢,双卿不给紧紧的捉住不撒手。
他便掰折了她的两根手指抢了走又卖了,直到家里实在没有东西可卖。没有钱去赌,她就开始彻夜不回的饮酒。
等回到家,就去他母亲那屋睡觉,根本对她不闻不问。婆母狠毒了他,认为他儿子这样都是她因为他约束不好丈夫,才会导致他喝酒赌钱。
当两根手指向后弯曲的吓人的时候,双卿颤抖着手想要摆正过来,可是又红又肿根本不敢碰。
她多么胆小,多么无助,多么怯懦,估计是还没有逼迫到一定程度,才会不敢动手掰直。手还肿着,她干活的速度更是慢了很多,
又被黄坚找了一个理由,打断了双腿。她生了死志,真的不想活了,活不下去了。她身体上的疼痛加上精神上被虐待,让她没有任何疏解的出口。
她又感觉到了双手被掰折的钻心疼痛,双腿被打断的绝望的痛,她分不清是在哪里,满头大汗,心神恍惚,又萌生了死意。
“卿卿,醒醒我在这里”,一阵冷梅香混合着温暖的怀抱,让她安心了下来。她被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慢慢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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