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醒了,但是肺里进了水,发了热,即使是上官澈在,还是让锦绣提心吊胆好几天。
锦绣将大丫安置在新的后罩房里,细细的给布置了一番,换上了新的床单被褥,还找王伯买了新的床榻和柜子。
大丫醒了之后,只流泪,锦绣也不敢多问,只能鼓励配合吃药。
上官澈是最忙的人,给大丫施诊,给星辰施诊,给他们几个还得抓药配药。
星辰的药浴还不能停,连着郑翠芳都每日顶着暑气,一直守着看灶火。
高佩芝每隔几日就来转转,顺便蹭饭。
“锦绣,那绣坊彻底修好了,你不来参观参观?”
“这不是家里出了事,比较忙,忙过这阵子我就去。”
“行,那你记得,有空做点东西,最近也只有你的绣品才卖的动。”
高佩芝凑在锦绣身边嘀咕着。
锦绣也就一听,没有放到心上。
午后,郑家来人了,郑镇守和郑夫人都来了,郑忠义也来了。
俞越舟头上还包着布条,清荷自然也没有上次在郑家低声下气的模样。
“我来接我女儿回家。”
郑夫人气场足,先开口了。
郑翠芳一看母亲的气势。连连往后躲了两步,站在锦文的旁边。
连忙说:“娘,我不回去,我要照顾锦文。”
“你不回去也得回去,我是你娘,都是为了你好,现在你留在俞家,就只能伺候这个残废。”
锦文听着心里很不舒服,但是看着妻子站在自己的身边,又觉得心里一阵妥帖。
“我生是俞家的人,死是俞家的鬼,好女不侍二夫,娘,您别逼我。”
“你说说你,生的这是什么东西,别的本事不会,忤逆爹娘倒是学的很好。”
郑镇守上前指着郑翠芳对着郑夫人说。
郑夫人那气势瞬间软了下来。
“翠芳啊,你也是家里疼爱着长大的,虽然家里留你到了十八岁,那是因为真心疼爱你,舍不得你嫁人后侍奉公婆,伺候夫婿,受这一肚子委屈。”
不等郑夫人将话说完,郑翠芳就打断了:
“娘,你嫁给爹可曾觉得受委屈?”
郑夫人看了郑镇守一眼,一瞬间接不上话,眼神躲闪。
“你爹可是镇守,我怎么会受委屈,风光都来不及。”
“娘,你心可真大,爹每个月不在镇上好好待着,动辄往县里跑,你都忘记了?县里哪有那么多工作需要他?你就不曾想一想?”
郑夫人哪能不知道,年轻的时候闹也闹了,打也打了,最后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不抬人到家里边,也就相安无事。
这当众揭开,郑夫人面子上也挂不住。
“你爹那就是忙,咱们女人又不懂那些,别拖后腿,安心在家带孩子就好。”
“带孩子?除了我哥,还有哪个孩子是你带大的?”
郑夫人看闺女软硬不吃,有些恼羞成怒,指着女儿,指尖颤抖,气的狠了。
“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儿,自己不懂事,爹娘不弃你,拉你一把,你倒是编排那些有的没的,往自己亲爹娘身上泼脏水,你,你,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
此时郑翠芳思及这一个多月来的一幕幕,只觉得心里极为凄凉,也不再胆怯,一步步走向郑夫人。
“娘,我也是当娘的。我的女儿玩具被人抢,你们明明知道那是她小姑送给她的,从小怀里抱着睡,没有睡不着,可是你们还是允许我哥的孩子抢夺走,欺负她,打骂她。”
“你知道丹丹为什么晕倒吗?”
郑翠芳走到母亲面前,双眼瞪的轮圆,任由眼泪从脸颊滑过。
带着哭腔的声音,听着凄切却又坚定。
“因为饿,你们把我们锁在杂货房,任由克扣我们的伙食,任由里边的蜘蛛,蚊子,蚂蚁叮咬我们的皮肤。”
“我们不敢喝水,因为喝了水,连上厕所都出不去,因为喝完了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才会想起来杂物房有这么一对人,来送干净的水给我们。”
“我们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杂物房里,你们逼我妥协,我不摁手印,就不给我们饭吃,不给我们水喝,你们是真心为了我好吗?”
“从小到大,你们对我的呵护和关爱有几分是真?”
一群人默默听着,心下都觉得郑家过分,亲女儿,亲外孙女关在厕所旁边的杂物房,夏天暑气正热,那滂臭的味道,将人都能活活呕死。
这么热的天,还不给水喝,这哪里是人,畜生都不如。
丹丹吓得紧紧躲在锦绣身后,星辰瘦小的身躯又挡在锦绣的前边。
“你放心,姑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带走你娘亲的。”
锦绣摸了摸丹丹的头,安慰她。
“你这个孽畜,爹娘白白生养你十八年,既然如此,那你不再是郑家的女儿。”
“不是就不是,以后我随夫姓俞。”
这一次郑翠芳也没有退让。
“你既然不是郑家的人,先还了嫁妆,再将爹娘养你的银子还来,娘怀胎十月,这受了多大的罪,你说不做郑家人就不做了,你真是个黑心蹄子。”
郑忠义总算将话拉到了正题上。
“哦?这当真?”锦绣推开星辰,往前走了两步。
“那你这笔账怎么算,说出来大家都听一听。”
“嫁妆当初价值百两,养她十八年,一年少说按十两算,一百八十两。父亲母亲含辛茹苦,养她成人,如今如此伤父母之心,情感赔偿一百两,共计三百八十两。”
郑忠义说话恬不知耻,肆意胡说,气的郑翠芳竟然失了声。
锦绣走到嫂子跟前,低声耳语。
“嫂子,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做真,你信我。”
郑翠芳自然是相信小姑的。
“哦,娘,嫁妆单子你可有?”
清荷细细想了一想,摇摇头。
郑翠芳着急的冲锦绣点头。
“可确定是嫁妆百两?”
郑翠芳摇摇头。
锦绣心里有了数。
“郑忠义,嫁妆可是有单子在的,按单子返回给你们。至于你爹娘抚养一年十两银子,那么请问她可有上过私塾?”
“哪有女子读私塾的,胡说八道。”
“呵呵,那既然未曾读书,怎么会一年十两银子,就你们待我嫂子如此,怎么可能一年花十两银子在她身上。”
“三百八十两,你们卖我嫂子的价格可真不低。”
郑忠义看着锦绣咄咄逼人之态,顿时气的就不行。
“俞锦绣,你个破鞋不要胡说,什么叫我卖她?”
郑忠义冲到前边指着锦绣,气愤地叫骂。
锦绣倒是一脸云淡风轻。
“怎么?讲道理讲不过,就开始骂街啊?那我告诉你,就算骂街,你一样骂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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