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了笔账,把沈家夫妇新相中的儿媳妇吓走了,也成功暂时吓退了沈家夫妇。
半夜,沈听景摸黑进了我房间,身上还有酒味,难闻死了。
他被我踹下床,还笑出了声,说:“婳儿,你可真行,你这笔账一算出来,至少十年内是没人敢跟沈家攀亲了,哈哈哈,老五最近不老实,正跟傅家的姑娘接触,直接吓得人家几个哥哥把他揍了一顿,满脑子青紫的回了小洋楼那边,吓得老头子赶紧找人把我叫回去哭诉。”
我没好气的问:“怎么商量好了怎么处理我了?说的高兴了,还喝点酒庆祝庆祝?”
沈听景赶紧爬起来挂在床边解释,“没有没有,怎么会?我是跟傅家的喝了顿酒,解释了下情况,傅家现在逐步上升,我可不想跟他们结仇。”
我给气笑了:“沈听景,你可真行啊,人家兄弟几个把你弟弟打了,你还跟人家喝酒怕结仇?”
沈听景嗤笑着翻了个白眼,“一个个的白眼狼儿,偷摸着打着我的名号还想背着我跟傅家结亲,也不看傅家能不能看得上他,出了事儿想起我来了。”说着,又哀怨的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你也是个小白眼狼儿,求我的时候就叫景哥哥,没事儿了就是沈大哥沈听景,小没良心的…”
“你想怎么样?”我斜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问道。
沈听景委屈的身子都缩了缩,小声哔哔:“没…没,没想怎么样,就是…下次你再求我,叫哥哥可没有用了。”
我脸上扬起一抹夸张的笑:“是吗?那你说说,叫什么才有用?”
沈听景还是醉了,立刻神采飞扬笑着,伸出爪子在被子里扒拉我,抓着我的脚腕想把我拖过去,嘴里笑道:“你得叫好听的…”
我在被子里也一脚踹了过去,踹在他的心口上,他痛苦的捂着胸口叫道:“啊,你好狠的心,我的心都被你踹碎了,你不亲我两口…不,五口,不亲我五口我起不来了!”
我冷眼看他耍宝,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从小到大,他在我面前都是温柔认真一本正经的大哥哥,直到下乡之后,他偶尔会有些逗趣的奇怪的话,自从我跟他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正式确定了关系,才发现他有时候也会没有整形,也会故意耍赖。
从前我还以为他烟酒不沾,现在也才知道,他有时候一个人半夜不睡觉也会偷偷抽烟,酒桌上面喝起酒来也跟个老酒鬼似的游刃有余,只是从前没让我撞见罢了。
也是我单纯了,种花家的酒桌文化源远流长,烟酒不沾的人怎么玩的开。
他只不过是没让我看见罢了。
现在住在一起,一开始他还会避开我,后来有一天被我发现了,这才开始放飞自我。
可是我又怎么知道,我眼前的沈听景,就是真实的沈听景呢?
他心里在想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就算他现在这副样子,其实根本不肯认输。
也许我们骨子里都是一样的,我们都向往自由,但自由是有条件的,就像他在黑省放弃我的时候,再痛,他也要放弃,因为他不想成为一个爱的傀儡。
我原本也是一个傀儡,从小被沈家洗脑,成为沈家长子孝媳的不二人选,我连爱都不知道是什么,就要为他赴汤蹈火。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
他甚至不会心疼我的付出,他也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
后来他落败成了泥里的沙砾,什么人都能把他踩在脚下,我却费心巴力的把他拉起来,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他又在想什么?
后来陆家出事,他会心疼我了,可最后他依然要选择放弃我。他说我爸爸是他害死的,他难道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吗?
他知道,他只是没想到,我用了那么极端的方式打开他心里封锁的牢笼,他心底的巨兽被我放出来了,那是被他一层层束缚在心底牢笼里的黑暗面——野心,欲望,贪婪,嗜血。
真实的沈听景是个疯子,偏执而疯狂,如果我依然只是一朵小白花一个傻白甜,无论他有多爱我,我都不可能和他并肩而行。
付瑶说,我死了之后,他用了最极端的方式报复白秀秀,但白秀秀没有承受住就死了,之后他就孤独终身了,且对于白秀秀,他唯一的想法是,报复的不够尽兴。
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我死了,死在了他最爱我的时候,才是成全了他对我的爱意。
少年郎的爱情啊,总是那么浓郁又炙热。
可少年郎总是会长大的,他会面对这世上所有的诱惑。
在他心里,原本我就不是最重要的,也许总有一天,他会跟沈太太说的那样,会嫌弃我。
也许是嫌弃我老了,也许是觉得我确实不够漂亮,也许是发现我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特别,也可能,他会发现,我没有那么契合他,他会找到一个最适合他的人,比如白秀秀,比如付瑶,又或是别人,因他而生为他而存在,他梦想中的灵魂伴侣。
这些都有可能。
就像吴庸那么爱陆妤,陆妤也很爱吴庸,不是不爱,甚至可能这份爱依然存在,以后也不会变。但这世界就是很不讲理的,时间就这么多,我们随时随地都面临着做选择,随时随地都面临着失去。
更重要的是,我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爱他。
我还是不懂爱情,我只是选择了他,因为他可能是唯一我能够得到有可能可以为我父亲翻案的人,也因为我跟他一起长大,从小我就觉得他会是我的丈夫,我没想过别人,我不是很想再花时间去适应别人。
当然,我也可以不适应别人,我可以选择独身。
我也可以选择换一个人,谁都好,以后看见顺眼的,那个人也喜欢我,我也可以尝试。
我不用知道什么是爱,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规定,婚姻一定要基于爱,也可以基于道德和责任,或者,基于物质。
有人可以选择为了得到更好的条件去找一个很有物质条件的人。
我不需要,我自己就可以过的很好。
我毕业之后,学校就可以安排工作,我也可以申请,最低标准,我还能回到黑省市中学,校长承诺我永远都可以回去的,学校里永远都有我的一席之地。
也许我可以就做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教英文或毛熊语,做个音乐老师也不错。
现在环境也越来越好了,风声也过去了,我还可以继续翻译,只要我这辈子都老老实实的,领导们也不会盯着我不放的。
我是有免死金牌的,我的档案里,最底层的封闭档案里,是有我母亲在生我的时候为了救治灾情,强撑着羊水流干都在手术台上,导致我出生就影响了发育。
我小时候反应是很迟钝的,那时候很多人都嘲笑我,是陆妤把我护在身后,是大哥一拳一拳打到所有人不敢笑话我。
我虽然反应迟钝了些,也比不上身边这些人聪明,但我和普通人相比,智商大概是不差什么的。
就算差了点,我比他们更努力,也就追上来了。
人家学一个小时,我就花三个小时学习。人家去玩,我继续学。
终于我学到了比大部分普通人更厉害的程度,我考上女高,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还以绝对不低的分数考上大学,终于成为了不会拖家里后腿的那个人。
我没有一定要选择沈听景,沈听景也知道,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才患失患得的。
但我也知道,沈听景只要狠下心来,他依然能放弃我。
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所以为的那么坚定。
我们也都知道,这份感情里,我一定是更委屈的那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我要承受原本不用承受的一切。
越是这样,这个时候的沈听景越心虚,这是他在感情上的亏欠。
他也许不择手段,但这个时候的他,还有人性,还很善良。
以后,可就未必了。
搞政治的人脏不脏,你问问厚黑学啊。
沈听景看我的眼神和表情,调笑的心思也没了,强撑着爬上床,笑道:“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没有理会他,抱着被子看着他道:“沈听景,我后悔了。”
沈听景的嘴脸落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我。
我继续说道:“我今天不是闹着玩的,我很认真,沈听景。我后悔了,你们沈家,真的是一家的白眼狼!你沈听景,才是最没有良心的那个!”
沈听景眼睛又渐渐的泛着赤红。
我看见了,却再也没有惯着他,继续说道:“你看你那眼睛,说变就变,你以为你可以变异啊?就是变异,你眼睛也要变成白色的吧?”
沈听景闭上眼,眼睛变什么颜色,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但女人跟你吵架,那还有什么道理可言?
翻旧账,算总账,只要做过,你以为别人都能跟你一样选择性失去记忆吗?
我继续揭开我们之间的所有伤疤。
我的声音很稳定,我甚至没有哭,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沈听景,把沈家欠我的还了,我放开你,你也放开我。”
沈听景扯扯嘴角,声音轻的像是气音:“你不放开我,我能还给你十倍百倍千倍万倍。”
我摇头,抱着被子小声说道:“我要不起,我得到的,都是要还的。”
做沈家的长媳,就要孝敬沈家夫妇,即使他们明着指着我鼻子骂我没脸没皮,我也要让赵二哥给他们送粮送菜,赵二哥又做错了什么?
好在我让赵二哥别提跟这边的关系,但这关系瞒也瞒不住,早晚会知道的。
做沈家的长嫂,就要负责他七个弟弟,现在就得养着他们,以后结婚生子也得看着。
像沈听川沈听风还知道好歹,就算以前有些不和睦的,现在也十分尊重我。
但像沈听澜几个小的,也不知道是心智不成熟,还是也和沈家夫妇一样觉得就是我该他们的,不仅没把我放在眼里,甚至眼里连沈听景这个大哥都没有。
背着沈听景想联姻傅家?这怕是想自立门户,又或是,想把沈听景这个长子嫡孙弄掉,自己上位。
毕竟沈家情况特殊,沈致远名义上是庶出,原本就不算正统,没有别人还好,但沈老夫人却看中了沈听景养在膝下,沈老夫人认定只有沈听景是她的孙子,那别人也自然只认定沈听景才是沈家的当家人,以前是他年纪小,再有本事也使不出来,现在他长成了,可以自己决定沈家的未来了,沈致远也就不尴不尬的杵在那儿了。
只是沈家小一辈的人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以为姓沈的都能来分一杯,甚至有能者得之,才背地里小动作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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