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溶月分开的第一个冬天,对莫尘来讲是这辈子他最难熬的一个冬天。
陪着他母亲过完最后的日子,看着母亲在父亲怀里安然睡去,再也没醒过来,莫尘虽觉得疼,但他觉得他和他的父母也算是一种解脱。
起码他们一家团聚了,有了这最后的温馨时光。
而这一切都是溶月冒死给自己换回来的。
莫尘时常看到母亲依偎在父亲的怀里,两人聊着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直到最后母亲也是在父亲的怀里听着父亲的话静悄悄的走了,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每当这时他都无比的想念溶月,想起她睡着时总是喜欢无意识的往他怀里钻,时常会把他弄醒,但他只要搂住她,她就会继续安然的睡着,而他闻着溶月身上香甜的味道也能一夜无梦的睡上一个好觉,慢慢的他就贪恋上这种感觉了,没有溶月的夜晚难眠又清冷,他一直都适应不了,睡不着时他就会拿出手机看溶月当天的照片。
看她安静的坐在画室里,有时候窝在椅子里发呆,有时候认真的画画,他用指尖轻触着屏幕里溶月的脸,聊以慰藉。
每一个辗转反侧难熬的夜晚,他无一不是在想念溶月。
爱欲是可以被排解的,但是爱意却不行。
也因为这份日渐浓郁的爱意让他不能放弃他要做的事,他感受过太多次溶月被推进抢救室而自己只能听着医生一遍遍的宣告她已经接近死亡的煎熬,明明躺在抢救室里的是溶月,自己却在外边生不如死。
莫尘知道,自从他父母被救回来,南宫凌安似乎对溶月的渴望到了变态的程度,为了让溶月为他所用无所不用其极,只是现在他的能力还没有溶月强,次次被溶月挫败,可是人的欲望是无法消除的,只会越得不到越想要,除非他死掉。
如果莫尘不除掉南宫凌安,那么他和溶月有可能就会像他父母一样,受尽折磨然后这么年轻就要天人永隔,他看到过他父亲的悲痛,代入他自己和溶月想了一下,他整个人一瞬间就觉得天旋地转,呼吸困难。
但是溶月已经因为这些事失去的太多了,身体上的痛、精神上的折磨,这些她不说,他也能从她日渐消失的笑容中体会到,就连她睡着也常常被噩梦侵袭,战战兢兢。
所以他决定独自完成这件事,虽然他知道溶月会被伤透,可能会忘记他,但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活着,为了他们以后更长久的日子他必须去做。
… …
溶月怀孕3个月的时候。
莫尘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那是溶月在医院里的照片,刚看到时他还担心溶月,但是看到B超的照片时,看到照片里的那两个只能看清人形轮廓的小家伙,他一瞬间心都快化了,他忍着手脚的酥麻感直接从公司回了家,他要去拜托爷爷回国去照顾溶月和孩子们,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爷爷知道后立刻启程回国去找溶月。
但是爷爷回去传回来的消息却是溶月不见了。
莫尘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几乎一片空白,他反复确认着这个消息,“不见了”这三个字他反复看一直看到它们反复变的模糊。
莫尘赶回国,下了飞机就直接去了奶奶家,看到奶奶家走廊里用红色油漆涂抹的那些侮辱性的词,这墙明显是被反复粉刷过又被糟蹋的样子。
黎昕和他说过溶月的处境,但是亲眼看到还是觉得触目惊心,溶月是不会希望她奶奶和孩子们一直生活在这种困扰里的。
莫尘走进家里,家里干净整洁,她们走前是收拾过的,可是家里的东西她们几乎都没带走。
莫尘到溶月的房间,她的行李箱还在床边,莫尘记得,之前让管家收拾溶月的东西搬到他房间住,到最后管家就拉着这个行李箱进了他房间,他打开看过,除了几件衣服,箱子几乎是空的,他当时就明白了溶月没打算和他长久,她只是懒得反抗生活里出现的变化,不拒绝也从没接受,好像一件东西你给她就拿着,不给她或者收回也可以,她可以立刻转身离开。
溶月的这种性格着实让莫尘头疼不已,有时候他看着溶月,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开心,真的爱上了他,还是说她又开始习惯性的接受,然后默默观察,只要她察觉到他的一丝不爱,她就会慢慢放下,直到彻底放手,然后离开。这个过程她不会说,他怕他也未必能察觉得到,所以他们在一起时,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小心翼翼。
他也明白这是溶月保护她自己的一种方式,她不是绝对确定的情况下,虽然接受,但不会投入自己的情感,这样才不会被伤。
可是生活里能做到绝对确定的事少之又少,这么一次次的打击下来,溶月只能更加漠然的保护自己。
你想要打动这样一个人真的太难了,别人的冷漠也许是伪装,而她表面上一直是热情洋溢的,她的冷漠是心冷,你想把一颗裹得严严实实的心扒开再捂热,除了需要耐心,还需要自己无比坚定的信念和意志,并且让她看到,逼她接受,再慢慢打动她,这个过程莫尘是经历过的,其中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然,当你真正得到这颗心的时候,你会感受到它的炙热和用尽全力的燃烧,并且只属于你一个人,无比珍贵。
莫尘坐在溶月的床边,打开溶月的行李箱,行李箱里只有一个小盒子,莫尘拿出来打开。
里面放着三样东西,他曾经亲手给她戴上的他母亲的那条丝巾,丝巾里包裹着那条海豚手链和姜奶奶送给她的镯子。
这些见证他们每段感情的信物她都放下了,不要了。
莫尘攥着手里的东西,仰头深呼吸,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他安慰自己这样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也好,可是他可以强迫自己忍住眼泪,却强迫不了自己的心停止疼痛。
溶月消失的三个月里,所有人都在担心她,一刻不停的找她,就连一向最淡定的黎昕找到最后也坐不住了。
黎昕和莫尘查看了溶月走之前半个多月的监控录像才发现溶月的心思有多缜密。
黎昕安排接送溶月的人之前就和黎昕说过溶月最近一段时间喜欢漫无目的的让他开车在街上逛,也没有目的地,就是一直在街上开着车逛,有时候会让他按她指的方向走,有时候会停下,她会下车溜达一会儿再上车接着走。
黎昕之前只是觉得她心情不好,只要她能找到让她自己舒服的方式,怎么样都行。
看了这么多监控记录才发现,她是在记街上的监控,所以她走的那晚,途经几个避不开的监控之后再没有被拍下过,他们用人脸识别都搜索了两轮了,就一点也没查出她,她就像带着奶奶原地消失了一样。
黎昕真是要被气死了,气南宫溶月居然早就有心离开,她还能一直伪装成什么事儿都没有和他淡然自若的相处,更气自己,明明溶月也说过自己想走,他去海市的那天晚上,溶月突然抱着他说万事顺意的时候,他是有过一丝诧异和疑惑的,可是溶月亲口答应他会好好等他回来的,他居然就信了她,仔细想想她都骗了他多少次了。自己还能对她心软上她的当!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头绪,只能熬着等消息。
接到溶月在医院有录入信息的消息,莫尘和黎昕几乎同时冲出了办公室。
“你先去确认一下,跟住她。我去接上爷爷一起去,会比你慢些,溶月不会听我们的,但是会听爷爷的。”黎昕和莫尘走到电梯口。
莫尘点头。
莫尘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他站在病房外看着病床上睡着的奶奶和还在忙的溶月。
溶月消瘦了不少,表情虽淡然眼睛里却满是担心和疲惫,整个人蔫蔫的,在给奶奶仔细的擦着身上,护工站在一旁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溶月。
溶月的肚子很大了,站在床边够不到奶奶的两侧,她就要走到另一边继续给奶奶擦。
“我来吧!你看你大着个肚子,坐下歇一会儿不行么!”护工大姐语气也不耐烦了起来,但是也确实看不得一个孕妇这么忙来忙去的她闲着,毕竟她都收了钱。
“没事,姐,你帮我去换盆水吧,我给奶奶仔细擦擦,她能睡的舒服些。”溶月依然脸带笑意的看着护工大姐。
“你要擦的多仔细呀?!等你奶奶好了,回家好好洗洗就是了!我听护士和我说你们昨晚坐了一晚的车赶来的,你不累么!我瞧你这身子都快支撑不住你自己了!医生护士都嘱咐我多照顾你们,你倒好把我晾在这儿你自己干活!那我把钱退你吧!你找别人!”
“别,别,姐,除了你我不知道去找谁了…也不知道要在医院里多久…还得麻烦你呢!我这就擦完,其他的事都交给你还不成么。”溶月一脸为难的看着护工大姐。
护工大姐看着溶月的样子,一下子就心软了,她拽过溶月手里的毛巾“去坐着去!我给你奶奶擦,擦到你满意行了吧!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倔呢!怀着孕呢!还这么能操心!”
溶月没有拒绝护工大姐,看着护工大姐真的仔细的给奶奶擦着才拖着身子走到椅子旁坐下。
莫尘看着溶月,她坐下没多久,眼睛就有些睁不开,她想强撑都撑不住了,但是病房里没有其他的床,她能歇脚的地方就是她现在坐着的最简易的塑料椅子,连个靠背都没有。
他看溶月观察了一下,兴许是实在困的不行,她把椅子挪到床头稍高一点的柜子处,趴在那找个舒服的姿势就睡了。
莫尘叹气,看到她和孩子都没事,他是心安了的,但是看她现在这样真的是又气她又心疼她。
莫尘给黎昕发了信息。然后就去找医生和护士了解情况,让人去安排把奶奶调到这个医院里最高级的病房,可是这个小城就这一家像样的医院,高级点的房间都满了人。只能排着。莫尘吩咐人立刻准备专机和医疗人员及设备,等爷爷他们来了就可以直接带奶奶和溶月回去。
莫尘在病房门口一直看着溶月她们,这个病房里一共住着四个病人,其他家人都是忙前忙后的,到了晚饭时间,人就更多了,有来送饭的有来换班的,只有溶月和奶奶静悄悄的,两个人都睡着没反应。
护工大姐倒是去叫醒了溶月,想让溶月吃饭,只不过溶月只是抬头说了句话就又睡了,护工大姐也很无奈只能自己去吃饭去了。
就这样,直到半夜,
莫尘的人来跟莫尘说发现了几个身份不明的人也来医院里查了溶月的信息,现在被他们控制住了,是南宫凌安的人,莫尘没想到南宫凌安的反应也能这么快,幸好自己先来了,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他想想都后怕。
莫尘听到病房里的声音,他的人躲开了,莫尘躲在门口看着溶月,溶月起身用手支撑着自己按着柜子站着,似乎是腿麻了。
她缓了很久脚才能动,再转身时,莫尘看着溶月的脸,像是刚哭过似的,眼角和鼻尖都红着,他的心一下子就被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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