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苏二公子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浑身大汗,光着膀子,肤色晒得黢黑,被一个汉子拿着皮鞭抽在背上。
“搞快点,不把这些麦子给收割完,不准吃饭!”
太可怕了。
自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哪里见识过这等名场面。
“啊……”
疯狂呼吸,起身裹紧袍子,从桌子上抓起水壶,嘴巴很干,开始猛灌。
随后悄咪咪从屋子出来。
外面月明星稀。
跑到大公子门前,拍门道:“老哥,睡着了嘛?”
砰砰砰。
“谁啊?”
苏大公子迷迷糊糊,揉着眼睛。
“发什么癔症?”
苏二公一脸痛心疾首:“哥,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能睡得着觉?”
“明天一大早,咱们就要被送到老家了。”
苏大公子淡然道:“回去就回去呗,不就是干活嘛,我有的是力气。”
大公子非常自信。
苏二公子无语道:“哥,能不能用你的大脑袋想,在老家村子里,犄角旮旯,什么吃的都没有,县城糕点铺、酒楼美食、还有数不清的话本,还有十几名丫鬟书童服侍,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咱们要在地里撅着腚干活,这种日子你敢想嘛?”
“洗澡洗头甚至要跑一里地去打水,现在是夏日,一身的臭汗,身子黏黏糊糊,大花长腿蚊子甚至能吃人……”
苏大公子也紧张起来:“弟,你说怎么办?”
苏二公子绞尽脑汁沉思良久。
“我有一计!”
然后良久的沉默。
苏文浩无语道:“说人话。”
苏文轩自信道:“与其被爹赶到天南地北的老家,距离此处千里,不如咱们自己提前跑路,找个小村子窝着,什么时候爹气消了,咱在偷偷摸摸回来。”
苏文浩迟疑一阵,认真道:“有道理。”
“去哪里?”
苏文轩淡定道:“当然是去爹管辖的村里啊, 到时候,装作不经意间和里正说出自己的身份,他们还不好吃好喝供着,最起码不会饿着。”
苏文浩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去书房偷偷找到地理舆图。
鹿上县,包括三十多个村镇。
其中有大兴镇、老庙镇等。
下面村子也有上百个,两人看得眼花缭乱。
蓦然,青霞村、红叶村出现在两人面前。
苏文轩忽然想起,这熟悉的村子名,是不是在哪里听过,好长一段时间。
才从散碎的记忆里,想起来,福伯说起的那写话本的聊斋先生,似乎就是在这个村子。
眼睛一亮,哈哈哈,就选它。
没有吃的,没有玩的,至多话本还是能保证的,到时候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和聊斋先生混熟悉,还能在书中得到一个角色。
越想越兴奋。
两人头趴在一起,借着烛火,开始数私房钱。
两人身上现存十三两碎银,散碎铜板九十多文。
开始打包糕点、枕头、衣袍、话本、草纸、佩剑……
天不亮,苏文轩在书桌上,写下一封信:爹,先生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和大哥游学几个月,好感悟人间,融汇在文章中,我有预感,等我们这次从外边回来,一定能中举。
悄摸开门。
两人从后院牵马,哒哒哒,开始启程,游学。
过了一个多时辰。
苏庸起床,忽然听到管家过来禀告:“老爷,公子俩家出走了。”
苏庸接过纸张,心情发涩,“逆子啊。”
管家:“老爷不用担心少爷带走贴身衣物,还有武艺在身,想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师爷听到消息也过来了。
和苏庸一起到房间打量,桌子上有一张舆图。
李师爷沉思片刻道:“公子不愿意回老家,毕竟乡下困顿,少爷所带银子有多少?”
苏庸道:“每月我给他俩一两银子……想来不多。”
银子不多,意味着走不了多远。
最好还能遮蔽大人视线。
李师爷在鹿上县画了一个圈。
“大概就是这里,公子不会跑太远,毕竟是大人管辖的地方。万一遇到麻烦,能打出大人旗号。“
苏庸一顿。
”算了,不管他了,回去和周夫子说一声,逆子不是考科举的材料,回头我给俩多买点地,收租子吧。”
心中浓浓不甘。
俩儿子不求上进,身为一个父亲,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收到打击的了。
李师爷摇头道:“也好,让公子吃些苦头,也许是好事,索幸公子还年轻,能经受岁月磋磨,三十岁只要能考上举人,能外放做个品级官员。"
但愿吧。
苏庸明白,他说的品级官员就是县丞、主簿,甚至不入流的典史、巡检、税课小吏等等。
大小也是个官,也能生活的很好。
“但愿如此吧。”
……
青霞村陈闲家。
随着蝗虫逐渐转移,青霞村的人渐渐壮着胆子开始晒麦子。
李老实家的牛车被不断预订。
用牛车拉着一个石头碾压,进行脱壳。
老汉的嘴巴都笑得合不拢。
一家一个多时辰,五文钱到手。
陈闲家的麦子经过全家人的努力,大部分已经脱壳完毕,剩下的就是扬场。
就是用木锹铲起来麦子,顺着风口用力一甩,这样里面的灰尘和麦壳简单被分开。
下面铺着一个粗布单子。
陈闲试了一下,把麦子甩得哪里都是。
超过粗布单子,还要用扫把收集起来。
大柱心疼得不行,“爹,你歇一会……”
陈闲:“没事,家里的活不能都让你干吧。”
大柱:“可是……”
目光看着滚得哪里都是的麦子。
二柱平静道:“爹,你还是坐那里歇会吧,大哥的意思你干得乱糟糟糟。”
大柱脸色憋的通红,摆手道:“我没有这个意思,爹我没……”
陈闲:二柱子是懂扎心的。
索性一个人在杨树下乘凉。
午饭陈家吃的蒸面条,放上豆角,多放油,劳累半天,身体的每个毛孔都拼命吸收油水。
陈家人在开会。
说了等麦忙过去,陈家还要继续做什么生意。
二柱第一个举手。
“爹,关于这点,我觉得咱家的生意可能出现问题了。”
陈闲示意。
二柱:“你看咱们面皮倒是还好,一斤面能赚个二三十文,但是茶叶蛋和变蛋、皮蛋,要是还按照三文钱去卖,只挣一文,太少了。”
陈闲点头。
“说得不错,当时咱们只想着挣一点是一点,成本没有核算清楚,还需要石灰、盐、碱,而香叶也需要成本。”
大柱憨厚一笑:“可能是当时,爹说那家老妇人送的不要钱,咱们认为不需要成本。”
陈闲笑着点头,带着温和笑意。
“说得不错,做生意就是这样,不可能每一个计划都在你的掌握之内,不可能每一个想法都是好的,咱们就是在不断前进之中,摸索改变。
爹也是第一次学着做生意,犯错在所难免,老大、老二都值得表扬,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很快都能将思考不足的地方给改正完善。”
大柱听到夸奖,黝黑的脸庞逐渐发红。
嘿,爹夸自己了。
以后也要和二弟一样,好好出主意。
二柱淡然点头,低头,嘴角在翘。
陈闲思绪飘远,茶亭村的香叶,肯定是还要收购,趁现在好多商家还不在意,还有辣椒。
到底在做什么生意呢?
有人呼喊:“快帮忙啊,我家猪崽跑了。”
一头黑猪在田间横冲直撞,哼哼唧唧。
陈家的鸡仔时不时在地里吃些掉落的粮食。
左啄右啄。
忽然有了想法, 回屋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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