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妙来磨磨蹭蹭的站在石头身后，恨不得离赵蓉三丈远。
没办法，前几天不小心说了赵蓉几句坏话，然后就被揍了一顿。
庄先生谁也不偏帮，一人打了一手板，还罚两人抄书扫院子。
原本就生气的蓉宝更是把钱妙来记恨上了。
钱妙来也生气，觉得自己不过是不小心说了几句话，又不是有意的，再说了，自己还挨了一顿打，又被先生罚了一板子，赵蓉凭什么还生气。
“赵嘉，你怎么现在才进城。”
嘉宝扭头，不解道:“你不也是现在才去学堂吗？”
钱妙来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他有心想跟赵蓉和好，但又拉不下脸道歉，绞尽脑汁想了大半天，小声说，“我请你们吃东西吧。”
嘉宝没有立即拒绝，侧头看了眼蓉宝。
“不要，我们自己有钱。”蓉宝拒绝的很干脆。
钱妙来耷拉着脑袋，不敢再说。
石头有心想帮自家少爷缓和关系，试探性说了几句好话。
蓉宝索性捂住一只耳朵，表明态度。
火大，刚刚她可伤心了。
主仆二人铩羽而归。
曾掌柜的衣裳都湿透了，他用袖子擦了擦脸，痛苦且开心。
今年挣了一箩筐钱，人也累的像黄花菜一样。
蓉宝看的到胖胖的曾掌柜，对方看不到他。
“客官里头请，有有有，有桌子，就是得挤一挤。”
“你们家这地方也太小了，人都挤扁了。”
“是是是，小本生意，挣不到啥钱。”曾掌柜收回视线，眼前却没人，他“哎”了声，低头看去，正对上两双圆溜溜的眼睛。
曾掌柜笑了两声，没有多寒暄，立即伸手喊来伙计，叮嘱他好好招待几个客人。
显然，连钱妙来也一并算上了。
伙计先把桌上的碗勺收到一块儿，然后用帕子来回擦了两遍。
蓉宝扇着大蒲扇，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突发奇想道:“我以后也要开个甜水店，想吃多少甜水就吃多少。”
嘉宝问，“你不是要当先生吗？”
“当先生就不能当掌柜了吗？我要在学堂门口开一个甜水铺。”
“那你还不如在学堂里开。”
蓉宝觉得这主意好，以后想吃的时候就能吃。
伙计在心里吐槽，在学堂里开一个甜水铺，亏不死你。
钱妙来憋了半天，说道:“你不是说冰饮不能吃吗？”
“小孩不能多吃，长大了就能想吃多少吃多少了啊。”
钱妙来若有所思。
.
巷口一个门庭冷清的铺子，青衣姑娘趴在桌上瞌睡。
梅宝运双手背在身后，轻手轻脚的进屋。
晴姐抬头看了两眼，见是熟人，就没有起身，只是嗓音沙哑的问道:“怎么大中午的来了。”
脸蛋红扑扑的圆脸小姑娘坐到她对面，埋怨道:“我也不想啊，只是我二哥回家了，我娘就说来外面下馆子。”
她咬了咬嘴唇，忍着笑问，“晴姐姐，你吃了饭没？”
晴姐轻轻摇了摇头。
“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送来。”
“不麻烦了，我去对面吃。”
“不麻烦不麻烦。晴姐姐，你有什么忌口吗？”
晴姐又摇了摇头。
梅宝运站起身，来的匆忙，走的风风火火。
晴姐枕在手臂上，抬眼往外看了看。
巷子下站着一行人，圆脸小姑娘跑过去，不知说了什么。妇人左右看了看，选择去近些的食肆。
梅宝运沿着屋檐底下走，咋咋呼呼道:“娘，我要吃甜水，吃两碗。”
“不是刚吃了豆儿水吗？”
“不是冰镇的豆儿水，不好吃。”
“放在井里吊了一早上，还不冰啊？”
“没有外面卖的好吃。”
“五文钱一碗呢，能不好吃吗？”梅大娘子扭头对丈夫说，“这卖甜水的真会挣钱，一碗巴掌大的豆儿水要五文钱，我们自己买了豆子回家熬，能煮两大锅。”
“糖不便宜。”
“再不便宜，也用不了这么多钱，我今天煮的那一大锅，才用了不到十文钱的糖。”
梅宝运立马道:“娘，家里的豆儿水一点都不甜。”
“哎呦，十文钱的糖还不甜呢。现在是日子好过了，要是换成以前，我就是用一块指甲大的糖，你奶奶都要骂半天……”
梅宝运机智的闭嘴，她往二哥身边挪了挪，小声说，“二哥，晴姐姐喜欢吃肘子。”
梅立松看着她，他怎么就一点都不信呢。
梅宝运“嘿嘿”一笑，“肘子多香啊，晴姐姐肯定喜欢吃。”
梅大娘子止住话头，朝她说道:“宝运，你别缠着你二哥，他都是要成家的人了，钱得省着花。”
梅宝运又“嘿嘿”两声，重复道:“要成家咯。”
梅立松连表情都没变过，在家什么打趣调侃话没听过，就是现在干活的主家，都知道他要娶媳妇的事了，有时候也会拎出来说说。
脸皮嘛，磨磨就厚了。
食肆中午的生意不如晚上，楼下只有零星几桌，梅大娘子要了几个菜，又另外要了一个烧肘子，一个红糟排骨，以及几大碗豆儿水。
“肘子排骨，两碗饭，两碗豆儿水都帮我用食盒装起来。”
伙计应声。
做吃食的，店里少不得备上几个食盒，有时要把饭菜送上门。
后院的大师傅站在灶火前，脸被熏的黢黑。这边炒菜，后边架着蒸锅，另一口灶上在炖汤。
灶房学徒一边添火一边拿碟子给师傅盛菜，机灵点的时不时帮师傅擦擦汗。
大师傅皱着眉，心头火像灶台一样，越烧越热，菜要出锅，案上没个干净的菜碟，他用肩上的帕子抹了把脸，扯着嗓子骂，“菜出来了倒你脸上啊？往地上一杵像个棒槌一样，我都想一拳头攮死你。”
蹲在地上烧火的少年这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手忙脚乱的去拿菜碟。
出来给人当学徒的，比当孙子还不容易，好孙子当腻歪了，还能顶个嘴发个火，但学徒要是给师傅脸子，这行当以后就别想混了。
边上的中年人抽空看了眼手足无措的少年，罕见的说了句好话，“人木了点，但做事踏实。”
大师傅嗤笑一声，“出来讨生活的，哪个做事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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