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溪摇了摇自己的尾巴,转眸看向西陵清婉。
西陵清婉抬眸同样看向他,随后她笑了笑。
白石溪好像逐渐习惯了她卖关子,就趴下身子示意她可以上来了。
西陵清婉不和他客气,瞬间闪现在了白石溪的身上,白石溪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君落忽然追了上来:“苒苒!”
西陵清婉转身看向她,问:“怎么了?”
“你大概什么时候接我们回去啊?”
“等我翎羽传信。”
西陵清婉回答她。
君落点了点头。
灵狐腾云驾雾,离开了这个福地洞天。
而慕流光看着她,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她方才送给自己的东西。
那是一枚灵石,上面附着的神力可以抵御升仙天劫,让他成功突破自身的瓶颈,成功飞升上神界。
西陵清婉坐在白石溪的身上,手指轻轻的抚了抚白石溪的毛发,随后她也由衷的说道:“果然是手感好。”
白石溪:“……”
白石溪给她翻了个白眼。
而西陵清婉思考的却是冥界的孤王,白竹礼。
一般平常的人很少有人有资格进入冥界,倘若是神,却往往简单很多。
能够进入冥界的地界看起来有些阴森,而阴气沉沉的树林更是瘆人,让人背后发凉,头皮发麻。
白石溪刚刚化成人形的时候,头发丝都不约而同的竖起来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无端起来的鸡皮疙瘩,有些怀疑的问西陵清婉:“你将我带到这里来……不会是要暗杀我吧?”
西陵清婉却是很平静:“我要是想要暗杀你,直接在你生病的时候灌你一碗毒药得了,何必带着你过来这里?”
说到这里,她又带着笑:“或者,直接将你的名字加到生死簿上?”
白石溪瞪了她一眼:“……让那些小鬼直接勾我的魂吗?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人!你究竟是不是人啊?”
西陵清婉面不改色:“我当然不是人。”
白石溪被她堵了一句,瞬间无话可说。
可恶,忘记了,她不是人。
她是神。
还是天生的神,真是让人嫉妒。
“盘古古神劈开天地,清而轻上升为天,浊而重下降为地,以此区分天地混沌。”西陵清婉看着前方慢慢黑暗下来的路途,朽木丛生,黑河蜿蜒绵亘,西陵清婉弯了弯手指,化出一块萤石指引光芒:“可是天地何其广阔,总会有混沌不清之地,世间混沌之地大多为分界之地。”
白石溪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随后有些不适应的缩了缩脖子,道:“突然同我说这个做什么?我从来不听先生的课的。”
西陵清婉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说下去:“世间最混浊混沌的地方,六界之中各有一处。”
他们终于来到了冥界,冥界缭绕的都是鬼魂的气息,偶尔有为人指路的彼岸花,在黑暗中发散着荧荧的光。
“人界与冥界的交界处,神界与魔界的交界处,妖界与冥界的交界处,魔界的禁地,神界的归墟,还有一处……是忘川。”
西陵清婉道:“许多不辨归路的孤魂野鬼,大多会因为自己心有不甘的执念,而徘徊在混沌之处。”
她陪着白石溪来到了冥界的忘川,站在孟婆盛汤的不远处,随后抬眼看向忘川之上被彼岸花包围的奈何桥,她道:“白石溪,忘川之上,奈何桥,有人在等你。”
白石溪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问道:“我……我应该没有招惹什么人吧?”
“你过去看一看,你就知道答案了。”西陵清婉将他推向那个方向,随后对着孟婆点了点头,回头道:“倘若事情解决了,就让孟婆带着你去冥殿找我。”
“不是……唉,小堇!”
白石溪有些疑惑,可是再看西陵清婉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听见自己的声音,她也没有回头。
白石溪想着她方才说的话,就深一脚浅一脚的越过重重的彼岸花海,走向奈何桥。
奈何桥上转世投胎的鬼魂很多很多,他被撞得有些趔趄。
抬眼走上奈何桥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停驻在奈何桥上的鬼魂,他心中有了一个很熟悉的感觉,就走向了那个鬼魂,抬眼准备问一问话。
而在抬眼的时候,他问话的声音就哽住了。
那个鬼魂,虚无缥缈的灵体是白竹礼。
他的父亲。
白竹礼看到他,也是明显的愣了愣,随后他那一双混浊的眼睛就滚出了眼泪。
“是阿溪啊……”
他拼命忍住自己的眼泪,努力笑起来,却笑的比哭都难看。
白石溪的眼睛也有些红,他转过头有些狼狈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道:“老头子,你别笑了,笑的比哭都难看。”
白竹礼习惯了他总是这样对自己挖苦,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一如从前的笑意道:“嗯,长大了,也结实了不少……”
他狼狈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看向自己唯一疼爱的儿子,道:“……殿下她没有骗我,我终于……见到你了。”
白石溪红着眼睛,不敢说话,只剩下了满心的愧疚。
反倒是白竹礼笑了笑,手一直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舍得送开,他说道:“……我拜托殿下去寻一寻你,你离开家里那么久,我不知道你在外的这些年里,都经历了什么,不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冷,会不会饿,会不会……”他说道这里对自己的儿子也是满满的愧疚,他道:“……下雨的时候,会不会被淋湿你自己的狐狸尾巴……对你,我这个做父亲的,从来都是愧疚的……”
他叹了一口气,道:“……那么多年,我都在忙妖界的事情,没有给你完整的爱,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是。”
他拉着白石溪坐下来,道:“……不如你给父亲说一说,你出去的这么多年,都经历了什么吧?”
白石溪看着他,最后的倔强也消失了,他道:“……我没有照顾不好我自己,只是我……我没有找到回去的路,所以没能再见你最后一眼……”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带着哽咽道:“父亲,是我不孝。”
白竹礼摇了摇头。
“刚刚见面,总说这些话做什么?”白竹礼道:“不如,你同我说说,殿下她是怎么找到你的吧。”
白石溪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第一次主动握住了自己父亲的手,他道:“……小堇她……”
他将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所见所闻都娓娓道来,隐去了自己受过的苦和黑暗,只说了自己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带着少年时候的意气风发,激动的说着这一切,而白竹礼也第一次有了父亲的模样,带着和蔼的笑听着自己的儿子说起的话,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想象自己儿子的所有模样。
彼岸花悄悄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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