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的眼睛闪了闪,却突然移开了自己的眸光,转身准备逃离。
西陵清婉叹了一口气,伸手幻化出一个屏障出来,阻挡了她的脚步。
怨灵伸手用力拍了拍屏障,又运转煞气冲撞,屏障毫无动静,甚至连裂缝都没有。
西陵清婉走向她,一只手拿着白玉笛子在自己手心敲了敲,她道:“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打不破的。”
她挑选了一个比较平整的石头坐下来,伸出手饶有兴趣的支着自己的下巴道:“范小姐,我知道你从前发生过的事情,但是我想知道,既然你大仇以报,为何还要在这里害人性命?折损福祉?”
怨灵转身靠着这层屏障,有些死灰一般的枯槁。
她开口仍旧是沙哑:“……你究竟是什么人?”
西陵清婉歪了歪头,道:“……我是神。”
“……”
她叹了一口气,忽然沙哑的笑了出来:“也是,即将成为神的上仙也被我吞吃了,倘若不是神,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破解我的煞气。”
“你都知道你自己无力抵抗了,不如说一说后来的故事。”西陵清婉起身来到她眼前,道:“说不定我可以度化你。”
她破碎的眸光忽然定格在西陵清婉那一双绝艳清冷的玲珑眼睛里。
在那一瞬间,煞气退避,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那是浑身的血,是厉鬼入魔之前才会有的枉死之兆。
但是同样的,忽略她那一双就像是血色一样的眸子,她还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凡人,不过那是曾经了。
“……”
她的神色有些痛苦。
西陵清婉猜到了什么,她朝着女子伸出手,道:“不如你将你的手放在我的手心里,我自行查看。”
女子愣了愣,随后将那一双充斥着长长的青色的指甲的手放在了西陵清婉的手心。
西陵清婉的手心浅蓝色的光华忽然亮起,随后沉寂下去。
她看到了。
女子为主视角的所有经过。
女子曾经化为厉鬼,不能转生,得入魔的鬼魂指点修炼了煞气,随后她使用煞气成功的杀死了丞相。
风光霁月的丞相临死之前,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而死。
丞相死去之后,人间国丧哀悼。
女子杀错了人。
她本该杀的人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丞相死后,由大小姐的弟弟继承家业。
从而大小姐变本加厉,在求而不得之后选择了杀死探花郎。
从而在一个落雨的夜晚,女子眼睁睁的看着探花郎死在了书房。
女子肝肠寸断,彻底疯狂。
她想要给探花郎在这世间留下一个孩子,于是疯了一样的寻求死而复生的法子,又找到了放置自己孩子尸体的冰洞,就在这深深的河底。
于是她便开始杀害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为了吸取他们的精气试图想要给孩子复生。
可是她杀害了成千上万的人,吸取的精气也很快就会消散,她只能不停的杀,不停的杀。
直到第一个想要降伏她的仙人的仙力被吸取,她的孩子才有了生的迹象,她便继续疯狂杀和猎取。
直至因为煞气过于强大,人间修习的散仙和修者没有能力为杨柳河的百姓提供庇护。
西陵清婉从她的记忆里抽离出身之后,她看着女子,问了一句话:“倘若你的孩子复生了,你希望他应该活成什么样子?是为了给父亲报仇,还是只是简简单单的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
女子忽然愣住了。
随后,她道:“……我想要复仇,但是不希望我的孩子也因为复仇而变得面目全非,更何况……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我夫君的大仇得报,我只想让我夫君能够在这个世间留存一个血脉……”
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可惜执念太深,终为心魔。
“范小姐,生死本是人间命理,逆天改命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即便是此一时也会有彼一时,想要一个死去的灵魂重新活过来……”
西陵清婉皱着眉头看着她,道:“……何其艰难。”
女子眼睛里期冀的光忽然就散了。
忽然,她又伸手扯住了西陵清婉的衣袖,顺势就跪了下来:“……您是神,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救救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他死了,我夫君就再也没有后代了……神女,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范小姐,你知不知道,在你死后,你夫君便每年都会为你诵一次经,抄百遍往生咒?”西陵清婉握住她的手蹲下身子同她平视:“你夫君是希望你能够带着你的孩子轮回转生,不会期望你变成这个样子的。你如今手上杀孽太重,即便转生也是一个世世不得善终的赎罪的命格,可是你的孩子还那么小,他没有害人没有伤人,生来就是干干净净的,你忍心因为你执着的想要他复生而徘徊此地,永不转生吗?”
女子抓着她的衣袖忽然松了下去。
西陵清婉伸手握住她枯瘦如柴的手,道:“我没有责怪你,只是你身为母亲,关心则乱,执念太深易成心魔。”
女子忽然脱力。
西陵清婉起身走了一步,没有回头:“你同你的夫君今生缘分未尽,他已经轮回两世了,再有一世你们之间的缘分就要没了,你是选择带着你的孩子一起转生赎罪,还是生生世世再无缘分,随你选吧。”
西陵清婉将一个明珠用法力落在她无光的面前道:“我这几日都会在此处处理琐事,倘若想清楚了,就带着这个明珠给我传话,我等着你的选择,也等着听你的结果。”
西陵清婉没有挥退结界,反而是自己离开了河底。
跃水而出的瞬间,她就看见了在河岸边等着她的几个人。
她缓缓的落在地面,收起了自己的白玉笛子,换上了笑意,随后向深蓝色的那位首领点了点头。
少典弃谷素日里有些阴鸷的眉眼松了松,随后他道:“……你没有直接杀了他?”
西陵清婉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道:“不过是一个执迷不悟的可怜人,与其杀了她,不如让她自己想明白其中利害,这样我也不用有事没事就拿神力解决问题了。”
少典弃谷笑了笑,随后带着些叹息道:“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总是心软的。”
西陵清婉笑了笑。
心软吗?
倒也算不上。
她只是经历过人间世事,明白一些事情并非不可挽回,倘若可以留些余地,对于她对于人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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