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姨踩着高跟鞋,走到林纾欣面前,把金丝眼镜戴上,仔细地端详着,“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啊,小姑娘,你是怎么看上小择这个木头的?”
她的口音听着像是南方水乡那边的人。
“呃、因为他好看?”
林纾欣尴尬地捏着衣角,怎么有种小情侣见家长的错觉?
“扑哧,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小择这张脸生得的确是好,随他妈妈,他妈妈年轻时可是风靡万千的大美人。”
“孙姨……”
“我不该提这个的,提起来也都只是伤心事,小择你不声不响地就结婚了,也没通知我跟你姨父。”
孙姨拉了张凳子给林纾欣坐,“我去给你们倒杯茶喝,大老远地过来一趟。”
林纾欣打量着这间风格颇为复古的裁缝铺,纯色、碎花的各色棉布搭在架子上,剪刀、皮尺、粉笔放在托盘里。
夹子后头还放着一台老式缝纫机、一个熨斗、一张熨衣板和一盏台灯,缝纫机和熨斗在这个时代可是相当奢侈的东西。
墙上挂着几件样子货,讲究的旗袍主打一个量身定做,少有买现成的穿。
“姨夫是省城里的领导,幸运没有被波及,但是怕那群人借着孙姨的资本家出身生事,孙姨就到这儿来避风头,开了这家裁缝铺。”
“原先我也不知道孙姨在这儿,还是偶然遇上了才知道的。”
林纾欣知道傅靳择的真实身份是省城傅家的正统继承人,所以他认识的长辈、朋友,都非富即贵。
孙姨端着茶杯过来,递给林纾欣,“小姑娘真水灵啊,真是越看越喜欢,你挑挑有什么喜欢的料子,只管说,我保证给你做一件最得体漂亮的旗袍出来。”
林纾欣略显拘谨地微笑着点头,在一众料子里,她一眼就看见了那匹丁香色上头印着白玉兰的料子,大方典雅又不老气。
孙姨将料子从架子上拿下来放到桌上,又拿皮尺给林纾欣量尺寸。
“过一个月,上我这儿来取就行了,既然你们来一趟也不能让你们空手回去,之前有个顾客在我这儿订了条裙子,结果不要了。”
“我瞧着和小姑娘的尺寸差不多,小姑娘要是不嫌弃,就拿去穿。”
孙姨从柜子里找出来一件洋气的藕粉色碎花衬衣领中袖连衣裙,衣领和袖口都缀着蕾丝花边,拿到林纾欣面前照着她的身量比了比。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去里屋换上试试。”
林纾欣抱着裙子进去,过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出来,挽了下鬓边的头发。
不得不说,林纾欣长得漂亮身材也好,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只是脚上那双军绿色的略显破旧的帆布鞋,与她洋气的新的发型和这身衣裳格格不入,林纾欣自己也发觉出来,“孙姨,我还是先换下来吧。”
说完就跑回里屋将自己的衣裳重新换了回来,把连衣裙还给孙姨。
孙姨误以为她是不喜欢,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没事,你想穿新衣裳了就来孙姨这儿,孙姨给做。”
“孙姨,把那条裙子装起来吧,我们拿走。”
傅靳择再次替林纾欣做了决定,孙姨揶揄地看了一眼傅靳择,将连衣裙塞进袋子里,交给傅靳择。
“小择会疼媳妇了,可得继续保持。”
“孙姨,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去吧去吧,我得开始给小姑娘做旗袍了。”
傅靳择拉着林纾欣的手,从裁缝铺子里出来。
欲言又止了半天,林纾欣还是说了出来,“我们这样白收孙姨的衣裳,是不是不太好?”
总感觉借着关系白嫖,心里过意不去啊。
“没什么不好的,等旗袍做好,一起把钱给她就是了。”
“可是旗袍是富太太们才穿的衣裳,我要是穿出去,估计村子里的人少不了要说三道四,现在这个社会情况,万一被扣上帽子拉去批斗,该怎么办?”
“你不就是‘傅太太’吗?”
林纾欣看着傅靳择明明板着脸却能说出这种话来,不禁笑出声,“谐音梗可是要扣钱的。”
“谐音梗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当我胡言乱语好了。”
傅靳择看着林纾欣脚上的鞋,想起她方才的窘迫和拘谨,带着她去了镇上的供销社。
因为供销社不比省城里的百货大楼,逛了一圈下来,最后只看见了白色的“护士鞋”,跟连衣裙比较相配。
孙姨那种高跟鞋都是进口货,在这儿肯定是买不到了。
“同志,您穿这双鞋真有气质!”
售货员在旁边夸赞着林纾欣,向她推销“护士鞋”,三块钱一双,着实让林纾欣肉痛。
赚钱可不是个容易的活,即使她有系统能升级海产,也是从一分一毛赚出来的。
傅靳择花钱都不眨眼睛,直接就付了钱,又借了售货员的休息室,让林纾欣把连衣裙换上。
从休息室出来的那一刹那,傅靳择只觉得身边都寂然无声,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林纾欣的身上,藕粉色的连衣裙衬得她肤色白里透红,“护士鞋”则衬得她双腿笔直又修长。
俏皮的短卷发一侧拢到耳后,因为不好意思而微微泛红的脸颊,那双宝石般闪烁的眼睛,眼神闪躲着不肯与傅靳择对视。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见傅靳择一直没说话,林纾欣走到他面前,低着头轻声问道,“怎么,是不是不大好看?”
“不、不是,很好看。”
傅靳择的脸也抑制不住地红了,不自然地挠了挠头,“这个给你,刚才你换衣服的时候,我看见旁边有卖的,就给你买了一盒。”
林纾欣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个掌心大小的螺钿工艺的漆器盒子,上头的图案是喜上眉梢。
怎么看着怪眼熟的?
打开之后,里头还有个丝绸的抽绳小袋子,解开才得见真容,原来是鸭蛋香粉。
一整块椭圆形的香粉,像个鸭蛋似的,散发出淡淡的桂花的香味。
这盒鸭蛋香粉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林纾欣尘封的记忆。
小时候还没有那么多化妆品护肤品的时候,林纾欣在奶奶的梳妆台上见过。
小姑娘也爱美,每次看见奶奶擦香粉,也嚷嚷着要擦,奶奶会边给她擦边笑呵呵地骂她一声臭美精。
“原来,奶奶一直用的,就是这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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