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来人送晚饭的时候,没给阿傻准备,阿傻是流着口水眼巴巴看着食物被送进牢笼却不敢吱声的,白岚果一看就知道他们欺负老实人和傻子,所以眼下以花卷诱惑,果然灵验。
阿傻讷讷地回过头来,脑袋乱晃,却不说话,眼神在征求,似乎问:“可以吗?”
他有较为明显的孤独症,白岚果心下了然,面上格外友好地将花卷递出牢笼去,柔声道:“还热着呢,赶紧吃。”
阿傻再也不犹豫,肚子咕噜噜一阵打鼓后,花卷已经狼吞虎咽下了肚。
再度抬眸望着白岚果的眼神,似乎不再那么陌生。
“阿傻,几岁了?”
可是当白岚果试图问他年纪的时候,他仍旧面无表情,不愿回答。
“姐姐二十,阿傻几岁?”白岚果装嫩,是觉得超过二十两只爪子就不好使唤了,摊开十指翻了一翻,告诉阿傻这样就是二十,然后问阿傻,“阿傻需要几只手?”把爪子伸出牢笼去,任他使唤。
阿傻愣愣看着她,眼神游移在白岚果的手和脸之间,却不敢动。
白岚果又扬了扬两只手,然后只翻了翻其中一只手,告诉阿傻:“这样是十五,阿傻有十五岁吗?”
阿傻点头,忽又摇头,讪讪伸出自己的手来,扬出一根手指,和白岚果一正一反的十指摆在一处。
白岚果恍然:“哦!阿傻十六岁,对不对?”
阿傻狠狠点头,唇瓣微微扯着怯生生的笑,却似乎很开心。
“阿傻真聪明,姐姐都不知道十六该怎么摆了!”白岚果自我调侃道。
阿傻当即咧嘴笑了,笑得非常腼腆,低着头,发出低低的笑声。
于是白岚果循序渐进:“阿傻的爹,就是大当家吗?”
阿傻的笑靥浅浅淡去,笼上隐隐的畏惧。
白岚果早已注意到他手腕上的伤痕,延续到衣袖里面,可想里头必然伤痕累累,貌似鞭打所致,眼下方伸过手去,轻轻碰触,小心问道:“疼吗?”
阿傻却慌忙把手缩了回去,然分明无比认可地点了点头,非常委屈。
白岚果指着自己脚踝处,那是被大网吊起来的时候勒伤划破:“姐姐也疼。”
阿傻当即用无比同情的目光紧紧盯着白岚果的脚踝,好像感同身受。
“姐姐的伤,是被阿傻的爹,也就是大当家打的,阿傻也是吗?”
阿傻怔忪良久,似乎下定决心才有勇气控告他爹一般,憋了半天方认认真真点了点头。
居然真的是大当家的娃,可怜大当家这颗歪瓜裂枣生出来的还是颗歪瓜裂枣,然而再歪再裂,心肠是要比他父亲好上许多,至少单纯、不分敌友:“那阿傻的娘呢?”
“死了。”这是阿傻第一次说话,再也不能用点头或者摇头来表示,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分明忧伤,却又有些恨意,好像恨亲娘弃自己而去,落自己遭亲爹非打即骂。
“阿傻的爹,为什么打阿傻?”顿悟到他原来不是哑巴的白岚果继续穷追猛打。
“阿傻……傻,做错事,打……”他一旦肯开口说话,再说便不难。
“那姐姐教阿傻一招,下次阿傻的爹打阿傻的时候,阿傻就喊娘,阿傻的爹肯定就不打了,好不好?”
阿傻就这么傻傻地看着白岚果,半晌无言,眼神将信将疑。
他并非真的傻,他只是缺乏交往而丧失交际能力,他说话结巴、咬字困难,但是他心里通透、神志清明,他觉着白岚果没有敌意,便愿意跟她交流,但是他不搭理赵玉儿,因为赵玉儿也不搭理他。
赵玉儿问白岚果:“和傻子有什么好说的?他又不可能放了我们。”
白岚果失笑:“这就是你们手术台上的医者和我们心理研究者的区别,在你看来,是他的脑子有问题,但是在我看来,是他的社会情感有问题,他是可以利用的,只要有心。”
赵玉儿蹙眉,不太能理解:“那你教他的那一招,有用吗?”
白岚果吧唧嘴巴:“应该有用吧,我也只是赌一赌,你看,那大当家摆明了是个残暴的混蛋,儿子却是个傻子,依他的本性,本该抛弃了才是,他如果依然养他在身边,那便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他很爱他娘。”
“是有三分道理。”赵玉儿颔首,然而事实证明:白岚果的小聪明,不止三分道理——
当晚,阿傻被轮班的换走,翌日清早他回来,无比兴奋地主动找白岚果聊天:“姐姐,昨天,阿傻吃饭,打破碗,爹打……疼,阿傻喊娘,爹……爹不打了!”还兴致勃勃地掀起衣袖给白岚果看他手臂上的伤痕。
手臂上背上到处都是旧疤,但新伤却寥寥几下,果然奏效。
赵玉儿不得不在旁暗叹:白岚果这丫头有两下子,光瞅着人家昨天还不肯说话、眼下却已经巴巴地喊她“姐姐”,就知道她成功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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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汰帮……汴汰……变态……”濮阳越一遍遍重复着信函的落款,问一旁的廖执事,“白岚果是不是曾说过变态是个骂人的词?”
廖执事和白岚果交流甚少,每当旁听轮到白岚果说话,他也是一只耳进一只耳出,全然不当回事儿,因为他觉得像白岚果这种没价值的人也说不出有价值的话,以至于眼下主子问话的时候,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属下……属下不知,还请太子指教。”
濮阳越也是微蹙着眉头,陷入沉吟:“我记得蝶儿也知道变态是一个骂人的词,好像是楚晴枫给教的,但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只是白岚果那个世界的东西,与这个汴汰帮……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吧。”
他的自言自语,廖执事表示同样茫然而无言以对。
恨只恨白岚果成天把“变态”二字挂在嘴边,尤其喜欢冠名给许青竹,濮阳越却从来不知“变态”二字怎么写,所以眼下看到勒索信的署名是“汴汰帮”,不由就联想到了白岚果的口头禅,骂得许青竹都会说了,自己却居然至今不知其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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