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龄在众师姐妹中,是长得最好看的,这个年代,似乎因为好看和不好看,都决定了一个人的运气。
好看的人,便称为颜值,于是得人青昧。可妙龄深刻的体会到,并不是所有的颜值都让人欢喜。
就比如明明自己在众姐妹中,可以算是最好看的那一个了,可就没有一个人喜欢她,都说她臭脾气。
她当时还这么想,臭就臭怎么了,我是公主,难道还要看你们这些人的脸色?
结果她依然我行我素,脾气来了谁的脸色也不给,遇见不顺眼的下人奴才便是非打即骂,就是在皇宫的宴席上,她觉得有些菜不合胃口,又发了一通脾气,最后还把一双上等的白玉筷子给折断了。
她当时看到那“老头子”气得不行,这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可让她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就是因为这个脾气,几乎毁了她的一生。
自从被四姐替婚后,她几乎气得吐血,恨不得一下子跳到窗外的小河里死了算了。
只是等她打开窗子的一刹那,看到河水里的小鱼游来游去,她又觉得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她甚至想,那老头子不是说她丢尽了他的脸么,那好,我就活下来丢尽你的脸好了。
虽然这只是当时气不过的想法,但在她内心里,还是又伤心又难过,特别是看到窗外走来走去的人,个个仿佛兴高采烈,就好像她从此就是一个多余的人一样。
她真想离开这里,再也不愿看到这里的每一个人。
可是她已经被那老头子给惩罚着闭门思过,根本无法出去。
除非真的象先前那般的想法跳到河里死了一了百了。
那一刻她真的是万念俱灰,想跳河又不甘,一颗心就跟庭院中那些树枝一样左摇右摆。
最后咬了咬牙,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便叠了五只人生希望的纸船。
就这样终于遇到了师傅静虚师太,也因此终于从牢笼般的皇宫里出奇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奇怪的是,她的失踪,在皇宫里似乎没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虽然她不知道皇宫里什么情况,哪怕这几年来她从没有下过山,可其他的姐妹都出去过,也不见她们带来过一语一句关于官家对于她的消息。
这让她很是伤心,甚至一忽间充满了恨。
她恨那个老头子,也恨所有忽视她的人。
只是她把这种恨意深深的隐藏在心头,以致从没有在别人面前透露过。
直到这次出山化缘,她就像传说中的七仙女似的动了凡心,一直以为离自己很远的一切东西,仿佛突然之间又变得很近。
那天她看到星河公主大婚的布告之后,她整个人就如同被无数根针扎一样。甚至她在心里呐喊,凭什么她能得到,反而我却失去了。
她还历历在目的记得那个“老男人”说:“那是因为你的脾气实在太差!”后面显然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这样子嫁出去,岂不丢了皇家颜面?
这一路走来,她满心都在纠结着,有时恨得咬牙切齿,有时想着又有些后悔自己当年是不是太冲动了些。
她想回转去,她想从此再也不去龙城了,再也不想看到那些人。
可那个即将身穿凤冠霞帔的四姐美轮美奂得跟仙子似的始终在眼前挥之不去,这让她刚刚才熄灭的恨意又重新燃烧起来。
她走在山间小路上,完全没有心情去看一眼那乡野间的幽美景色。
地上的野草在她沉重的脚步下,被踩得渗出了些许的苦绿色叶汁,沾染了灰白色的鞋底。
“五年多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嫁人?”妙龄忽然心头一阵激动和兴奋,“难道从我离开,她也被老头子给取消了婚约?否则何至于拖了五年多?”
她喃喃自语,想得满身心有种莫名的快感。虽然当年被取消婚约跟四姐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她还是很恨,如今一想到这个在人人口中如何孝德的公主也被老头子毁了婚约,她就有些觉得开心,哪怕没有亲眼所见,至少让她满足了一下心里平衡。
她沉重的步伐也不知不觉的轻快起来,可不知为何又对四姐多了一分小小的同情:“是啊!人人密口盛传的四姐,要是落得跟我一样,说不定比我更丢人更伤心。也不晓得她如今嫁了个什么人,会不会是个瞎子?又或者是个跛子,更甚是个丑陋不堪的男人?不管怎样,我既然出来了,就一定要去看看,看看那老头子是什么可笑的脸色?”
想到那“老头子”,她始终是怨恨着,我难道不是你女儿么,当年你却要那般对我?
这一日,途径一片荒野,满地野草闲花,荒无人烟。
妙龄骑着马缓步而行,反正距离四姐星河公主的大婚之日还远,她倒不急于赶路。
每时遇着美景,便会顾盼生辉。
这时她抬头看到前方的有一片差不多满是一人多高的草地,其中突兀着一棵大树,满树的叶子都灿出一片金黄色的光芒。
她起始瞧着还只以为是阳光映射,可走了个方向看着还是金黄金黄。
妙龄觉得更加惊奇,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按理说这苍山碧野,都是绿色的树和草,怎么会有一棵金黄叶子的树?
这种金黄色她可是太熟悉了,顿时藏在心底的那些往事又一股脑儿都涌了出来。
这种金黄色在皇宫里到处都是,但怎么也比不上那老头子身上穿的一身华贵金黄,永远渲染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权威色彩。
如今这棵树竟然也有着这样的金黄色,可是奇了。她在深山里见过很多这种树,可发出金光的却是从没见过。
妙龄一颗心砰砰直跳,忍不住跳下马来,悄悄的朝那棵树摸了过去。
她走在草丛中间,又猫着腰,整个人已完全被草浪淹没。在距离那棵树大约有两丈远的时候,那棵树的金光似乎更加明亮。
妙龄啧啧称奇,正要走过去看看如何回事,忽然听得树下草丛中有人说话:“妈的,做着这营生,老是这般躲躲藏藏的也是不得劲。”
“可不是嘛!要是叫官府知晓了,那可是玩命儿了。”
“不玩命儿又能咋样?这年头,官家横征暴敛,地主门阀个个压榨,穷人能有啥盼头?要发财也只这倒卖私盐来得快。”
“那倒也是,像咱们一无权,二无势,想好好活下去,还不得冒着丢脑袋的危险。有何大哥带着咱们总算不错了!”
“来,何大哥,干杯!”紧接着是一阵豪吞濶饮。
妙龄心里“啊”了一声:“原来是一伙盐贩子。”
她倒不知道这贩卖私盐可是死罪,听着这些人借酒发泄着牢骚满腹,便准备悄悄走开。
又听起始说话那人又道:“兄弟们,你们可曾听说,咱们东陵可是出了一位大英雄?”
妙龄心中暗暗一动,想起五年前自己以五只纸船求生,便是渴望能够在绝望中有一位大英雄在看到自己写在船上的诗后忽然从天而降,救自己脱离苦海。
可最终盼来的不是大英雄,而是师傅静虚师太。如今她听到那人说有一位大英雄,顿时心下触动,她倒要看看是如何的一位大英雄。
于是,便伏下身子,仔细地听着他们说话。
她透着草丛的缝隙望了过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对方有九个人聚坐在那棵树下围成一圈,在他们身边不远放着几辆独轮车,还有一辆马车。
马车旁边又是一圈人,看衣服装束都是下人杂役。
那九人之中,其中一人生的相貌极丑,但酒量特性,别人一碗饮之,而他则以坛子往嘴里灌。
妙龄不约涌起一股豪气,虽然她从不喝酒,但也觉得很有气概。
这时,一人又说道:“李大哥,你说的那位大英雄可是谁啊?”
坐在那相貌极丑的人旁边是一个方脸大汉,叫李雪岩,咂了口酒望着众人,神色中满是得意之色,说道:“你们不知道了吧?其实你们都认得,那便是咱们东陵望海楼的王志方王大哥,据说他有心要带领乡亲们揭竿而起,替天行道!”
众人都大吃一惊,呆着连手中的酒也不喝了,直愣愣的望着那李雪岩,似乎极为不相信。要知这起义反叛可是机密大事,怎么可能轻易为外人所知?
妙龄听着暗暗惊心,她可不是因为有人要造她家的反而担心,反而因为如此还有着一点小小的渴望和期待,她倒想看看那老头子一向自诩仁义天下,如今在面对这些叛乱的时候又会是如何一种表情。
“你说的可是真的?要知这是何等大事?”那丑人神色严峻,扭头审视着李雪岩,“可不是胡乱说的。”
李雪岩呵呵笑着,神色甚是怪异。
众人不觉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副莫名其妙之色。
李雪岩说:“兄弟们有所不知,既然咱们今日在此相会,兄弟我也就不隐瞒了,在下李雪岩,来自东陵望海楼,已秘密参加王志方大哥的起义联盟,王大哥说之所以揭竿而起,是为了天下百姓能有个好日子过,并非一己之私,也绝非一己之力,因此王大哥说,天下四邻一方,东陵西境,南城北海,中一方,只须大好男儿便当纷纷响应。”
众人都沉默不语,虽然已经知道李雪岩实则是在为王志方当说客,哪怕众人来自四邻一方,只不过因为贩卖私盐走到了一起而成为相交的朋友,再哪怕对这专政的朝廷不满,可要大伙儿立刻表态高举义旗,显然都是深有顾虑。
“何大哥,你的心意在下其实早有所知。”李雪岩望着丑人何远之,又说,“据说何大哥前年入龙城秋试,只因为皇帝老儿以貌取人,生生折辱了何大哥的才华,于是何大哥在龙城愤而回归,只是何大哥当日离开龙城之时,曾在皇宫城门口愤而留书,大伙儿猜猜可是如何?”
众人都一脸好奇之色,纷纷望着李雪岩。
李雪岩又说道:“何大哥写道:今朝但受君王一笑,便是他日入主之时!”
众人都“啊”的一声,不由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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