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皇宫,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皇宫里依然灯火通明。夜澜堂皇而入,因为他是紫衣卫副统领,根本不会有人阻拦。
穿过崇和门,来到锦毓宫,就是太后的居所,他很快发现在锦玉宫四周阴暗处和明面处都有人把守,而这些守卫实际上都是皇后的人。
自先皇驾崩之后,太后地位一度尊荣,又有太后的老爹华太傅受先皇遗命辅佐新皇,更是权极一时。
本来先皇所托付的两位辅佐新皇重臣,一位是华太傅,另一位则是安庆王李重州。安庆王本是先皇的堂弟,此番受命辅佐新皇,本想着压抑了多年这次得以一展身手。可没料到太后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和父亲华太傅联手将安庆王挤出了朝堂,然后又将华家亲信大肆安插在皇城紧要部门,至此华太傅只手遮天,而新皇几乎就成为了他手中的傀儡。
新皇本来一向痴愚,似乎平日个除了吃喝,更加痴迷于木工匠活,根本不思政事,如今逐渐被华太傅架空,反而干脆撒手不管,乐得省心,将朝堂之事全然由太后与华太傅裁决,他则一门心思沉浸在木匠房里乐不思蜀。
有时皇后狄荣华看得急不过眼,新皇却一本正经诚诚恳恳言道:“有母后与太傅为朕分忧,乃朕之幸也!”意思是说,皇太后是我母亲,华太傅是我外公,如此亲近之人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狄荣华暗想,也就你这榆木脑袋相信什么亲情,须知深宫薄情,多少惨绝人伦的事没发生过?
狄荣华恨其不争,想着皇上烂泥扶不上墙,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冷眼旁观。虽然她出生于重臣之家,但由于面黑貌丑,曾被先皇一句“好大的惊吓”,便从此丑誉龙城,因此在皇家极不受待见。但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能哄得太子服服帖帖,这才保住了太子妃的地位,又保住了今日这皇后的地位。
可她仍然不甘心,她有着更高的目标,她要成为跟当年前朝擎天皇后一样主宰帝国命运的第一人,她要让那些说她“好大的惊吓”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于是先皇驾崩后,她原本以为可以一举翻身,从此随着新皇母仪天下。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一切都错了,因为这时的太后,已与她的父亲华太傅基本上已掌控了朝堂,根本不可能有她的出头之日。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日她随皇帝上朝,本以为从此可以一展芳华,岂料她只不过在朝堂上多说了一句话,就受到了华太傅一党的强烈反对。甚至华太傅当众将她痛骂了一顿,说道我皇英明神武,何其伟哉?又如何要你一个女子来指手画脚?
那一刻对丑皇后狄荣华来说,莫过于“面黑貌丑”的屈辱,她是多么渴望她的夫君能当众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可令她万分失望的是,皇帝就这么看着,什么也没有说。
她在心底恨恨的想:“这一切都是我的,我迟早会夺回来。总要叫你这老匹夫付出代价。”
狄荣华内心里充满着无比的愤恨和憋屈,虽然她觉得作为新皇的夫君太过窝囊,但同时或许也是一种瞒天过海的掩护。于是她一边哄着新皇声色犬马,甚至投其所好的给皇帝找来更多出色的鲁班门人,同时一边借着梅花卫暗中发展着自己的势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夜澜来到了她的身边,投入了她的阵营,成为了苏雪儿的得力助手。而且在很多时候,都是夜澜通过苏雪儿为皇后出谋划策,为她避过了诸多风险。
就在不久之前,夜澜对苏雪儿说,这次四公主大婚之日,或许可以此为谋,来给太后和华太傅最后必杀一击。
苏雪儿望着他平静得让人害怕的表情,第一次感觉到了他是真的很可怕,但也庆幸他们不是敌人。于是她问:“说说你的计划!”
夜澜一字一字的说:“很简单,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在四公主的大婚上,我们可以联系安庆王出其不意的对华太傅展开击杀!”
细想起来这是个好主意,本来当初安庆王李重州与华太傅同为先皇遗诏的顾命大臣,后被太后和华太傅打压,从而退出朝堂。以安庆王的秉性,必然对太后一党恨之入骨,若然皇后与之联手,显然是一拍即合。可苏雪儿犹豫了一下,说:“怕是以安庆王的力量还是不够!”
“那是当然!”夜澜望着她娇艳如花的脸略微轻笑,“单靠安庆王是不可成的,安庆王只不过是一颗搬动的垫脚石,但我们可以借刀杀人!”
“如何?”苏雪儿紧紧的盯着他。
夜澜只说出两个字:“岐王!”
苏雪儿微一思索,便即明白过来,嘴角不觉露出一丝浅笑:“岐王虽然年轻,但为人一向高傲自大,又心浮气躁,据说他早已对华太傅不瞒,如果能借他的手杀人,不能不说是一着好棋。而这次四公主大婚,作为分封在外的岐王,正好有了回归皇城的借口……”
“苏统领果然冰雪聪明!”夜澜赞赏的同时心中不由又生出一丝惋惜。当初他并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女人有着殊桃断袖之好,而且又与皇后有那么一腿,否则他当初为接近她们,必然不会故意展现出一副丰神俊朗的模样,他会变成一个投其所好的女子,如果那样的话,只要勾上这两个女人,或许对他日后行事更为有利。
“一旦除了华太傅,那么太后呢?”一阵微风轻拂,扬起苏雪儿额头的缕缕发丝,更添了几分妩媚。“要想动太后,怕是不易!”
夜澜微笑摇头,望着苏雪儿的眼睛,说:“的确如此,但机会从来不是等待的,更需要我们去创造。”
正因为如此,他才答应了那个人前来龙城,毫不犹豫的投入了紫衣卫,要想天下大乱,最好的方法当然是从龙城入手。只有天下大乱,机会才会出现。如果天下不乱,便永远不会有机会。
他之所以答应帮助那个人,其实他也想看看,曾经的一代帝王秦始皇,毕生所追求的长生,到底有没有可能实现。
夜澜想着更加志得意满,望着夜幕下宛如一尊巨兽的锦玉宫,嘴角露出一丝狞笑,“真正的好戏便从今夜开始!”
夜澜当然知道锦毓宫四周这些守卫明面上是皇后派来保护皇太后安危的,但实际上是完全将皇太后全盘软禁。毕竟最近这些日子龙城帝都时不时有闹鬼的传闻,使得人心惶惶。又“恰好”有刺客进宫行刺,当然这刺客无疑是夜澜所扮。于是,丑皇后以关心皇太后安危为由,派了亲信将皇太后寝宫包围了起来。
夜澜并没有直接从大门进入锦毓宫,而是从侧面一处高墙飘然而入。毕竟这里是皇太后的寝宫,哪怕是青天白日,更甚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显然绝非他一个男子该来的地方。
锦玉宫内此时灯火通明,但并不见一个多余的人影,寂静中带着一种阴森和不安。
夜澜避过后宫守卫,一直来个太后寝宫不远,方才听到传来“砰”的一声大响,似是茶碗之类的器皿被摔碎在地上,随后听得太后愤怒的声音:“你们全是一群废物,饭桶,这紧要关头,难道这点小事也办不了……”
“太后息怒,非是奴婢等无用,而是……而是宫外的守卫都是……都是皇后的紫衣卫,我们根本无法冲得出去。”有宫人小心翼翼的回应。
“皇后……皇后,那丑八怪她这是要做什么?”太后怒不可遏,声音却显得极为慌乱,“按先朝规矩,这紫衣卫本来应该是给我的,如今谁……谁给她的胆子,居然还敢来软禁我?不行,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你们一定得想法将消息快快送到太傅手里……”
“太后,可是我们根本出不去,范护卫他们已死了几个人,其他人都是不会武功,又哪是那些梅花卫的对手?”
“那怎么办?难道就在这坐以待毙,皇后都要对太傅下手了,这消息一定要送到太傅手里,否则太傅危矣!”太后萎顿而坐,望着眼前跪满一地的宫人,曾经风华正茂的容颜一片哀败:“难道……难道……你们就想不出一个主意?”
室内死一般寂静,跪在地上的十几个人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事实上他们也无法回答,他们只不过是伺候太后的宫人,别说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是真的有方法,又如何能突破宫外的守卫?
夜澜躲在暗处听着好笑,这时瞧着不远处一个宫人走了近来,连忙弄出一丝声响,又朝那宫人招了招手。
那宫人大约想着对方可能也是锦毓宫的人,愣愣的走了过来,“你是谁,叫我干什么?”
“当然是叫你有好事了!”夜澜说着一把将那宫人拉到黑暗处拍晕,然后将他背靠墙角,笑说:“且让你做个春秋大梦吧!”说着伸出双手在宫人的头上两侧,以术法施展。
黑暗中闪出一团迷雾,过不得片刻,夜澜额头已现细汗,显是施法极为耗费精力,他这才收手。
那宫人醒来时,似乎并不觉得有异常,也许真的做了一个春秋大梦,想了想喃喃的问自己:“我原本是来干什么的?哦,对了,是为皇太后出主意的。”
他起身朝着太后寝宫走去,早有守卫宫人上前拦住喝问:“什么人,竟敢乱闯?”
那宫人骨子里的害怕便凸现了出来,有些畏惧,但脑海里的梦境却支配着他说:“我是锦玉宫宫人富贵,我有办法可以将消息传送出去。”
那守卫宫人不觉一喜,他守在门外听着皇太后发火,早已是胆颤心惊,如果真有了办法,大伙儿的处境便也好过些。
于是守卫宫人便进入太后寝宫禀报,过不得一会出来将福贵领了进去。
皇太后气的胸口起伏,高高的坐在堂上,冷眼望着福贵进来,也顾不上什么仪态,急忙问他:“你是说你有办法将消息送出去?”
福贵早被堂上的压抑萧杀氛围震得跪了下来,垂声说:“回太后话,奴婢是有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哦,是什么方法,快快说来。”太后冷如寒刀的脸总算起了一丝喜色。
福贵说:“禀报太后,奴婢觉得,如今我们人不能冲出去,或许可以让消息像鸟儿一样飞出去……”
他还没说完,便遭到旁边一位老管事嬷嬷的喝斥,“你这奴婢一派胡言,难道消息还能长出翅膀飞出去么?”
太后不满的瞪了一眼那管事嬷嬷,又望着福贵,“你的意思是……”
福贵虽然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依据脑海中“早已想好的办法”说:“回太后,奴婢的意思是不如此刻修书一封,缚于箭上,然后趁着夜色投射出宫外,想必宫外人多,自必有人捡到,从而送达太傅手里!”
太后喜不自胜,“可是好主意,只是……只是又如何保证拾到之人会乖乖送到太傅府?”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太后只需在上面许以厚利,自然会有人为了奖赏从而将书信送往太傅府,”福贵吞了吞口水,语气也壮了些:“哪怕射出一百只箭,但只要有一支送到太傅手里就大功告成了!”
太后点了点头,她此番心急如焚,全然乱了方寸,丝毫没觉察到这个主意的弊处,反倒觉得这主意不错。
只是太后还没有说话,旁边跪着的老太监连忙说:“太后,只怕此事尚有不妥!”
“如何不妥?”太后沉着脸冷声问,“叫你们想办法想不出来。现在人家福贵想出来了,你又跑出来说不妥,可是什么居心?”
老太监伏在地上,也不敢抬头,颤声说:“老奴为太后忠心耿耿,只是怕这办法最后落得授人以柄!”
“但只要有万一的消息送到太傅手里,哪怕落到皇后手中,只须太傅大人转危为安,以太傅的力量,此事便可迎刃而解。”福贵想着到手的功劳可不能这样丢了,连忙分辨。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想到的办法”,怎么可能被别人诋毁。
夜澜躲在不远的屋檐上听着屋里的对话,嘴角不觉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福贵这些“早已想好的办法”,就是他刚才通过术法送入福贵脑海中的,他自信福贵说出来,太后急病乱投医之下,肯定会试上一试。
至于太后如何得知丑皇后狄荣华要在四公主大婚的婚礼上对华太傅下手的消息,也是他故意以这种术法,通过老太监的口传达给皇太后的。
要知这老太监可是伺候了皇太后一辈子的,可谓太后的心腹之人。他的话太后自然不可能说假。而且老太监将当时的情形说得有板有眼,有根有据,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决然说不出如此详细。
太后又联想到自己寝宫外这几天被丑皇后假借保护的名义增加了“紫衣卫”的守卫,如今形同软禁,自然更加深信不疑。
只是老太监做梦到死也想不到,自己的这些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无非不过是夜澜以“术法”在他的脑海中输入的一个虚幻之境罢了。
老宫人还待要说,皇太后气怒已极:“你们想不出法子,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可想得好的法子?”
老太监身子颤了颤,伏地还哪敢多说。
皇太后叹了口气,说:“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方法了。”随后命人取来到皇宫,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皇宫里依然灯火通明。夜澜堂皇而入,因为他是梅花卫副统领,根本不会有人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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