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龄赶到四公遇刺的婚礼现场,刚好看到那面铜镜破裂,一只金光闪闪的金雁从中展翅而飞。
所有的人都看得呆了,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像这种神奇诡异,一个人一生当中的确很难见到。
但还是有人想起来这近几年的民间传闻,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展翅金雁,得展翅金雁者得……”他也算是生了急智,立时止住了话头,否则后面还有半句“得天下”三个字,那可是要杀头了。
就是远处观望的苏雪儿都惊讶不已,薄薄的红唇微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展翅金雁?得金雁者得天下,可又怎么会在四公主的铜镜子里?”
丑皇后沉着一张黑脸,嘴角抽了抽:“死老头子,倒瞒得紧了,看来这中间还有好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略微一顿,又问:“那个青衣人又是谁?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凭空出现的影子?”
“影子?”苏雪儿惊诧的望了望丑皇后,很难想象她居然也有这般出奇的眼光。
事实上她从青衣人一出现就有了这种感觉,一个人的实质体和虚幻体显然是有明显区别的,可眼前这个青衣人哪怕将这种“异能”(暂时称为异能)隐藏得更好,但站在远处的她们还是可以从对方的衣着动向发现这种细微的区别。
“我从没见过这个人,可是又好像在哪儿见过……”苏雪儿茫然的摇了摇头,她紧紧的盯着那青衣人,试图从对方的一举一动中找到任何可以识破的蛛丝马迹。
这让她很快想到了江湖中一些邪门歪道的邪法,而且最近京都有限次的出现了“妖迹”,这还是六扇门的说法,但到底这世上有没有鬼,抑或是妖,她无法肯定。
直到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从铜镜中跑出来的展翅金雁消失不见之后,青衣人回过头来冷冷的盯着心如死灰的四公主,只不过他的目光无意中从人群中观望的妙龄身上扫了过去。
他心中不觉微微一动,冷翘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光微微射出一丝冰冷,叫道:“星月公主,快杀了她,此时不动手又更待何时?”
也不知如何,便听空中“啵”的一声轻响,从妙龄的身前居然射出一枚半截白玉筷子,直往四公主射去。
妙龄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被一股突如其来力量从身后冲击,猛然往呆若木鸡的四长公主冲去。
与此同时,在他身边又有两名灰衣人跳了出了,两只冰锥分从左右同时刺向四公主。
这两人跳出来,无论谁都看着都像是妙龄的随从同伙,哪怕妙龄的动作又显得无比笨拙。
早有旁边的禁卫军慌忙赶来相救,只可惜他们能挡得住那两个灰衣人,却无法阻挡那疾然而射的半截筷子。
半截白玉筷子已然射入四长公主的胸口,又从后背穿了出去。
四长公主望着天边最美的云,内心在那一刻,却是最糟糕的,猛然觉得胸口剧痛,身子忽然像是抽空了空气的气球一样萎缩的摇摇欲坠。
就在她即将倒地的一刹那,只见眼前一片红光爆闪,却是一个娇媚如火的少女抢了过来,将四长公主揽在怀中。
跟着,只听一声铿锵大喝:“保护四长公主,抓住刺客!”
这是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他喊话的同时,手中长剑化着一道寒芒,疾然往青衣人卷去。
青衣人一柄蛇丝剑横空格挡,尖声笑道:“这不是以四大名捕着称的悔不当初的惠当初吗?”
传说朝廷有四大名捕,以一首歌谣动闻天下:“去年雪山柳飞绝,悔不当初,恨连城,别把雪红衣。”
一首歌谣动传天下,从此让四大名捕威震四海,四个天下人以为年轻有为的少年男女,在别人眼中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却不知在他们心中又是何等的哀伤和痛苦。
他就是四大名捕排名第二的“悔不当初”的惠当初,而那个一身红衣的少女则是“别把雪红衣”的雪红衣。
“一听到说是有刺客,结果赶来还是迟了一步。”她抱着四公主,眼见四公主气息奄奄,不觉懊悔得很,“快来人抓住这女刺客,我得带四公主前去寻找御医医治才好!”
那两名灰衣人见雪红衣要走,连忙对愣得不知所以的妙龄喊道:“五长公主,还愣着干什么,既然得手了就快走吧,我们来断后!”
他们果然做出断后的样子,挡住了围攻上来的皇城禁卫军,只可惜以他们的身手,根本无法阻挡人数众多的禁卫军,不消片刻,便被数柄长枪穿身而死,尸体顿时化成飞灰。
只不过混乱的场面,没人留意到那两名灰衣人化为灰烬的那一刻,有两只拇指大的蚊子夹在人群中飞走了。
妙龄此刻就如同不久前的四公主一样,内心里一片死灰,满脑海的都是“我真的杀了四姐,我真的杀了四姐”。
她手里此时紧紧拽着的只有一支半截白玉筷子,另一支原本在的,可为什么会突然蹦射而出,她丝毫都不清楚,甚至恍惚中她还以为是自己真的一气之下忍不住杀了四长公主。
“五妹妹,真的是……是你回来了?”四长公主在雪红衣怀里微弱的睁开眼睛,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雪红衣是震惊的望着妙龄,她虽然在京都也有几年了,哪怕没有见过当初尊贵无比的皇家五公主,可在坊间也多少听说过五年前的那些传闻。
一个跳河自尽的五长公主,如今居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又经过四长公主刚才确认,她都更不怀疑这死而复生的五长公主不是刺客了。
试想,哪个女人受的了被夺婚的屈辱,她这是气不过,趁着四长公主大婚伙同同党前来报仇来了。
她真想停下来问问妙龄,要不是当年你耍小姐脾气,又怎么能被四长公主夺婚?再说这都是先皇决定的,又怎可怪得了四长公主?
“你……怎么下得了手?”雪红衣憎怪的朝有些恍惚的妙龄丢下这句话,抱着晕了的四长公主匆忙朝皇宫跑去。她一去如风,就留下一道火红色的影子。
妙龄听着雪红衣的指责,心头的火又上来了,“是啊!不怪她,就怪我脾气不好,我就这样,又怎么了?”
“唉!五长公主,你这又何必呢?”一声长叹,禁卫军副统领陈东富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妙龄面前,“如今四长公主危在旦夕,你是跟我回去跟皇上解释还是让我亲自动手?”
妙龄呵呵冷笑着望了望身周渐渐围拢上来的禁卫军,地上早已死了的那两个人,成为了她死无对证的同党。
一部分禁卫军手中持着寒芒闪闪的长枪,另一部分禁卫军则持着强劲霸道的弓弩,只须陈东富一声令下,他们便再无顾忌的射出。
妙龄想到了死,无论她武功多厉害,相信都无法从众矢之的中活着出去。
自昨晚听说先皇(在她心里仍然是那老头子)早已在年前驾崩,她原本非常期待的内心一下子松垮了下来,就好像觊觎多年的目标一忽间从眼前消失,让她无所适从。
跟师傅苦修了这几多,一边云淡风轻,一边又怄不下那口气,这会不顾一切的回到龙城,不就是想看四姐的笑话,不就是想一气任为的让那老头子看看吗?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就是四姐仿佛也死在了自己手中,她的脑海中越来越空茫,最后扫视了一眼身周虎视眈眈的禁卫军,她终于叹了口气:“师傅,对不起,徒儿罔顾了你的殷切教诲!”
“五长公主,还请不要让我为难!”陈东富的确有些为难,真要让她下令捕杀五长公主,他有些于心不忍。
这并不是表示他有多善良,而是他曾听闲赋在家的老父亲说过,说是先皇固然对几位皇子和皇女的处事颇为严厉,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是极为柔软的。
因为先皇是庶出,年少时便排除在正统之外,也就是说在太祖立国后,这高高在上的皇位便与他无缘,而且因为出身,又受尽冷眼嘲讽,兄弟姐妹之间根本没有血肉亲情,而且太祖立国后,江山未稳。几个皇子和公主们仗皇室身份,都养成飞扬跋扈的性情,以致后来为皇位之争,更是残暴无情,道德可谓严重缺失。
结果皇子间的残忍斗争愈演愈烈,完全脱控,一场宫变,两败俱伤,反而让某些权势滔天的朝官把持住了大势。
这些朝官们大权在握,一时谁也不敢强势篡位,于是合成一体,为巩固大家共同利益,便协商之后推举唯一一个没有参与帝位之争的傻皇子来做皇帝。
因为在他们眼中认为,扶持一个傻皇帝,可以更好的控制,就算日后篡位也轻易的多。
可是谁也没料到,这个傻皇帝,实际上是装傻充愣,养精蓄锐,自登基上位,便雷厉风行,一举将这帮权臣给打灭掉,成功稳固了皇位。
正因为亲身体会,他登基后,更注重亲情的释放,所以对他的儿女们言行身教就格外的严厉。
可是他无疑也没有意识到,在利益无处不在的皇室家族,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人汶亲情往往最是脆弱的。
自从五长公主那晚失踪之后,先皇明面上仍是冷厉风行,内心里却很是愧责内疚,对五长公主的思念也就愈发强烈。
每时深夜落寞之时,先皇就像少年时一样,偷偷来到帝师家中,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抛开身份,与师长谈,只是说起,郁郁不乐。
就这样,先帝的身体每况愈下,而且噩梦不断,最终郁郁而终。
帝师每时与陈东富说起,都是感慨万千,言道:“亦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有居心之人,以事为引,指责先皇,说是逼死了五长公主。可是他们哪里能体会到先皇的一番淳淳苦心呢?”
陈东富想着暗暗叹息,他从他老父亲的神情和语气中,看的出来,老父亲对先皇的真挚感情,是一言难尽的。
但是令陈东富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很多人认为已死了的五长公主不但没有死,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活在众人面前。
现在要是他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五长公主就算武功再好,只怕也是非死不可。
他确实有些不忍,因此望着五长公主,始终迟疑着没有下令,他在等,等着看能不能以最好的方式收场。
可就在这时,有宫人大呼:“皇后有旨,速将刺客乱箭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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